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栽贓陷害
- 惡女行事錄
- 阿璇不璇
- 2536字
- 2025-07-23 20:00:26
路上,梅花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原來是有位女客用了渥丹居的胭脂,臉上起了大片紅疹,紅腫潰爛,這才引來一群人圍堵,嚷嚷著要討說法。
寶珍一眼就瞧見人群最前面的粉衣女子,臉上蒙著層薄紗,料想便是那位說用了胭脂爛臉的客人。
她移開視線,看向吵嚷的人群,朗聲道:“各位,我是渥丹居東家,姓沈。有什么事,不妨現在跟我說清楚,我可以做主。”
“嗤,原來是個女娃娃當家。”人群里有人嗤笑,“讓個毛丫頭管鋪子,難怪渥丹居出這等亂子。”
寶珍原本平和的目光驟然凌厲,直直射向那說話的男人。男人被她這一眼看得心頭一凜,下意識閉了嘴。可等他想再細看,寶珍已收回目光,神色如常。
“女子當東家怎么了?”她反問,聲音清亮,“渥丹居賣的是女兒家的物件,打交道的是女客,自然是女子更懂女子的心思。”
那男人不服氣,梗著脖子道:“自古以來,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面像什么樣子!”
“拋頭露面不該?”寶珍揚眉,“小女子雖在閨閣,卻也聽聞,我朝長公主以女子之身,力戰南蠻群儒,在談判席上為我國爭回兗州、霞州兩城。照你這么說,長公主也不該拋頭露面?”
這話一出,不僅那男人頓時啞了,其他吵吵鬧鬧的人也瞬間閉上了嘴巴。滿朝上下,誰不知道這位長公主權勢滔天,誰敢妄議長公主?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寶珍等周遭的喧嘩稍歇,才看向那位粉衣女子,語氣平靜:“想必就是姑娘說,用了我渥丹居的胭脂,然后臉上就起了紅疹?”
粉衣女子不像先前那男人般莽撞,先是低頭啜泣,哭得抽噎不止,引得周圍人不斷心疼、同情。直到寶珍眉峰微蹙,才抽抽噎噎地開口:“是……前些日子我買了渥丹居的‘醉春緋’,誰知用過之后就起了紅疹,后來……后來就成了這樣……我以后還怎么見人啊……”
她說著,緩緩撩開臉上的輕紗——底下的臉頰紅腫不堪,還有幾處起了細密的疹子,看著確實觸目驚心。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天,這也太嚇人了!”
“看來這渥丹居的胭脂真有問題!”
“還好我沒買,不然臉都要毀了……”
議論聲浪比剛才更甚,連帶著幾個原本在渥丹居門口猶豫的客人,也慌忙退開了幾步。
寶珍卻沒看人群,目光只落在粉衣女子臉上,忽然問道:“姑娘用的‘醉春緋’,是何時買的?何人賣給你的?可有憑證?”
人群里有人幫腔:“東家小姐這話說的也太涼薄了!人家姑娘臉都成這樣了,你不賠禮道歉,反倒句句質問,依我看還是趁早關門吧!”
附和聲此起彼伏:
“就是!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姑娘怕是這輩子都毀了,太可憐了……”
寶珍目光掃過人群,語氣不卑不亢:“該擔的責任,我渥丹居絕不會推。但平白無故的污蔑,也斷沒有認下的道理。若今日憑她一句話就認了,往后誰都能來栽贓,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可人家姑娘總不會拿毀容來撒謊吧?”又有人喊道。
“我渥丹居這一個月賣出的醉春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盒。”寶珍提高了些音量,掃向圍觀的人群,“在場若有買過、用過的,不妨說說,你們用了之后,臉上可有起紅疹?”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靜了靜。有幾個手里正拿著渥丹居胭脂的婦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壯著膽子開口:“我前幾日買了盒醉春緋,用著挺好的,沒起疹子啊。”
另一個也接話:“我也是,粉質細滑,顏色也正,沒覺得有問題。”
接連不斷的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附和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原本一邊倒的輿論,悄悄起了些變化。
粉衣女子見風向不對,連忙接話:“許是我膚質特殊些,可我買醉春緋時,掌柜的明明說過,這胭脂適用于各種膚質的。”
寶珍看向掌柜,掌柜連忙上前一步,語氣篤定:“東家,醉春緋的配方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用料都是溫和養膚的,絕對適用于各種膚質,斷不會出現爛臉的情況!”
寶珍的目光重新落回粉衣女子臉上,這女子倒是伶牙俐齒,句句都往“胭脂有問題”上引,顯然是有備而來,今日是非要跟她較個高下不可了。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姑娘說膚質特殊,可我渥丹居的胭脂,每一批次都經專人試過——普通膚質、敏感性膚質都試過,從未出過差錯。”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了幾分:“倒是姑娘,可否讓我看看你那盒未用完的醉春緋?也好讓大家瞧瞧,究竟是胭脂的問題,還是……另有緣由。”
粉衣女子從袖中掏出個胭脂盒,遞給桃花。桃花快步呈到寶珍面前,寶珍示意她交給做胭脂的師傅。
師傅很快趕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盒子,湊近聞了聞,又用指尖蘸了點粉質捻了捻,隨即對寶珍拱手道:“回東家,這確是咱們的醉春緋,但里頭被人摻了鉛粉。”
聲音不大,卻像塊石頭投進人群,瞬間激起漣漪。
“鉛粉?那不是有毒嗎?”
“難怪姑娘臉成這樣,原來是加了這東西!”
“這可真是害人不淺啊!”
寶珍抬手壓了壓,示意師傅繼續往下說。
“各位有所不知,前朝確曾用鉛粉做胭脂,那時叫‘粉錫’,有增白的特殊功效,但后來發現這東西傷膚得很——用久了皮膚會暗沉粗糙,起紅斑,嚴重的還會潰爛、脫發。”師傅朗聲道,“正因如此,本朝就禁了鉛粉入胭脂,我做了三十年胭脂,絕不敢用這害人的東西!”
這話一出,人群又靜了。原本指責的聲音漸漸停了,不少人看向粉衣女子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既是老早就禁了的東西,怎么會出現在渥丹居的胭脂里?
寶珍拿起那盒被動過手腳的胭脂,看向粉衣女子,語氣平淡卻帶著鋒芒:“姑娘,你這盒醉春緋,怕是被人動了手腳吧?”
粉衣女子冷笑一聲:“那我倒要問渥丹居,為何要把摻了鉛粉的胭脂賣給我?難怪你們的胭脂‘效果顯著’,原來是用了這等東西!”
“姑娘慎言。”寶珍打斷她,聲音清亮,“我渥丹居每樣用料都明明白白,斷不會藏這害人的東西。況且,鉛粉危險,也不是我這種小鋪子隨便就能買到的。”
她眼角余光瞥向人群外的顧左,顧左悄悄點了點頭。
寶珍便繼續道:“鉛粉這東西,我敢保證渥丹居沒有,但我知道哪里有……”寶珍的話故意只說了半句。
“哪里?”人群立刻騷動起來,紛紛追問。
“方才師傅說得不全。”寶珍朗聲道,“古書中記載,鉛粉雖不可入妝,卻有消積、殺蟲、解毒的功效,能治疳積、蟲積腹痛之類的病癥——所以,城內的各個醫館里定會備著。”
粉衣女子的臉霎時褪盡血色,嘴唇囁嚅著,再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不說話,寶珍卻沒打算停:“方才忘了說,鉛粉有毒,醫館售賣時都會留下檔案,記錄買主姓名與用途。”
話音剛落,顧左已走到近前,遞上一本冊子。寶珍接過翻開,朗聲道:“不巧,我的人跑遍了全城醫館,查到近來只有一人買過鉛粉,且用途不明——他叫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