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坐在阿虎開著的車子上,一路朝前開了出去,路口處,有幾輛早已等候在那里多時的車子,緊緊跟了上去。
這是阿虎安排的手下,他們直奔那位世豪建筑的工程主任程義而去。
這個程義,是馮世豪的遠房表弟,從小確實和馮世豪有過一些交情,馮世豪發達之后,倒是也沒忘了家里的那些窮親戚,這些年對程義也算是有情有義,不僅讓他進去了自己的公司,還提拔他做了工程主任。畢竟,很多活兒是需要安排自己人來干的。
程義這些年也算是兢兢業業,只是他有了些錢后,自己也有了些壞毛病,和工地那些工頭混跡久了,便也沾上了賭癮,三天兩頭地往娛樂場所里頭鉆。
所以,他的財務狀況危機不斷,欠下的賭資數額特大,卻又不敢直接找馮世豪直接要錢,所以才想出了勾結工頭,吃里扒外,將自己工地的材料,偷偷運出去,賣到黑市這么一招。
因為程義和馮世豪的那層親戚關系,所以他干這事兒一直也沒人追查,本來相安無事,可是卻沒想到,出了方野這么檔子事情,讓趙山河知道了程義干的好事。
此時的程義,正在趕往公司的路上。他坐在車子后座,心里總覺得癢癢,為了不讓馮世豪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出去賭錢了。他心里琢磨著,這次偷賣材料的事情,不僅能將之前的窟窿填上,而且還能賺上一筆,自己接下來又可以去娛樂場所試試運氣了。
程義正在后座正閉目養神,想著這些事情,可是車子卻忽然一個急剎,差點把他的臉甩到前面座椅上去。
程義罵了一聲,正準備怒斥司機。可透過車玻璃,卻看到前方有車橫在了路中間,而那車上,快速下來了人,手里都拿著家伙,惡狠狠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砰砰砰……拍車門的聲音響起,程義嚇得不輕,立刻要讓司機直接沖過去。
怎奈此時車窗已經被人敲碎,一只手伸了進來,從里面打開了車門,一把就拉住了程義,要把他從車里揪出來。
“喂,哥……我被人綁架了!快來救我……”程義最后打通了馮世豪的電話,剛說了沒兩句,手機就被拽住他的那人奪走了。
“你們想干什么?”程義驚恐地問,“是要債嗎,錢我馬上就還給你們。”
“去你的吧!”拽住他的人是阿虎的一個手下,他罵了一聲,一拳打在了程義的鼻梁上,讓他閉了嘴。
隨后,幾人生拉硬拽,將程義拽上了他們的那輛車,帶離了這里。
車子開得飛快,程義依舊被帶到了那個倉庫,處理工頭的倉庫。
此時,工頭依舊被綁在倉庫之中,程義被人推搡著進來,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半死的工頭,他眼皮跳了跳,腿開始發軟,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很快,阿虎的手下便也把程義綁在了椅子上,就坐在工頭的身邊。
程義神色復雜盯著身旁的工頭,企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他見這老癟三眼神閃躲,不敢扭頭看自己,就知道,自己恐怕是被他出賣了。
只是眼前這群綁架了自己和工頭的人,他還沒能想清楚到底是何來歷。
程義心中諸多疑問,卻怎么也猜想不到,自己當時讓工頭找替罪羊的這番操作,把自己害成了這個樣子。
趙山河和阿虎,此時走到了二人面前,只是冷漠看工頭和程義。
程義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到阿虎的時候,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顯然,程義是認識阿虎的。不僅如此,他當然還知道,阿虎是北城沙場趙義安的人。
畢竟程義是跟著馮世豪,來到度雷市打天下的,道兒上的人,他自然也都打聽過了,做好了功課。
這北城沙場的名號,在整個度雷市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世豪建筑集團,雖然從外地過來,有著自己的靠山,可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所以,這些日子,世豪建筑一直也算是比較收斂,除了度雷市和龍川區里新批下來的一些招商引資的項目,他們根本沒有插手其他項目競標,更沒有膽量直接去分北城沙場的蛋糕。
可今天這架勢,北城沙場到底是要干嘛?
難道這群家伙真的是瘋了,想要魚死網破,就連馮世豪背后的勢力也不放在眼里了嗎?
程義如此想著,臉上的畏懼卻少了幾分,正準備開口威脅,卻被阿虎身旁站著的那個毛頭小子,一句話懟了回來。
“沒用的廢話就不要多說了,還是等馮世豪來,我只跟他談。”趙山河微微瞇眼,看著程義說道。
程義一愣,忽然嗤笑一聲:“小屁孩……”
可他話還沒說完,旁邊就有人一個勾拳打了過來。
噗的一聲,程義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帶著自己的門牙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程義疼得齜牙咧嘴,卻再不敢說什么,只是怨恨地看著剛剛動手的人,心中祈禱著馮世豪在接到自己的電話后,能夠找到這個位置,并且趕過來救自己。
而就在此時,倉庫的門外,響起了一陣喧鬧。
阿虎看了看趙山河,自己走到門前,一把打開了門,似乎是故意要放外面的人進來。
門一打開,就有一群手持家伙的人蜂擁而入,與在場的阿虎的手下,形成了對峙之勢。
雙方的架勢都極為恐怖,手里明晃晃的家伙,都亮在了身前,可是卻沒有一方率先動手。
阿虎面色平靜,絲毫沒有懼色,只是下意識后退,用手將趙山河攔在了自己的身后,退到了手下們的后面。
而此時,沖進門來的那群家伙,站在門口的很快讓出一條道來,一個穿著長款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皮鞋锃亮,頭發梳得極為整齊,身穿長款西裝風衣,看上去這身行頭,恐怕能抵上方野目前一輩子在工地打工的工資了。
“阿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是為什么莫名其妙,就要動我兄弟?”馮世豪微微偏頭,看向阿虎,隨后眼神又轉向了程義,發現程義此時嘴角帶血,兩顆門牙早就不翼而飛了,不由皺起眉頭,眼神變得怨毒起來。
“你可不要錯怪了阿虎,我們可是在替你清理門戶。”趙山河此刻面容平靜,朝前走了一步,目光銳利,看向馮世豪說道。
但其實沒人知道,趙山河此時看上去表面平靜,心底里卻也有著幾分莫名的緊張,畢竟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雖然生在趙家,老爹是大名鼎鼎的趙義安,可是他單獨處理這種事情,而且面對的還是對方的老大,心里的壓力,還是不小的。
馮世豪再次偏了偏頭,這似乎是他習慣性的動作,看上去對人有些不尊重。
可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小屁孩,并不值得自己尊重。雖然馮世豪知道,眼前這個小家伙,是北城沙場趙義安的兒子。
但是,這一次北城沙場毫不講規矩,沒有絲毫預兆的就動了自己的人,他馮世豪雖然忌憚趙義安,但是也不能再做縮頭烏龜,那樣的話,跟著他的每一個兄弟,恐怕都會寒心。那還讓他怎么在度雷市立足啊?
再加上,馮世豪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看得出來,眼下只有趙山河和阿虎在,趙義安顯然并沒有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來。
準確地說,馮世豪已經猜到,這件事情很可能是趙山河和阿虎,瞞著他老爹趙山河,來招惹自己的。雖然,馮世豪還未想明白,這個小毛孩為啥要突然這么做。
“你說什么,清理門戶?”馮世豪偏著頭,手放到耳朵上,像是沒聽清趙山河剛才說的話。
“什么時候我們世豪建筑,需要趙家大少爺替我們操心門戶的事情了,難道趙公子不當你的三好學生了,是想來我這兒找個崗位實習?”馮世豪咧嘴笑了兩聲,提高音調,極為夸張地說道。
“馮世豪,別給臉不要臉,你們世豪建筑這兩個家伙不僅吃里扒外,還讓我們少爺的朋友,給他們背黑鍋進了局子,這事兒你說怎么算?”阿虎立刻也上前一步,厭惡地看著馮世豪說道。
“有這回事兒?”馮世豪愣了愣,假裝不知道,但其實來的路上,他已經打聽過了,在自己的工地上,的確有個家伙叫方野,因為偷盜建筑材料而被捕,現在已經定了罪。
“那個偷工地材料的賊原來是趙公子的朋友啊!”
“要是你們北城沙場工地上缺材料,阿虎你可以直接來找我要嘛,干嘛還要這么大費周折,親自動用趙公子的朋友來干這種事情呢。”
“嘖嘖嘖,趙公子,您可是名門世家,還是得注重臉面的,別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失了身份。”馮世豪看著趙山河微微搖頭,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趙山河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這家伙話里話外,似乎都在數落北城沙場和趙家不要臉面。
阿虎的手下一聽這話就急了,幾個擋在前頭的人高馬大的手下,立刻不干了,舉起了自己手里的家伙,沖著馮世豪大聲嚷嚷:“你說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從這兒活著出去了?”
“你們敢嗎?一群窩囊廢,兄弟們,給我打他們!”馮世豪這邊的手下,如同吹到極限的氣球,一觸即破,立刻也揮舞著手里的家伙,大聲嚷嚷,絲毫不為所懼。
馮世豪此時陰狠盯著趙山河,微微咬了咬牙,犯起了狠來,惡狠狠說道:“要是趙義安管教不好兒子,那今天我就替他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