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幕 排練室的門檻
- 從胖妹開始的神級蛻變
- 利歐夢
- 4079字
- 2025-07-19 18:52:34
>我拖著灌鉛的腿挪出操場,路燈把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
>那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靜靜立在終點線旁,像個沉默的坐標。
>夜風卷著塑膠粒的微塵,鉆進汗濕的校服領口,激得我一哆嗦。
>身體里殘留的灼痛和系統新任務的冰冷懲罰交替撕扯。
>“肢體協調性紊亂”……光是想象在陌生人面前笨拙跌倒的樣子,胃就揪成一團。
>可秦川那雙灼亮的眼睛,還有掌心殘留的溫度,又像微弱卻執拗的星火,在恐懼的冰層下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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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沉重得如同綁著沙袋,每一步都牽扯著大腿根部撕裂般的酸痛和膝蓋針扎似的刺痛。剛才那十圈奔跑耗盡的不只是體力,更像是抽干了靈魂里最后一點支撐。我幾乎是拖著身體,一步一步,艱難地蹭出空曠的操場。路燈昏黃的光線將我的影子投在粗糙的塑膠跑道上,拉得很長,很扭曲,像一個被無形力量拉扯變形的、笨拙的怪物,在空曠的暮色里孤獨地移動。
身后,那瓶只喝了幾口的礦泉水,瓶口敞開著,靜靜立在終點線旁那片被我汗水洇濕的深色痕跡邊緣。它像一個突兀又沉默的坐標,標記著剛才那場荒誕劇的落幕點。冰涼的瓶身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掌心,混合著秦川手掌的溫熱和薄繭的摩擦感,形成一種混亂又揮之不去的印記。
夜風毫無遮攔地吹過來,帶著初夏夜晚特有的涼意,輕易穿透了我被汗水徹底浸透、緊貼在背上的校服布料。冰冷瞬間貼上皮膚,激得我猛地一個哆嗦,牙齒都忍不住輕輕打顫。身體內部,那因為過度消耗而殘留的、如同余燼般的灼痛,和系統新任務“肢體協調性紊亂48小時”帶來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懼,如同兩條無形的毒蛇,瘋狂地撕扯著我的神經。
排練?在樂隊其他人面前?還要完整唱一首歌?
摔倒?笨拙?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在陌生人面前出盡洋相?
光是想象那個畫面,胃部就條件反射般地一陣痙攣,緊緊揪成一團,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冷汗瞬間又從額角滲出,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然而,就在這片冰冷黏稠的恐懼沼澤里,秦川最后看我的那雙眼睛——那雙在昏黃路燈下亮得驚人、翻涌著純粹興奮與不容置疑篤定的眼睛——卻像兩簇微弱卻執拗不肯熄滅的星火,頑固地在記憶深處閃爍著。還有他掌心殘留的、帶著薄繭的溫熱觸感,像一個小小的、滾燙的烙印,灼燒著我試圖縮回殼里的本能。
這矛盾的感覺幾乎要將我撕裂。回家的路變得無比漫長,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里跋涉。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巨大消耗,讓大腦一片混沌,只剩下系統光屏上猩紅的倒計時在無聲地滴答作響,催促著72小時的時限。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像被拉長又壓縮的橡皮筋。
體育課后的八百米,依舊是地獄。每一次沉重的腳步砸在跑道上,都像是踩在燒紅的炭火上。肺葉火燒火燎,喉嚨里彌漫著熟悉的鐵銹味。但這一次,當汗水模糊視線、當身后傳來壓低的嗤笑聲時,我死死咬住了下唇,沒有像往常一樣下意識地放慢腳步,而是近乎自虐般地、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將步伐邁得更大一點。不是為了超越誰,只是為了對抗那懸在頭頂的“肢體協調性紊亂”的懲罰。每一次抬腿,大腿肌肉都在瘋狂尖叫抗議,膝蓋的酸痛感針扎一樣清晰。但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倒!至少在排練室不能倒!
躲在天臺的慣性依舊強大。午餐時間,當教室里喧囂的人聲和飯菜混合的氣味讓我感到窒息時,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扇沉重的鐵門。冰冷的臺階硌著酸痛的腿。天臺的風帶著城市特有的塵埃氣息。我習慣性地摸向書包側袋,指尖觸碰到薯片包裝袋那熟悉的、帶著油墨印刷質感的棱角。
撕開的動作幾乎是肌肉記憶。
咸香的、帶著油脂的酥脆碎片在舌尖化開,帶來短暫而空洞的撫慰。但這一次,那撫慰只持續了不到一秒。秦川那句近乎咆哮的話,猛地炸響在耳邊:“在音樂里!在那種感覺面前!那些東西都他媽的不重要!”還有系統光屏上猩紅的“剝奪味覺30天”!
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嘴里原本誘人的薯片瞬間變得味同嚼蠟,甚至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油膩感。胃里一陣翻攪。我看著手里剩下的大半包薯片,那油膩的包裝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身體深處,那因為“神級歌喉”升級而獲得的“輕微聲帶修復與韌性提升”的被動效果,似乎也在發出無聲的抗議,像一根細小的針,刺破了那層用食物構筑的、脆弱的防護殼。
“啪嗒。”半包沒吃完的薯片被我用力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撞擊聲在空曠的天臺上顯得格外刺耳。
放學鈴聲成了新的煎熬源。看著同學們三五成群、嬉笑著離開教室,奔向社團活動、小吃街或者溫暖的家,我只能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的木刺,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掃地的沙沙聲。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肋骨的悶痛。去操場?去那個“老地方”?去見秦川?去見……樂隊那些素未謀面、但很可能像班里其他人一樣對我投來異樣目光的陌生人?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漫上來,試圖將我淹沒。但每一次,那瓶冰涼的礦泉水,秦川塞過來時那生硬卻不容拒絕的姿態,還有他轉身離開時那挺拔利落的背影,又會像一根細小的浮木,讓我在窒息的邊緣勉強抓住。
最終,在值日生疑惑的目光中,我還是像被無形繩索牽引著,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一步一挪地走向操場。
夕陽的金輝依舊慷慨地灑滿跑道,給冰冷的塑膠染上一層暖意。遠遠地,就看到跑道盡頭、靠近器材室背陰處的水泥臺階旁,站著幾個人影。
心臟猛地一縮!腳步下意識地頓住,幾乎想轉身就跑。
“林小桃!這邊!”秦川的聲音穿透傍晚微燥的空氣,清晰地傳了過來。他站在那幾個人影的最前面,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和運動長褲,身姿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楊,正用力朝我揮手。他臉上帶著明朗的笑容,眼神依舊灼亮,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瞬間僵硬的步伐和慘白的臉色。
他快步迎了上來,動作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利落和朝氣。走近了,我才看清他身后站著兩男一女。
一個高個子男生,留著寸頭,穿著寬大的籃球背心,露出線條結實的手臂,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抱著胳膊,斜倚在生銹的單杠上,嘴里叼著一根沒點燃的……棒棒糖?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審視,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掃視,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的笑意。被他目光掃過,我立刻感覺像被扒光了衣服丟在聚光燈下,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另一個男生個子稍矮,身形有些單薄,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頭發有點亂糟糟的。他低著頭,專注地盯著手里的……手機?屏幕上似乎是什么復雜的音頻波形圖?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技術宅氣場,對我這個新來者似乎毫無興趣,連頭都沒抬一下。
唯一的一個女生,站在秦川側后方,身材纖細高挑,扎著清爽的馬尾,穿著干凈的米色連衣裙。她的目光很溫和,帶著一絲善意的探究,在我局促不安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后對我露出一個淺淺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微笑。這個笑容,像沙漠里的一滴水,讓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稍稍松弛了那么一絲絲。
“介紹一下!”秦川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介紹自家寶貝般的自豪感,他側過身,手臂一劃,指向身后三人,“這就是我們‘回聲邊緣’的全體成員!”
他先指向那個倚著單杠、眼神銳利的寸頭男生:“阿哲,鼓手,節奏發動機!別看他吊兒郎當的,打鼓的時候瘋起來能掀翻屋頂!”
阿哲挑了挑眉,嘴里叼著的棒棒糖棍子動了動,算是打過招呼,眼神依舊在我身上打轉,那玩味的笑意更深了。
秦川的手指向那個低頭看手機的眼鏡男生:“小K,鍵盤兼編曲,技術大牛!我們樂隊的靈魂工程師!就是人有點……嗯,專注。”小K這才像是被驚動,從手機屏幕上抬起眼皮,透過厚厚的鏡片飛快地瞥了我一眼,沒什么表情,又迅速低下頭去,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著。
最后,秦川的手指向那個對我微笑的女生,語氣明顯柔和了一些:“蘇雅,鍵盤手,副主唱,也是我們樂隊的顏值擔當兼后勤總管!脾氣超好,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需要幫忙的,找她就對了!”
蘇雅對我又笑了笑,笑容溫婉:“你好,林小桃。歡迎加入我們。”她的聲音清亮柔和,像山澗的溪流,帶著一種天然的親和力。
“呃……你……你們好……”我的喉嚨像是被砂紙堵住,聲音干澀發緊,帶著明顯的顫抖。臉頰燙得驚人,手心瞬間被冷汗浸透。巨大的社交恐懼讓我恨不得立刻縮成一團。身體因為緊張和兩天積累的疲憊而微微發抖,膝蓋的酸痛感似乎也在加劇。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站在那里的姿勢都僵硬得不自然,像個被臨時組裝起來的劣質木偶。系統“肢體協調性紊亂”的陰影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讓我感覺下一秒就可能左腳絆右腳,當眾表演一個平地摔。
“行了,人齊了!別在這兒杵著了!”阿哲終于把嘴里的棒棒糖拿了下來,在指尖隨意地轉著,語氣帶著點懶洋洋的不耐煩,“老秦,你說的那‘寶藏’主唱,就是這位……嗯,林同學?”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懷疑?“不是說嗓門兒能掀翻體育館頂棚嗎?看著……挺文靜啊?”他拖長了調子,那玩味的笑意里明顯摻進了幾分戲謔。
我的心猛地一沉!臉瞬間漲得通紅!寶藏?掀翻頂棚?秦川到底跟他們說了什么?!
秦川眉頭微皺,似乎對阿哲的語氣有些不悅,但沒立刻發作。他轉向我,眼神依舊帶著那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和鼓勵,聲音卻放低了些,帶著安撫的意味:“別理他。阿哲就這德性,嘴比鼓槌還欠。地方我找好了,跟我來。”說完,他不再看阿哲,直接轉身,朝著器材室后面一條更僻靜的小路走去。
“喂!等等我啊!”阿哲怪叫一聲,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晃悠著跟了上去。
蘇雅對我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也跟了上去。
小K依舊沉浸在手機屏幕里,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幾個人的背影。夕陽將他們鍍上一層金邊,也在地面投下長長的影子。阿哲那略帶嘲諷的話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像針一樣扎著。身體的沉重和酸痛,系統的倒計時,還有即將踏入未知排練室的恐懼,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我吞沒。
我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得喉嚨發痛。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那點尖銳的痛楚強迫自己邁開如同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跟在那幾個即將決定我未來48小時命運的身影后面。
器材室后面這條小路更窄,兩旁是高大的梧桐樹,枝葉濃密,遮擋了大部分夕陽的余暉,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空氣里彌漫著塵土和草木的氣息。路的盡頭,隱約可見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老舊紅磚平房,像是廢棄的倉庫或者以前的校工宿舍。一扇厚重的、漆皮斑駁脫落的綠色木門緊閉著。
那里……就是排練室?
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