寒意不再是水，是無數雙冰冷粘膩的手，從漆黑如墨、沉淀著萬載惡孽的寒水中探出，死死按住司徒玄的四肢百骸，將他往下拖拽。冰水灌入七竅，擠壓肺葉。失去意識前最后的碎片，是寒月真傳那淬毒的目光、管事怨憎的怒罵，以及塞入喉嚨深處那顆強行貫入的、冰棱般刺骨的丹藥——它凍住了喉管，也暫時封死了體內那粒丹劫廢核最后的躁動掙扎。
墜落。
永無止境的寒水包裹。不知過了多久。觸底。
不是硬泥，是極致的粘稠、滯澀，裹著無數蠕動的、冰冷滑膩的觸感。司徒玄如同陷入了一大團億萬年前就開始腐爛的巨獸內臟，鼻端充斥著一種比腐爛魚類混合著金屬銹渣還要濃烈百倍的腥甜惡臭。身體感知幾乎被凍透、毒麻，意識碎片在冰封的泥沼深處沉浮。
“嗬……呃……”一絲微弱至極的、近乎本能的掙扎試圖沖破冰封的喉嚨，卻只帶出一串更刺骨的冰水嗆入。就在這瀕臨徹底湮滅的混沌邊緣，一種清晰無比、源自生物本能的、被恐怖存在鎖定的陰寒感，如同冰錐刺穿了識海！
嗡——
緊貼他軀殼、深陷泥濘的那本《燭照經》，封面的墨眼驟然無聲裂開！一股冰冷得如同刮骨的饑餓感驟然爆發！
殺意！純粹的、垂涎欲滴的“食物”鏈頂端的獵殺目光！
視線被黑暗冰水和污穢粘液徹底封堵。但那“感覺”清晰無比！無數道冰冷、貪婪、帶著強烈嗜血渴望的念波，如同水底密集鼓噪的蛙鳴，從四面八方、濃稠的黑暗深處層層疊疊地涌了過來！正飛速逼近！
噬冰煞魘！
寒淵之下的真正霸主！常年蟄伏于淤塞地脈深處的寒潭煞穴之中！形態如同巨大的冰蠑螈與尸腐蜈蚣的混合體！體表覆蓋著層層疊疊、粘附著萬年凍土礦渣的冰晶鱗片與濕滑膿包！頭部長著數對交錯蠕動的獠牙，核心處是一張可以張開數倍于軀干、內里布滿螺旋黑刺的巨口！尾部則是如同鋼鞭般布滿了吸盤倒鉤的附肢！它們依靠寒淵深處沉積的劇毒腐尸、礦渣煞氣維生，但對蘊含濃郁生魂精氣的血肉有著刻入本能的瘋狂渴望！
饑餓的嘶鳴在水中形成密密麻麻的細碎震顫，如同億萬把鈍齒冰刀刮擦著靈魂！這些煞魘的巢穴領地意識極強，對任何闖入領地的活物都視為入侵和……美餐！
更近了！
第一頭煞魘巨大的陰影輪廓撞開粘稠的黑水！破水的不是沖擊波，而是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腐甜腥風！那布滿倒刺螺旋的巨口猛地裂開，露出內里如同黑色森林般蠕動的冰刺獠牙！一股強力的水流吸攝力瞬間鎖定司徒玄！
避無可避！
就在那張布滿內螺旋倒刺、帶著腥風卷起寒水渦流的巨口即將將他囫圇吞入的剎那——
嗡！
司徒玄本能地蜷縮身體！丹田深處那顆被冰丹封死的“硬核”猛地一跳！一股冰冷的牽引感從《燭照經》墨眼中爆發！那粒硬核表面層凝固的灰白流質無聲融化滲出一絲！一道極度凝練、卻無聲無息的尖銳“煞念”，如同陰溝里飛射出的毒箭，順著寒水流轉的漩渦邊緣軌跡，精準地撞向噬冰煞魘那張開的巨口深處、內顎上最為薄弱、顏色也淺了幾分的冰晶防護膜的一點！
嗤！
一絲微弱的精神刺痛！
那頭沖在最前的噬冰煞魘巨大的身體猛地一僵！那雙渾濁嗜血的灰白豎瞳似乎閃過一絲短暫的茫然！強大的攝吸動作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遲滯和方向錯亂！
就是這毫厘之差！
嗖！
裹挾著巨大吸力的漩渦擦著司徒玄的身體轟然卷過！他只覺一股可怕的拉扯力扯動全身！噗噗幾聲悶響！身上本就破爛的雜役短褐瞬間被撕碎！幾塊凍得發硬的皮肉被銳利的吸攝水刃硬生生刮掉！帶起一蓬污濁的血霧和凝固的組織碎屑！
劇痛遲了一瞬才爆炸開來！如同千萬根燒紅的鐵釘鑿入每一寸神經！
血霧彌散！
如同將滾燙的油脂潑進了沸騰的冰湖！那股新鮮的血肉氣息混雜著活物生魂特有的腥甜，瞬間點燃了黑暗水底所有噬冰煞魘的兇性！
嗬——?。?！
無數尖銳如同冰石摩擦的嘶鳴在漆黑的水底同時爆發！原本還試圖保持沖鋒節奏的煞魘群徹底瘋狂！污濁的冰水被巨大的軀體攪動成一片混沌漩渦！數十張布滿螺旋倒刺獠牙的巨口撕裂水流，帶著餓鬼撲食的狂躁，撕咬著撲向那團彌漫開的血霧！彼此擁擠！沖撞！撕咬！整個水底瞬間化為一片混亂沸騰、充滿血腥與冰寒嘶鳴的修羅戰場！
混亂！絕境中唯一的一線縫隙！
司徒玄的身體如同風中的殘葉，被狂暴的亂流裹挾著，狠狠砸向側后方一片冰冷堅硬的所在！似乎是水底隆起的礁石或沉船殘??！
后背撞上硬物的劇痛讓窒息昏沉的意識陡然撕裂般清醒！
逃！離開這片兇獸巢穴的核心！
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所有痛楚！他沒有立刻游動——在瘋狂撲食的煞魘面前，任何動作都是致命的催命符！他如同瀕死的壁虎，依靠背部撞點，極其緩慢地、用盡每一絲殘存的氣力，一寸寸蹭著水下冰冷的凸起礁石（觸感粗糙嶙峋，布滿滑膩苔蘚），向感知中水流稍緩、遠離血腥漩渦的方向挪動！每一次蠕動都牽扯被刮開皮肉的傷口，冰冷的寒水如針般刺入！
不知挪了多久。身后的狂暴嘶鳴和水流沖擊似乎遠了些。前方依舊是無邊的黑暗。身體疲憊到了極限，丹田那粒硬核每一次微弱搏動都像在體內磨動冰冷的砂石。就在這時，右手手肘在巖石上擦過，指尖碰觸到一團滑膩冰冷、形狀細長條狀、如同粗劣麻繩的東西。
冰蠶絲！
而且不是一根，是一整團被水底強韌的水藻、亂石和不知名生物的韌膜纏裹在礁石縫隙深處的一捆！堅韌，帶著法器獨有的微弱煞氣殘留，很陳舊，卻足夠結實！
幾乎是本能！
司徒玄用被咬得發黑腫脹、指甲幾乎脫落的右手死死摳住那團冰蠶絲的邊緣！用牙齒去撕咬那纏繞打結的藻膜、韌膜！（牙齒硌在韌膜上帶著血腥鐵銹味）。他整個人如同釘死在礁石上的瀕死海蟲，用盡最后一點生命意志去對付那團亂麻！
終于！哧啦！一小段堅韌冰冷的蠶絲繩頭被硬生生扯了出來！長度大約兩臂左右！
后方！水流再次被攪動！
一道格外龐大的、鱗片上包裹著厚厚寒煞礦渣陰影擦過黑暗！另一頭噬冰煞魘聞著血腥，貼著礁石底部搜尋而來！它的動作雖不如同伴在血食旋渦中心那般瘋狂，卻帶著捕食者特有的冷靜和貪婪！口器縫隙中呼出的腐腥氣息如同毒霧噴到司徒玄的后背！
無路可退！身下就是嶙峋礁石！上方是隨時會被發現的水域！
司徒玄眼底深處最后一點冰寒決絕被點燃！他猛地將身體蜷縮！將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后背死死抵在冰冷尖銳的礁石棱角上！帶血的傷口蹭在尖石上，帶來鉆心劇痛！他右手攥住剛剛撕咬下來的那段冰冷堅韌的冰蠶絲繩頭！
那巨大的噬冰煞魘徹底繞到了礁石正面！距離他不到五尺！那張布滿內螺旋獠牙、如同深淵般的巨口正對著他無聲張開！一股強橫的吸攝力即將爆發！
就在煞魘巨口裂到最大、內顎冰膜防護全開的瞬間！
司徒玄那始終沉寂的丹田內部！
那顆被冰丹封鎮、沉滯如死灰的硬核，在極限壓迫下猛地一個極其短暫、卻又異常強烈的收縮跳動！
嗡！
《燭照經》冰封的墨眼深處，一點幽芒炸裂！
同時！
司徒玄攥著冰蠶絲繩頭的右手猛地將手肘在尖銳礁石上狠狠一磕！
噗嗤！
一塊血肉帶著濃稠的黑色血污瞬間迸濺而出！噴向那張開的巨口深處！
噬冰煞魘的吸攝動作本能地微微一滯！灰白豎瞳本能地鎖定那點腥熱的噴濺物！
就是這一瞬的停滯！
司徒玄蜷縮在礁石下的整個身體如同彈射的蝦米，猛地向前竄了一步！動作幅度極小，卻快得拉出一道殘影！那根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繃緊如弓弦的冰蠶絲繩頭，被他如同擲出的飛針！精準無比地刺向——
刺向巨口深處、那張開最大時內顎冰膜防護下最為脆弱的……獠牙根部邊緣一點微微泛著粉白色細血管的位置！
噗嗤！
堅韌冰冷如同魚線的蠶絲在司徒玄全力投擲的巨力（榨取的最后生命蠻力）下，竟然輕易刺穿了那一點看似厚實、實則極為柔嫩的肉膜！深深扎了進去！
“嗬——！??！”
一股遠勝之前的、帶著憤怒和驚痛的巨大嘶鳴驟然爆發！整個黑暗水底都為之震顫！那頭噬冰煞魘巨大的身軀瘋狂扭動！巨口本能地狠狠閉合！試圖咬斷這刺痛之物！
但那根刺入肉膜卡在內里結構的冰蠶絲卻如同毒刺般深深楔??！巨大的咬合力不僅沒能將其咬斷，反而因為口腔合攏時肌肉猛烈收縮，帶動整根冰蠶絲驟然勒緊！
刺啦——！！
冰蠶絲堅韌無比！這一勒！如同鋒利的鋼線切割豆腐！竟硬生生將那噬冰煞魘巨口內顎邊緣的一大塊帶著鮮紅經絡紋理的嫩肉連同一部分牙根軟膜強行勒切了下來！
血肉橫飛！
濃稠的藍色腥血瞬間在漆黑的水中爆開！
劇痛和血腥雙重刺激讓這頭噬冰煞魘陷入了徹底的狂暴！巨大的身軀如同發狂的巨龍在水底翻滾扭動，粗壯的尾鞭瘋狂抽打！攪起滔天暗流！巨大的力量不僅狠狠撞在近在咫尺的司徒玄身上，更將大片蟄伏在礁石水草中的小型冰煞毒蟲、怪異藻類、甚至附近一兩頭同樣在搜尋獵物的煞魘卷入其中！
整個水下世界剎那大亂！暗流攪動污穢泥沙，視野徹底消失！冰冷狂亂的水流裹挾著沙石、血肉殘渣如同無數砂輪狠狠擦刮著司徒玄暴露在破衣外的皮肉！劇痛排山倒海！
但這暴虐的混亂卻成了最好的掩護！
司徒玄的身體被這股恐怖的亂流裹挾著，如同狂風中的一片枯葉，朝著遠離核心混戰的方向狠狠拋射出去！他死死攥在手中的，除了那段滑膩冰涼、帶著淡淡血腥味的冰蠶絲繩索外……還有一小塊約莫巴掌大小、邊緣帶著鋒利骨茬和濃郁藍色腥血、觸感滑膩冰涼如同剝皮凍魚般的……噬冰煞魘的內顎嫩肉！
那肉塊散發出濃郁無比的精純血氣和……更加純粹冰寒的煞氣本源！
丹田硬核深處，那被《燭照經》墨眼死死禁錮的冰冷饑餓感驟然如燒開的沸油！劇烈沸騰！
司徒玄在狂暴水流的裹挾中昏沉翻滾，身體多處骨頭在礁石撞擊中斷裂的劇痛都被拋之腦后。左手只余下兩指半根指骨，卻如同焊接的鐵鉗，死死摳著那塊腥滑的魘肉！仿佛抓著墜崖前最后一根帶血的藤索！他幾乎用盡最后的力氣，將那冰冷滑膩的內顎嫩肉邊緣塞入口中！沾滿污血凍瘡殘肉的牙齒本能地瘋狂撕咬！
滑！冷！韌！像在生嚼凍透的牛皮筋！濃郁的腥氣混合著冰煞精華瘋狂涌入咽喉！凍得食道如同被冰刀刮過！胃里翻江倒海！但更下方，丹田那粒沉寂的硬核卻如同被投入了冰冷的烈酒！
轟！
一股凝練純凈、卻又極度冰寒的煞氣源泉被硬核瘋狂吞噬！那始終冰冷死寂的硬核表面泛起一絲極其微弱、如同寒潭底部星光的蠕動！一股沉緩如萬年冰川移動、卻異常穩定滋養的煞氣暖流（并非溫熱，更像凍泉深處的“潛流”）無聲滲入硬核周圍盤踞的、早已凍僵死寂的經絡！如同瀕死的根須觸碰到了一線地下冰泉！
力量！
微?。?
卻真實無比！
司徒玄被水流狠狠砸進一片冰冷滑膩、覆蓋著厚厚腐殖質爛泥的水底洼地。他整個人埋進了深潭淤泥深處，只余下抓住魘肉的手腕還伸在污黑的水中。嘴里塞滿了冰冷腥韌的血肉纖維，牙齒機械地啃咬著，如同餓鬼磨刀。
嘩啦！
更大的水流沖擊破開黑暗！
噗通！噗通！
數具沉重的東西狠狠砸在附近的淤泥里！濺起大片的腐殖質黑水！
不是煞魘！
是人類！
和他一樣被丟下來的“口糧”！
其中距離他最近的、一具被水流半沖進洼地淤泥邊緣的軀體。破爛的不知名宗門的灰色道袍裹著一具瘦骨嶙峋的身軀，被污穢的黑水浸透。那“尸骸”的頭顱恰好扭向司徒玄的方向。
臉已腐爛大半，腫脹發綠的眼皮被水下的某種線形冰蠕鉆開了幾個孔洞，幾條漆黑的線蟲尾巴正緩緩蠕動出來。整個面容幾乎無法辨認，只有嘴角裂開的地方，殘留著幾顆發黑卻堅固的、混合了金鐵氣息的……假牙！
一股比淤泥深處更加沉滯、帶著腐朽冰毒與絕望怨念的氣息從那具“尸骸”深處散逸出來！
它……似乎……還有極其微弱……極其稀薄的一絲……活氣？！
渾濁的水底微光在渾濁的水波里扭曲跳躍。冰冷的淤泥死死包裹著身軀，每一次微弱的掙扎都如同在凝固的松脂里晃動。咀嚼著口中冰冷腥滑魘肉的牙齒慢了下來。
《燭照經》在淤泥深處冰硬的觸感愈發清晰。封皮上墨痕凝聚的眼在意識深處無聲睜大，冰冷貪婪的視線穿透泥污，死死鎖向洼地邊緣那具“尸骸”。它散發著濃烈的腐朽死氣，但墨眼捕捉到的并非純粹的尸體……在那深陷的眼窩被冰蠕鉆開的孔洞深處，在那覆蓋著腐肉的顱骨與發黑的金鐵假牙間，一絲微弱但極其頑固的怨毒念力，如同冰淵下被萬載寒鐵鎖死的孤魂野鬼，還在散發著粘稠冰冷的氣息。
丹田硬核深處剛被魘肉煞氣喚醒的一絲微弱的“活性”正焦躁地蠕動！硬核每一次搏動都牽動硬核表層那圈灰白流質深處細微的漣漪，仿佛有什么東西在那死寂的核心邊緣掙扎著想要探出。
“……嗬……”一絲帶著魘肉渣滓的血水從司徒玄裂開的嘴角溢出，像腐敗尸體最后的嘆息。
尸氣……精純的尸氣……混著金鐵煉入身軀的苦毒……以及……熬穿寒獄死意凝結出的一縷……絕毒丹渣？
墨眼無聲地傳遞著冰冷的推演訊息。
司徒玄埋在淤泥下的臉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左臂被撕咬過、僅存兩指半的骨掌，緩緩、極其緩慢地從淤泥深處抬起。被凍得僵黑的指骨浸泡在污濁的黑水里，如同幾截被丟棄的枯枝。五指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態張開，一點點……一點點地……探向那具趴在淤泥邊緣、嘴角裂開露出幾顆黑鐵假牙的同類殘骸。
指尖最先觸碰到的是冰冷滑膩的、如同被油脂反復浸透又凍結的道袍碎片。然后是對方被水流沖歪、埋在淤泥里的手臂——觸感冰冷僵硬，筋肉早已萎縮干枯，皮膚緊貼著骨頭，摸上去像在觸碰一節深埋沼澤的鐵木。冰冷。堅硬。不帶一絲活人的彈性和溫度。
沿著枯柴般的手臂一點點向上摸索，掠過被不知名礦毒和污穢蝕刻得坑洼不平的鎖骨，最終……指尖摸到了冰冷的、覆蓋著一層滑膩腐殖膜的頸部皮膚。
就在手指按上脖頸冰涼僵硬的皮膚瞬間——噗！那具“尸骸”早已渾濁凝固的眼窩深處，某個被水底微小冰蠕鉆開的細小孔洞邊緣，極其微弱地……蠕動了一下！一股比淤泥更加沉滯、飽含腐朽毒怨的冰冷念力如同瀕死的毒蛇咬出的最后一擊，狠狠撞向司徒玄按在頸部的指尖！
并非物理沖擊！更像是一種陰寒刻毒的詛咒入侵！
嗡！
司徒玄如同被無形的冰蝎蟄中指尖！整個手臂猛地一顫！一股極其深沉的僵冷毒意順著手臂經絡直沖腦髓！
但他按在對方頸部的指骨非但沒縮回，反而在僵冷劇痛中猛地屈起！如同燒焦的老鼠爪子死死摳住了對方那如同風干臘肉的喉結！
抓到了！
那詛咒念力的源頭節點！就在這喉骨深處！
“呃啊——！”一聲沉悶的、如同從喉骨深處壓榨出的氣音從對面尸骸喉嚨里卡了出來！那干尸的眼窩深處鉆動的冰蠕蟲猛地僵直了一瞬！
《燭照經》的墨眼驟然爆發出刺骨的貪婪幽光！丹田硬核表層的灰白流質瘋狂沸騰！一股遠比面對魘肉更加尖銳、更帶掠奪性的冰煞吸力，順著司徒玄摳住對方喉骨的手指狠狠貫入！
抽吸！強行抽吸！
抽的不是鮮血！不是生機！
是對方如同頑石般沉淀在枯骨最深處、被歲月熬煉萃取出的冰煞劇毒！以及那縷不肯散去的、被金鐵假牙禁錮壓制的怨魂丹渣！
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硬生生燙開了凍結千年的寒冰！劇烈的抗拒如同冰海怒濤沖擊魂魄！司徒玄全身都在劇痛中痙攣！眼眶瞬間被反噬的黑血充滿！那具“尸骸”更是在他掌下瘋狂抽搐！喉部被摳住的皮肉發出僵硬的摩擦聲！如同凍壞的木柴在開裂！
硬核搏動加?。∧菍踊野琢髻|深處瘋狂攪動！絲絲縷縷帶著劇毒冰寒氣息的“養分”被強行撕扯進去！
司徒玄如同搏殺水鬼的兇徒，整個人從淤泥里掙扎著往前湊！沾滿污穢的頭顱猛地前探！張開的嘴巴，呲咧著被魘肉撐開又凍裂的嘴唇，露出沾滿黑紅腥渣的牙齒！狠狠一口咬向——
咬向對方那在劇烈沖突中裂開的嘴角！咬在了鑲嵌在腐爛牙床上的、冰冷堅硬的、幾顆帶著金鐵煉骨劇毒的假牙上！
嘎嘣?。?！
刺耳的、如同鈍器砸斷石頭的牙骨撞擊聲！
腥臭的漿液（不知是對方的腐肉還是他自己的牙齦黑血）在兩人裂開的嘴角間迸濺！
冰冷堅硬的假牙碎片混合著碎肉渣滓瞬間被灌入他的喉嚨！
一股比萬載寒玉更深沉、更純粹、如同吞下了一塊淬毒萬年寒鐵錠的劇毒洪流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