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日，程雨晴在廚房燉雞湯時聽見“咚“的一聲悶響。她沖進臥室，發現母親倒在衣柜前，臉色灰白如舊墻紙，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媽！“程雨晴跪在地上，手指搭上母親頸側。脈搏像風中殘燭般飄忽。她顫抖著撥通120，然后打給張叔。

等待救護車的時間里，程雨晴用熱毛巾擦拭母親的臉，注意到她嘴角有一絲干涸的血跡。這情景與她在靈力失控時看到的死亡預兆驚人地相似，只是提前了幾個月。

“別怕，媽，堅持住...“程雨晴聲音哽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三條金線微微發熱，但并未給出更多指引。

張叔比救護車先到。他翻開母親的眼皮看了看，又搭脈片刻，臉色越來越沉：“肝脈斷絕，腎氣衰竭...不是新癥。“

“她從來沒說過...“程雨晴握緊母親冰涼的手。

“你媽要強一輩子。“張叔從布袋取出銀針，在母親頭頂和手腕幾處穴位施針，“去年冬天就見她咳血，勸她去看醫生，死活不肯。“

程雨晴胸口如遭重擊。去年冬天正是父親剛走，她沉浸在悲痛中，竟沒注意到母親的異常。

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醫護人員將母親抬上擔架時，程雨晴看到一團黑霧在母親頭頂凝聚，形狀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禿鷲。她下意識伸手去揮散，黑霧卻穿過她的手指，頑固地盤旋不去。

縣醫院走廊的熒光燈慘白刺眼。醫生拿著CT片子走來時，程雨晴已經從他凝重的表情讀出了結果。

“肝癌晚期，已經轉移。“醫生推了推眼鏡，“病人之前沒有做過檢查嗎？“

程雨晴搖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醫生后面的話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最多三個月...保守治療...“

辦理住院手續時，程雨晴的指尖在醫保卡上打滑。收費員說了兩遍金額她都沒聽清，最后還是張叔替她付了押金。

“丫頭，冷靜。“張叔按住她發抖的肩膀，“你媽這種情況...要早做打算。“

“什么打算？“程雨晴猛地抬頭，“像對周婆婆那樣，眼睜睜看著她走？“

張叔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陰陽有序...“

“那爸為什么要用十年陽壽救那個女孩？“程雨晴聲音嘶啞，“為什么規矩對別人就必須遵守，對親人就能打破？“

老人沉默良久，最后只嘆了口氣：“我去配些藥，能減輕痛苦。“

母親被安排在走廊盡頭的病房。點滴瓶里的液體一滴滴落下，像在倒數計時。程雨晴坐在床邊，望著母親凹陷的面頰，想起小時候發燒，母親整夜用酒精為她擦身的場景。那時母親的手多么有力，懷抱多么溫暖...

護士來換藥時，程雨晴溜達到消防通道，從內衣口袋掏出星象懷表。金屬表面冰涼刺骨，星盤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旋轉內圈。

昴宿對齊鬼宿的瞬間，懷表發出“咔嗒“輕響。程雨晴眼前一黑，隨即看到無數光點如銀河般流轉。有些光點明亮穩定，有些黯淡閃爍，還有幾個以奇特的軌跡相互纏繞。

“這是...靈魂？“她喃喃自語。

最令她震驚的是，其中兩個光點的軌跡與她及母親完全重合——那是血脈相連的標志。母親的光點確實黯淡，但并未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更奇怪的是，有一個陌生的明亮光點正向母親靠近，似乎要在某個節點交匯。

“找到你了。“一個陰冷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程雨晴猛地轉身，懷表差點脫手。消防通道的陰影里站著個矮壯男人，五十歲上下，酒糟鼻，左眼有道疤，正用毒蛇般的眼神盯著她。

“陳大富。“男人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電影院的老板。“

程雨晴的血液瞬間凍結——這就是那個殺害女檢票員的兇手！她本能地后退，后背貼上冰冷的墻壁。

“聽說你能跟死人說話。“陳大富向前一步，身上散發著煙酒和汗臭的混合氣味，“那個賤貨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程雨晴的手指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少裝蒜！“男人突然暴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警察挖出骨頭那天，有人看見你在現場！“他的力道大得驚人，程雨晴疼得倒抽冷氣。

懷表從她指間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音。陳大富低頭看去，表情突然凝固——懷表在地上自行旋轉，星盤發出詭異的藍光。

“妖...妖怪！“他驚恐地松開手，后退兩步。

程雨晴趁機撿起懷表沖向樓梯。身后傳來陳大富的咒罵和沉重的腳步聲。她飛奔下樓梯，在拐角處突然轉向，躲進一間設備間。

黑暗中，她屏住呼吸，聽見陳大富的腳步聲經過，罵罵咧咧地往樓下追去。懷表在她掌心發燙，星盤上的圖像變了——兩個光點正在靠近，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張叔？

設備間的門突然被拉開，程雨晴差點尖叫出聲。

“是我。“張叔壓低聲音，手里拿著一包草藥，“感覺到你有危險。“

程雨晴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她斷斷續續說了遭遇陳大富的經過，張叔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果然是他。“張叔咬牙，“當年就有傳言說他害了那姑娘，只是沒證據。現在尸體找到，警方已經在重新調查了。“

“他怎么會找到我？“

“你太顯眼了。“張叔嘆氣，“又是通靈者，又參與破案...他肯定派人盯梢很久了。“

回到病房，程雨晴將遇見陳大富的事瞞著母親。老人已經醒了，正虛弱地喝著米湯。看到程雨晴，她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沒事...老毛病了...“

程雨晴握住母親枯瘦的手，不敢用力，怕捏碎這脆弱的生命。黑霧仍在母親頭頂盤旋，但比之前淡了些，也許是張叔的藥起了作用。

“媽，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她輕聲問。

母親搖搖頭：“你爸剛走...你夠難過了...“她咳嗽兩聲，嘴角又滲出血絲，“媽不怕死...就是放心不下你...“

程雨晴用紙巾輕輕擦去血跡，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懷表里看到的那個正向母親靠近的明亮光點，突然萌生一絲希望。

“張叔，有沒有辦法...“晚上守夜時，她小聲詢問。

老人正在檢查點滴速度，聞言停下動作：“你看到什么了？“

程雨晴描述了她通過懷表看到的景象。張叔眉頭緊鎖，從布袋里取出三枚銅錢占卜。銅錢落地后呈兩正一反，他盯著看了很久。

“奇怪...卦象顯示你媽陽壽未盡，但病確實已經到了晚期...“他捻著胡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外力介入。“張叔抬頭，眼中精光閃爍，“比如魂魄不全，或者...“

“或者什么？“

老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藥箱底層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滴液體在母親眉心。液體迅速被吸收，母親的表情突然變得安詳，黑霧也消散了些。

“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張叔收起瓷瓶，“或許你爸留了后手。“

第二天清晨，張叔帶程雨晴去了縣城邊緣的一座小廟。廟宇破舊，香火寥落，守廟的是個佝僂老和尚，見到張叔便合十行禮。

“東西還在嗎？“張叔直截了當地問。

老和尚點頭，引他們來到后殿。他從佛龕下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木盒，遞給程雨晴：“程施主寄存于此，說待其女二十四歲本命年，若妻有難，方可開啟。“

程雨晴接過木盒，手指微微發抖。盒子上刻著與星象懷表相同的符號，鎖孔形狀也完全匹配。她掏出懷表，將表冠插入鎖孔，輕輕旋轉。

“咔噠“一聲，盒蓋彈開。里面是一本薄冊子和一個小布袋。冊子扉頁是父親的筆跡：“雨晴親啟——當你讀到這些時，我已不在人世。有些事必須告訴你...“

程雨晴的視線被淚水模糊。她勉強辨認出父親寫下的驚人事實：母親年輕時也有通靈能力，但在生哥哥時難產大出血，為保命與“陰司“做了交易——用能力換陽壽。父親懷疑這次交易有詐，可能被做了手腳。

“難怪...“張叔恍然大悟，“我說她病得蹊蹺。原來當年那場難產就埋下了禍根。“

小布袋里裝著三枚骨針和一張符紙。父親在冊子中解釋，這是程家祖傳的“續魂針“，能修補受損的魂魄，但必須由血脈至親在特定時辰施為。

“需要昴宿與鬼宿交匯之夜。“張叔翻著黃歷，“就是...后天？“

程雨晴點頭，懷表已經顯示星象正在形成。但父親警告，施術者需承擔巨大風險，可能折損陽壽。

回醫院的路上，程雨晴緊抱木盒，思緒萬千。父親早預見到母親會有此劫，甚至算準了她會在本命年覺醒能力。這種跨越生死的守護讓她既溫暖又心碎。

病房里，母親的情況惡化了。醫生說是肝性腦病，開始說胡話。程雨晴握住母親的手時，老人突然清醒過來，眼神異常明亮。

“秀蘭...是你嗎？“母親盯著天花板某處，聲音出奇地清晰，“你來接我了？“

程雨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空無一物。但玉佩突然發燙，三條金線同時亮起。她感到一陣微風拂過臉頰，帶著淡淡的棗花香氣——外婆生前最愛的味道。

“媽，你看見什么了？“她輕聲問。

母親微笑：“你外婆...還有...你爸...“淚水從她眼角滑落，“他們說我時候未到...還有事沒做完...“

程雨晴與張叔交換了一個眼神。懷表的預言和父親的準備，加上此刻亡靈的出現，一切都在指向同一個方向——母親不該現在離世。

“丫頭，想清楚。“張叔低聲提醒，“續魂針一旦使用，就沒有回頭路了。“

程雨晴看向母親，老人又陷入昏睡，呼吸淺而快。黑霧重新聚集，但比之前稀薄，似乎在與某種無形力量拉鋸。

“爸準備了這么多年，一定有他的道理。“程雨晴下定決心，“我要試試。“

施術前夜，程雨晴在醫院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鏡中的她眼窩深陷，眉心的黑線似乎更深了。她掏出星象懷表，再次確認星象——昴宿與鬼宿將在明晚十一點十七分完美對齊。

回到病房，母親正睡著。程雨晴輕手輕腳地整理被角，突然被母親抓住手腕。老人的手像枯枝，卻出奇地有力。

“雨晴...媽有事告訴你...“母親的聲音像風中的蛛絲，“你哥...不是你親哥...“

程雨晴僵在原地：“什么？“

“那年我流產...再不能生育...“母親艱難地說，“你爸抱養了個棄嬰...就是你現在這個哥...“她咳嗽起來，“我們從來沒告訴他...你爸怕他知道了心里不好受...“

這個家庭秘密像閃電劈進程雨晴腦海。她突然明白為何父親對她格外嚴格，為何總說“程家的擔子最終要落在你肩上“——因為只有她才是真正的血脈傳承者。

“媽，別說了，休息吧。“她輕拍母親的手背。

“還有...你爸他...“母親的眼神開始渙散，“他走前...讓我把這個...等你需要時...“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布包，里面是一枚古樸的銅鑰匙。“老宅...地窖...“話音未落，她又陷入昏睡。

程雨晴握著鑰匙，心臟狂跳。父親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這個家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第二天傍晚，張叔帶著全套法器來到醫院。他設法支開醫護人員，在病房布置了一個簡易法陣——用紅繩繞床七圈，四角點七星燈，床頭掛陰陽鏡。

“時間到了。“當時鐘指向十一點十分，張叔肅然道，“記住，施針時默想你爸教你的安魂咒，無論如何不要停。“

程雨晴取出骨針，在酒精燈上消毒。骨針呈玉白色，在燈光下近乎透明。當懷表顯示十一點十七分整時，她深吸一口氣，將第一針刺入母親頭頂百會穴。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她默念咒語，感到一股電流從針尖傳導至指尖。

母親的身體猛地弓起，又重重落下。黑霧劇烈翻騰，像被激怒的野獸。程雨晴穩住手，刺入第二針——神庭穴。這次的反撲更強烈，病房里的燈光忽明忽暗，陰風四起。

“堅持住！“張叔手持銅鈴，不斷搖動，“還差最后一針！“

程雨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線邊緣出現黑斑。她咬牙刺下第三針——人中穴。針尖剛沒入皮膚，一股巨大的反沖力將她掀翻在地。所有燈光同時爆裂，玻璃碎片如雨落下。

黑暗中，母親的身體被一團銀光包裹，緩緩浮起。程雨晴掙扎著爬起，看到無數光點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融入母親體內。最明亮的一個光點形狀隱約像個人形——像極了父親。

“爸...?“她伸出手。

光人向她“看“了一眼，然后完全融入母親身體。銀光暴漲后又迅速收斂，一切恢復平靜。電燈重新亮起，母親平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而深沉。黑霧完全消失了。

程雨晴癱坐在地，渾身被汗水浸透。她低頭看懷表，星盤上的景象變了——母親的光點重新變得明亮，而那個陌生光點已經與她完全重合。

“成...成功了？“她虛弱地問。

張叔探了探母親的脈搏，面露喜色：“脈象平穩，肝氣復蘇！“他扶起程雨晴，“但你...“老人突然噤聲，震驚地看著她的臉。

程雨晴摸向眉心，觸到一道深深的溝壑——那道黑線已經延伸至鼻梁。她苦笑著想，這就是代價吧。

三天后，母親奇跡般地出院了。醫生無法解釋為何她的腫瘤標志物大幅下降，肝功能也明顯好轉，只能歸咎于“誤診“或“自愈“。

“自愈個屁。“回家路上，母親難得地爆了粗口，“是你爸從陰間拉了我一把。“

程雨晴扶著母親慢慢走，注意到老人腳步比住院前穩健多了。陽光照在她們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路過市場時，周婆婆原來的攤位已經換了人，是個年輕姑娘，正熱情地招呼顧客。

“那姑娘是周婆婆的孫女。“母親輕聲說，“周婆婆走后，她辭了城里的工作回來接班。“頓了頓，“有時候，死亡也是新生的開始。“

程雨晴若有所思。她想起懷表里看到的靈魂軌跡，想起那個與母親重合的光點。也許那就是周婆婆的一部分靈魂能量？生死之間的奧秘，她可能永遠無法完全理解。

回到家，程雨晴徑直去了地窖。父親留下的銅鑰匙打開了一個她從未注意過的暗格，里面是一本厚重的皮面筆記本，封面上燙金字寫著《程氏走陰錄》。

翻開第一頁，她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僅是記錄，更是一本詳盡的通靈者手冊。從基礎符咒到高級陣法，從靈魂分類到轉世規律，事無巨細。最后幾頁是父親的字跡，記載了他對“靈魂能量守恒定律“的猜想——當一個人被救回，往往會有另一個剛離世的靈魂能量補充進來，形成平衡。

“所以周婆婆的離去，某種程度上促成了媽的康復？“程雨晴喃喃自語。

筆記本中還夾著一張發黃的照片，是年輕的父母站在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身旁。背面寫著：“與師尊林正英合影，1987年“。程雨晴恍然大悟——林默的祖父竟然也是父親的師父！

正當她沉浸在發現中時，手機響了。是林默發來的信息：“查到了陳大富的背景，他可能跟一個邪教組織有關。最近小心。“

程雨晴的心一沉。她回復道謝，然后從抽屜取出張叔給的護身銅鈴掛在門框上。窗外，暮色四合，幾只烏鴉在棗樹上呱呱叫著，像在預警什么。

晚飯后，母親精神很好，甚至吃了小半碗米飯。程雨晴試探地問起父親和外婆的事，老人竟爽快地打開了話匣子。

“你外婆是最后一代正統'走陰人'，能自由往返陰陽。“母親望著窗外的月亮，“我繼承的能力弱，主要能感知亡魂存在。你爸則是后天學的，但天賦異稟...“

她透露父親曾多次協助警方破獲懸案，也因此結下仇家。程雨晴想起張叔欲言又止的警告，突然明白了父親早逝的另一個原因。

“媽，我哥...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母親搖頭：“永遠別告訴他。你爸說得對，知道只會讓他痛苦。“她握住程雨晴的手，“你不一樣，你繼承了程家真正的血脈和能力。“

夜深人靜時，程雨晴獨自在院子里的棗樹下打坐。玉佩貼在胸口，三條金線溫暖如常。她嘗試用父親筆記中記載的方法，主動感知周圍的靈魂能量。

起初只有黑暗。漸漸地，她看到零星的銀光在夜空中流動，像一條微型的銀河。其中最明亮的一束就停在她面前，形成模糊的人形輪廓。

“爸？“她輕聲呼喚。

人影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如果那能稱為手的話——輕輕觸碰她的眉心。一陣清涼從接觸點擴散，程雨晴驚訝地發現那道黑線帶來的刺痛感減輕了。

人影隨后指向東南方，正是縣城電影院的方向。程雨晴突然明白，父親是在警告她陳大富的威脅尚未解除。

“我會小心的。“她承諾道。

人影滿意地點點頭，漸漸消散在夜色中。程雨晴靜坐良久，感受著體內流動的能量。她不再是那個懵懂惶恐的通靈新手，也不再是被動接受命運的女孩。父親的傳承，母親的期許，無數游魂的托付，都成為她肩上的責任與力量。

回到房間，她翻開《程氏走陰錄》新的一頁，鄭重寫下：“庚子年冬，母病危，父顯圣，以續魂針救之。余始悟生死輪轉之理，通靈者非逆天而行，乃助陰陽各得其所也。“

寫完后，她取出星象懷表，發現表面多了一行小字——“助百魂，得一線；渡千靈，見真章“。

程雨晴微笑起來。她的旅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