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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逆憶

火車的轟鳴聲像頭憤怒的野獸,在隧道里撞出層層疊疊的回聲。林默盯著特工手里的電棍,藍紫色的電流在黑暗中蛇一樣扭動,照得他們帽檐下的臉一片慘白,瞳孔里沒有任何神采,像兩尊被線操控的木偶。

“抓住他。”左邊的特工突然開口,聲音平得像塊鐵板,手里的電棍往林默腳邊戳來。空氣里飄著股淡淡的杏仁味,是老刀說過的神經毒素,這兩個特工顯然被注射了某種藥物,連痛覺都被屏蔽了。

林默猛地往側面翻滾,后背撞在冰冷的隧道壁上,碎石子嵌進掌心。火車的燈光已經像條燒紅的鐵線,在隧道盡頭亮起,鐵軌開始微微震動,帶著種讓人牙酸的嗡鳴。他摸向左臂的疤痕,那里燙得像揣了塊火炭,陳燼的聲音還在腦子里盤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跑不掉的。”右邊的特工繞到他身后,電棍在手心轉了個圈,動作流暢得不像人類,“隧道出口有七個‘白手套’,我們收到的指令是……”他突然頓住,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有段記憶卡在了喉嚨里。

林默的心臟狂跳起來。老刀說過的話突然撞進腦子里——“疤痕能撬開記憶鎖,那些被篡改的指令,其實就浮在神經表層……”他看著特工握電棍的手,黑色手套的指縫里露出點皮膚,那里有塊淡青色的印記,和清憶局通緝令上的“畸變者”標記一模一樣。

火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震得耳膜生疼。林默突然往左邊的特工撲去,在對方揮棍的瞬間矮身,肩膀狠狠撞在他的膝蓋上。特工悶哼一聲,電棍脫手飛出,在鐵軌上彈了幾下,濺起串火星。

就是現在!

林默的左手在混亂中死死抓住了特工腰間的槍套。皮革的觸感傳來時,左臂的疤痕突然像被針扎進了滾燙的鉛水,劇痛順著血管直沖頭頂。眼前瞬間炸開一片白光,無數記憶碎片像失控的玻璃碴子飛過來——

畫面里是清憶局的審訊室,陳燼坐在陰影里,指尖的懷表“咔嗒”作響。眼前的特工穿著囚服,跪在地上,后背的傷口還在滲血。“記住指令。”陳燼的聲音像冰錐扎進耳朵,“找到左臂有閃電疤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的記憶里藏著‘鑰匙’,不能被‘回聲’的人搶去……”

“啊——!”

林默猛地嘶吼出聲,不是因為疼,是因為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往那片記憶碎片里鉆。他看見特工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臉,那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左臂的疤痕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改……”他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在心里吶喊,“把指令改掉!”

指尖下的槍套突然發燙,像塊燒紅的烙鐵。林默感覺有根無形的線連接著他和特工的神經,那些冰冷的指令正順著線往他腦子里爬。他死死盯著特工空洞的眼睛,把所有的意念都砸向那段記憶——

“目標……是自己人!”

這五個字像顆炸雷,在他和特工的意識里同時爆開。

左邊的特工突然渾身一顫,瞳孔里的空洞被瞬間填滿的迷茫取代。他猛地轉頭看向同伴,手里的槍不知何時已經拔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對方的胸口。“你……”他的聲音帶著種陌生的沙啞,像生銹的門軸在轉動,“你是‘回聲’的人?”

右邊的特工顯然也懵了,電棍停在半空中:“我不是……”

“陳局的指令!”左邊的特工突然提高聲音,語氣里充滿了被植入的狂熱,“清除所有‘回聲’臥底!”他扣動扳機的瞬間,林默猛地往旁邊撲去。

“砰!”

槍聲在隧道里炸響,回音震得人頭暈目眩。右邊的特工踉蹌著倒下,胸口的血迅速浸透了黑風衣,在地上積成一灘。左邊的特工盯著自己的槍,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用槍托瘋狂地砸向自己的太陽穴:“錯了……指令錯了……”

火車的燈光已經沖到眼前,強大的氣流掀得林默幾乎站立不穩。他看著那個還在自殘的特工,突然想起蘇晴說的“記憶嗅探犬”——這些特工和那些孩子一樣,都是被陳燼操控的工具,連痛苦都是被設定好的程序。

“走!”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隧道側面的檢修通道拽。林默回頭,看見老刀的臉在火車燈光的余光里忽明忽暗,他的拐杖不知何時已經拆開,露出里面的金屬管,顯然剛才的槍聲驚動了他。

檢修通道狹窄得只能容一個人側身通過,老刀把林默推在前面,自己殿后,拐杖的金屬頭在墻壁上劃出刺耳的火花。“你剛才做的事,是在玩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后怕的顫抖,“記憶篡改是雙刃劍,改別人的,自己的神經也會被割傷!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腦子里像有無數根針在扎?”

林默這才感覺到,太陽穴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眼前時不時發黑,像有只手在扯他的視神經。他扶著墻壁喘粗氣,左臂的疤痕紅得發紫,像塊剛從火里撈出來的烙鐵。

“剛才……我看到了他的記憶。”林默的聲音發飄,“陳燼說,我的記憶里有‘鑰匙’。”

“那老狐貍終于忍不住了。”老刀的拐杖在前面探路,金屬頭碰到了塊松動的磚塊,“他要的不是你,是你腦子里藏的‘原始算法’。蘇振南當年把算法拆成了三十塊,藏在三十個實驗體的記憶里,你是最后一塊,也是最關鍵的一塊。”

通道盡頭透出微光,是出口的方向。林默跟著老刀鉆出去,發現自己站在片廢棄的倉庫區,生銹的鐵架上還掛著“新海市第三倉庫”的木牌,油漆剝落處露出底下的紅色標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里是黑市的后通道。”老刀往倉庫深處指了指,“平時用來藏‘紅膠囊’,現在倒成了安全屋。”他靠在根鐵管上,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里面是幾塊壓縮餅干,“先墊墊,等下還有硬仗要打。”

林默拿起餅干,卻沒胃口。剛才篡改記憶的感覺還殘留在指尖,像沾了什么洗不掉的東西。“那些特工……他們還有救嗎?”

老刀嚼著餅干,喉結動了動:“被陳燼灌了‘忠誠記憶’的人,神經早就被改造成了他的形狀。就算你把指令改回來,他們的腦子也像被水泡過的書,字全糊了。”他突然把餅干往嘴里一塞,“十年前我見過更慘的,有個研究員被改了記憶,以為自己是陳燼的親爹,最后在陳燼面前磕頭磕死了,腦漿濺了陳燼一身,那家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倉庫深處突然傳來“咔嗒”一聲輕響,像有人碰倒了什么東西。老刀瞬間握緊拐杖,金屬管里的三棱刺“啪”地彈了出來,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自己人!”陰影里傳來個熟悉的聲音,蘇晴舉著雙手走出來,白大褂上沾著灰塵,“我跟著‘白手套’的腳印找到這的,他們的追蹤器在倉庫外圍布了圈。”她的目光落在林默發紅的左臂上,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你用了能力?”

林默點點頭。

“拿這個。”蘇晴從醫藥箱里掏出個小瓷瓶,塞給他,“我爸配的‘醒神散’,用薄荷和天麻磨的,能緩解神經痛。剛才在黑市看到陳燼親自來了,他身邊跟著五個‘高階畸變者’,都是當年實驗活下來的,能力比普通特工強十倍。”

老刀突然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小姑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往林默身邊湊了湊,“你爹當年和陳燼、還有我,是拜把子的兄弟。”

蘇晴手里的醫藥箱“啪”地掉在地上,碘伏和紗布滾了一地。“你說什么?”

“十年前我們三個在實驗室拍過照。”老刀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那時候陳燼還不是副局長,只是個跟著蘇振南打雜的研究員,總說要‘用記憶技術造福人類’。我們在實驗室門口掛了塊牌子,上面寫著‘記憶守護者’,發誓要守住技術的底線……”

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不是清憶局的巡邏車,是更重型的裝甲車。老刀猛地站起來,把林默往倉庫內側的鐵柜后推:“他們找來了!蘇丫頭,帶他去暗格!”

蘇晴反應極快,立刻拽著林默往倉庫深處跑。老刀則轉身沖向倉庫大門,拐杖在地上一頓,發出沉悶的響聲,像是在啟動什么機關。

林默被蘇晴推進一個嵌在墻壁里的暗格時,回頭看了一眼。老刀正背對著他們,手里舉著拐杖,面對涌進倉庫的黑影,像一堵絕不會倒下的墻。月光從倉庫的破屋頂照下來,剛好落在老刀軍綠色外套的后頸處,那里別著枚褪色的徽章,形狀像個張開翅膀的盾牌——和他記憶碎片里實驗室墻上的徽章,一模一樣。

暗格的門被關上,黑暗瞬間吞噬了一切。林默能聽到外面傳來的槍聲、拐杖砸擊的悶響,還有陳燼那像冰錐一樣的聲音:“把老東西抓起來,他知道那孩子藏在哪……”

蘇晴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在黑暗中微微顫抖。“我爸的筆記里寫過,‘記憶守護者’的徽章,背后都刻著每個人的代號。”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種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爸是‘鏡’,老刀是‘盾’,而陳燼……”

暗格外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像是老刀被擊中了。林默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左臂的疤痕又開始發燙,這次他清晰地感覺到,一段塵封的記憶正順著血管往上爬,像要沖破胸膛——

畫面里是年輕的老刀、戴眼鏡的男人(應該是蘇振南),還有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陳燼),他們站在實驗室門口,背后的牌子上“記憶守護者”五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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