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靜得能聽到燭火跳動的噼啪聲。

孟婉是被胸口的灼痛感驚醒的。她費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洞頂粗糙的巖石，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藥味和……一絲若有似無的陰寒氣息。

“醒了？”

葉燃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靠在洞壁上，黑袍半敞著，露出鎖骨處一道新的傷口，正用布條隨意纏著。見孟婉看來，他揚了揚手里的瓷瓶：“老道婆的藥，還挺管用?！?

孟婉動了動手指，才發現自己躺在鋪著干草的石床上，后背墊著柔軟的獸皮，傷口處纏著厚厚的紗布，雖仍有痛感，卻已不像之前那般刺骨。

“我……睡了多久？”她的聲音沙啞干澀。

“三天?！崩湓露酥煌霚厮哌^來，小心地扶起她，將碗遞到她唇邊，“你中了暗影的‘蝕心魔氣’，差點就……”

后面的話她沒說，但孟婉能從師姐微紅的眼眶里讀懂擔憂。她小口喝著水，目光在山洞里逡巡——李沐陽正坐在火堆旁，用樹枝撥弄著火焰，側臉在火光中顯得格外沉靜。

唯獨少了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后、喊著“小姐”的小小身影。

“白騶呢？”孟婉的心猛地一緊，掙扎著想坐起來。

“別動。”葉燃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語氣難得溫和，“那小狐貍在暖玉里睡呢?！彼噶酥甘策叺囊粔K青石，暖玉正靜靜地躺在那里，表面的光澤比之前黯淡了許多，“他強行釋放真實幻境，神魂耗損太大，得睡一陣子才能醒?！?

孟婉松了口氣，視線落在暖玉上，心中五味雜陳。若不是白騶拼死護著，恐怕他們早已成了暗影的階下囚?？赡钦鎸嵒镁车耐Γ€有白騶記憶里的碎片，都讓她覺得這孩子身上藏著太多秘密。

“這三天，暗影沒來？”她問道。

李沐陽轉過身，折扇放在膝上：“沒有?；蛟S是被白騶的幻境嚇住了，或許是在謀劃更大的動作。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彼D了頓，補充道，“這處山洞是葉鬼王找到的，隱蔽在山腹深處，有天然的靈脈阻擋氣息，暫時安全。”

孟婉看向葉燃，想道謝，卻見他已經轉過頭，正用一根小樹枝逗弄著洞口的一只甲蟲，側臉在燭火下顯得有些模糊。

冷月替她掖了掖獸皮：“你剛醒，身子虛，再多歇會兒。沐陽師弟已經去附近探過了，這一帶很僻靜，適合養傷?！?

孟婉點了點頭，卻沒有睡意。她閉上眼睛，腦海里閃過這一路的畫面：荒村的玉佩，蝕骨林的險境，皇城的智謀，苗疆的冰蓮……還有暗影那張始終隱藏在黑袍下的臉。

“師姐，”她忽然開口，“你說，暗影到底是誰？他和玄月派、和狐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冷月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從吳塵的招供來看，他似乎找了裂隙幾百年，執念深到……近乎瘋狂?！?

“瘋子最可怕?！比~燃的聲音插了進來，他捻起那只甲蟲，看著它在指尖掙扎，“瘋子做事不講邏輯，只認一個目標——比如，把三界攪個天翻地覆?！?

李沐陽皺眉：“他若真打開裂隙，對魔界未必是好事。魔氣失控，首當其沖的就是靠近裂隙的魔界疆域?！?

“或許他要的不是三界，是別的。”孟婉低聲道，后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像是在提醒她暗影的可怕，“比如……某種只有裂隙深處才有的力量。”

山洞里陷入沉默，只有火堆偶爾爆出火星。

孟婉側頭看向那塊暖玉，它安靜地躺在青石上，像一顆沉睡的星辰。她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玉面，冰涼的觸感傳來。

“白騶，”她在心里默念，“快點醒過來啊。”

無論這孩子的身世藏著怎樣的秘密，他都是她必須護住的人。就像護住玄月派的傳承，護住這搖搖欲墜的三界一樣。

洞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風穿過洞口，發出嗚嗚的聲響。孟婉閉上眼睛，在草藥的清香和同伴的氣息中，緩緩沉入淺眠。

她知道，等她徹底養好傷，等白騶醒來，他們就要繼續踏上尋找靈印的路。前路依舊兇險，但此刻，這小小的山洞里，卻有著讓她安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