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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幕 余燼與星火

>麥克風跌落塵埃的悶響還在耳邊回蕩。

>可我的聲音卻像掙脫了所有枷鎖的鳳凰,裹挾著滾燙的靈魂碎片,在粗糲的紅磚墻壁間沖撞、燃燒!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

>高音清越嘹亮,帶著金屬般的輝煌質感,在死寂的排練室里久久不息。

>阿哲的鼓槌掉在軍鼓上。

>小K的鏡片后,眼睛瞪得溜圓。

>蘇雅捂住了嘴。

>秦川眼中的震動,瞬間化為目睹神跡般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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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光照亮了我——!!!”

最后一個音節如同燃燒的箭矢,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和令人心顫的輝煌,狠狠釘入排練室粗糲斑駁的紅磚墻壁!尾音拉出悠長清越的顫鳴,在巨大的回響混響中漸漸消散,卻仿佛依舊有滾燙的余燼在渾濁的空氣中無聲地飄蕩、灼燒。

死寂。

比剛才樂器驟停時更加徹底、更加沉重的死寂。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膠質,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口鼻之上。昏暗的燈光下,細小的灰塵顆粒懸浮著,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浪沖擊后,忘記了如何飄落。

我站在房間中央,維持著最后那個近乎吶喊的姿態,身體因為剛才那孤注一擲的爆發而劇烈地顫抖著,像一張被拉滿到極限后驟然松開的弓弦。喉嚨里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仿佛剛才噴薄而出的不是聲音,而是滾燙的巖漿,灼傷了通道。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而空洞的巨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視線因為劇烈的喘息和未干的淚意而模糊。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幾道聚焦在我身上的目光——不再是審視,不再是玩味,不再是漠然。

阿哲僵立在架子鼓后面。那根掉在軍鼓皮上的鼓槌,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他凝固的表情。他微微張著嘴,叼著棒棒糖棍的地方只剩下一個空空的牙印。那雙總是帶著戲謔和銳利的眼睛,此刻瞪得極大,瞳孔深處翻涌著海嘯般的震驚,以及一種被徹底顛覆認知后的茫然無措。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笨拙的女生。

小K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他的鍵盤堡壘。他站直了身體,厚厚的鏡片也擋不住他眼中迸射出的、如同發現稀世珍寶般的狂熱光芒!那光芒銳利、專注,帶著技術宅特有的、近乎解剖般的探究欲,死死地鎖定在我身上,仿佛要將我的聲帶結構、每一個發聲的震動頻率都掃描分析出來。他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手指甚至無意識地在空氣中模擬著剛才某個高音的波形。

蘇雅捂著嘴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她的臉上沒有震驚,沒有狂熱,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動容。那雙溫婉的眼睛里,清晰地映著燈光下我狼狽的身影,卻像是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深的東西。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里面盛滿了被歌聲中那份不顧一切的掙扎和最終爆發的輝煌所深深打動的濕潤光芒。

而秦川……

他就站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沒有歡呼,沒有鼓掌。他只是站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那雙灼亮如炬的眼睛,此刻如同兩座剛剛經歷過劇烈噴發的火山口,里面翻涌著滾燙的巖漿——是狂喜!是毫不掩飾的、如同賭徒押中全部身家后見證奇跡降臨般的狂喜!是終于向所有人證明了“寶藏”價值的、近乎孩子氣的得意!那目光滾燙得幾乎要將我融化!

他看著我,嘴角無法抑制地向上揚起,形成一個極其燦爛、甚至帶著點傻氣的笑容。那笑容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嘲弄或憐憫,只有純粹的、如同陽光穿透厚重云層般的、巨大的肯定和……驕傲?

這目光,這死寂,這無聲的、卻比任何喧囂都更強烈的反應,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狠狠扎進我剛剛燃燒殆盡的軀殼里。

巨大的羞恥感和后怕如同退潮后冰冷的潮水,瞬間席卷而上,凍得我一個激靈!

我剛才做了什么?!

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一樣嘶吼?!

聲音前半段破得那么難聽,后面又高得嚇死人?!

在這些人面前……徹底暴露了所有的狼狽和失控?!

“對……對不起……”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帶著濃重哭腔和沙啞的音節。我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任何人的眼睛,巨大的難堪讓我只想立刻消失!身體因為恐懼和劇烈的情緒波動而抖得更厲害了,膝蓋的酸痛感如同被喚醒的毒蛇,猛地噬咬上來!小腿肌肉一陣不受控制的痙攣!

糟了!系統懲罰!肢體協調性紊亂!

這個念頭如同冰水澆頭!我下意識地想穩住身體,可酸軟無力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腳下一個踉蹌,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完了!要摔了!要在他面前摔個狗吃屎了!在剛剛唱完之后!

絕望瞬間攫住了心臟!

就在我即將狼狽地撲倒在地的瞬間——

一只溫暖有力的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迅捷和穩定,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肘!

不是秦川!

是阿哲!

他不知何時已經從架子鼓后面沖了過來!動作快得像一道影子!他那只常年握著鼓槌、指節粗糲的手,此刻穩穩地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力道很大,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支撐感。

我驚愕地抬起頭,正撞進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那雙剛才還充滿震驚和茫然的眼睛,此刻卻異常明亮,里面翻涌著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有尚未褪去的震撼余波,有被那歌聲狠狠沖擊后的悸動,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粗魯的、卻無比真誠的……服氣?甚至帶著一絲……歉意?

“喂!站穩了!”他的聲音依舊帶著點習慣性的、不太客氣的調調,但那份玩味和戲謔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別扭的、試圖掩飾什么的關切,“剛嚎完那么大動靜,腿軟了吧?正常!”

他扶穩我,并沒有立刻松開手,而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上下掃了我一眼,像是在確認我真的不會摔倒。然后,他彎腰,動作快得像閃電,一把撈起地上那個被我失手掉落的、沾滿灰塵的廉價麥克風。

他看也沒看,直接轉身,走到角落那個巨大的、蒙著厚厚灰塵的黑色音響設備前。那玩意兒像個沉默的怪獸,上面布滿了旋鈕和接口。阿哲顯然對這里的一切都熟稔無比。他三兩下撥開纏繞的線材,找到一個輸入接口,“咔嚓”一聲,極其利落又帶著點粗暴地將麥克風插頭懟了進去!

接著,他猛地一擰音響上一個巨大的旋鈕!

“嗡——!!!”

一聲巨大的、帶著強烈電流反饋的嘯叫,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毫無預兆地在狹小的排練室里炸開!巨大的聲浪震得墻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刺激得捂住了耳朵!

“靠!阿哲你搞什么!”秦川的怒吼被嘯叫淹沒。

阿哲卻像沒聽見,他飛快地轉動著其他幾個旋鈕,手指在復雜的設備面板上快速拍打、調試。幾秒鐘后,那刺耳的嘯叫聲終于被壓制下去,變成一種低沉的、穩定的電流嗡鳴。

他轉過身,手里握著那根連接著巨大音響的麥克風線,像握著一條蘇醒的蟒蛇。他大步流星地走回我面前,昏黃的光線下,他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戲謔,只有一種近乎肅穆的認真和不容置疑的堅持。

他將麥克風——那個剛剛被我摔在地上、沾滿灰塵、此刻卻連接著巨大音響能量的麥克風——不由分說地、穩穩地塞回了我的手里。

塑料外殼冰冷依舊,但線材沉甸甸的重量和連接處傳來的輕微震動感,卻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感。

“拿著!”阿哲的聲音斬釘截鐵,甚至蓋過了音響的嗡鳴。他盯著我的眼睛,眼神銳利得像刀,“剛才那首,不算!破音跑調,情緒倒是到位了!但光有情緒頂個屁用!這里是樂隊!不是操場個人演唱會!”

他頓了頓,下巴朝秦川的方向一揚,語氣帶著一種近乎野蠻的肯定和一種奇異的歸屬感宣告:

“老秦眼光是毒!但‘回聲邊緣’的主唱,光靠毒眼光不夠!得靠真本事!”

他猛地退后一步,手指向那套沉默的架子鼓,眼神里燃燒起屬于鼓手的、狂野而充滿挑釁的戰意:

“現在!給老子重唱一遍!”

“用你剛才最后吼出來的那股勁兒!”

“用這個麥!”

“讓這破房子塌了之前,給老子聽清楚!”

“你!林小桃!到底配不配站在這里!配不配當我們‘回聲邊緣’的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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