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日暮西斜之時,翼國公府門外,傳來一陣如擂鼓般的劇烈敲門聲。
還沒等門房處的家丁們起身去開門,就又聽到兩個如破鑼一般的洪亮嗓音在門外響起:
“快開門,快開門!”
“秦六福,你特娘的耳聾了嗎,還不快來給俺們開門?!”
“就是,耽誤了本將軍探望秦二哥,你這老貨擔待得起嗎你?”
原本還走得有些著急,想要趕快去開門看看情況的兩個門房,聽到這兩道熟悉的破鑼嗓音之后,腳步不由稍稍一頓。
怎的又是這兩個憨貨?
早些年國公大人因為身體不適拒見外客之時,滿朝文武官員之中,就數這兩個家伙鬧得最歡騰。
門房們記得很清楚,幾乎每隔幾天,尉遲恭與程咬金這兩位將軍就會來敲一次國公府的大門,而每次都會被國公大人給拒之門外。
久而久之,他們就稍稍消停了一些,最近兩年更是再少有過來,只是在逢年過節時,都會讓家中后輩親自登門送上一些禮品。
說實話,這兩位將軍雖然言語粗鄙了些,行為莽撞了些,但是他們對國公大人的情誼,卻是毫不摻假,門房們也全都看在眼中。
只是國公大人早有嚴令,沒有他的應允,拒接任何賓客上門,他們兩個可不敢輕易給尉遲敬德與程咬金開門。
畢竟,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只要是這府門一開,那兩個家伙是真的敢硬往里闖啊,府里的家丁攔都攔不住。
兩個門房止住身形,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稍稍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去開門吧!”
這時,聞聲趕過來的秦六福,開口向兩個門房交待道:
“將軍說了,自今日起,咱們翼國公府開始正常開門揖客,以后這府門,白日里就不必再一直閉著了!”
門房聞言,眼前不由一亮,臉上同時泛起了一絲難以壓抑的歡喜之色。
府門正常開放,自然也就意味著他們家國公大人的身體是真的大好了,不必再像以前那樣避著外面的那些賓客了。
聽到外面越來越急促的敲門聲,兩個門房再沒有半分猶豫,匆忙上前,取下門閂,一左一右,將沉重的府門緩緩拉開。
“哈哈哈,終于開門了!”
“俺就說,二哥身子恢復了,怎么還會像以前那樣躲著不肯見人?”
“滾一邊去吧,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什么叫躲著不肯見人?那是二哥心善,怕把身上的病氣傳給咱們,這才一直閉門不出……”
還沒進門,兩個家伙就相互爭吵了起來,吵得唾沫星子滿天飛。
不過,在看到從府城走出的秦六福后,二人的爭吵聲便戛然而止,齊齊瞪大一雙虎目朝秦六福望來。
“老六,你終于舍得出來了!”
“快跟俺說說,二哥他現在的身體如何了,可是已經大好了?!”
“對對對,快跟俺們說說,二哥的病好了嗎?”
“俺可是聽家里那小崽子說了,今天在玄武門外,二哥大發神威,徒手接箭反殺刺客,真是風采不減當年啊!”
被這兩個老貨這般眼巴巴的看著,秦六福輕咳了一聲,淡然開口道:
“國公大人有請,兩位將軍請隨老奴來吧!”
說完,秦六福轉身就走,尉遲敬德與程咬金見狀,同時面現驚喜之色,尤其是程咬金,眼圈甚至都有些泛紅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啊,二哥終于肯主動與他們見面了!
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秦二哥的身子真的已經大好,終于不必再像以前那樣避諱躲著他們這些老兄弟了!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不敢有半點兒猶豫與耽擱,快步跟上了秦六福的步伐,甚至還不斷的開口催促道:
“走快點兒啊,老六!”
“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么走個路都這么墨墨跡跡?”
“就是,你當年好歹也有一個‘小旋風’的名號,怎么現在連走路都這么慢了?”
“……老六,俺聽說是那個江源醫好了二哥的病,可是真的?”
“我家那小崽子還說,二哥竟還要收江源那小子為關門弟子,三日后還要在府上擺上一場拜師宴,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江源那小子俺可見過,身子虛得跟小雞崽似的,可不像是塊習武的料子,二哥真要是想收徒弟,完全可以考慮一下我家那小崽子嘛!”
“尉遲老黑,你特娘的少在這里胡咧咧,那個江源小娃怎么了,醫術高,還有禮貌,長得也算周正,俺老程看著就挺順眼。如果不是家里沒有合適的女娃了,俺都想招他當上門女婿呢!”
“……”
吵吵鬧鬧之間,二人已然跟著秦六福來到了會客正廳。
廳堂之中,秦瓊、秦善道、秦懷道三父子全都在座。
“見過兩位叔父!”
見尉遲敬德與程咬金進來,秦善道與秦懷道同時起身抱拳,與兩位叔叔見禮。
秦瓊也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看著這兩位許久都不曾會面的老友。
“二哥!”
“二哥!”
不等秦瓊開口,程咬金與尉遲敬德便同時飛撲過來,給了秦瓊一個有力的熊抱。
也就是秦瓊現在已經恢復了些許元氣,否則的話這一抱之下,他就被這兩個憨貨給抱得骨斷筋折了。
“二位賢弟,久違了!”
秦瓊隨意的伸手請二人入座,畢竟是從尸山血海之中一起走出來的兄弟,哪怕數年未曾相聚,他們彼此也未見絲毫生疏。
“能夠看到二哥的身子大好,俺老程心里好不高興!”
屁股剛挨著椅子,程咬金便扯著嗓子煽起情來。
“二哥你可知,這些年一直都見不到你,俺心里有多擔心,恨不得每天都能過來探望二哥……”
“俺也是如此!”尉遲敬德接聲言道:“二哥你忒無情了,都是生死與共的老兄弟,你竟能狠心躲著十年不出來見俺們一面!”
二人對著秦瓊數落了半天,秦瓊全程陪笑溫言應喝。
最后說到江源時,程咬金不由扭頭四顧:
“怎的不見江源那小子,他不是隨二哥一同出宮回府了嗎?快讓他出來,俺老程還想要當面向他鞠躬道謝,感謝他醫好了二哥呢!”
秦瓊擺手道:“不必了,澤安身體骨弱,精神欠佳,剛回來不久就去后院歇息去了。”
“二位賢弟若想見他,等到三日后的拜師宴時,也是不遲。”
說完,秦瓊面色一正,眸中驟然閃現出了一絲冷冽的寒光,沉聲向程咬金與尉遲敬德說道:
“正好二位賢弟今日過來,為兄有一事想要請二位賢弟幫忙!”
程咬金與尉遲敬德聞言,同時一挺胸膛,鄭色拱手向秦瓊說道:
“二哥這話就沒意思了,什么幫忙不幫忙,有什么事您盡管招呼就是!縱使赴湯蹈火,我等也必不推辭!”
“好!”秦瓊也沒有跟他們客氣,坦聲直言道:“為兄想請二位賢弟出手,幫為兄揪出今日行刺之人背后的那只黑手!!”
“不管對方是哪一方勢力,敢對我秦叔寶的弟子出手,那就要做好被某斬盡殺絕的準備!”
說這話時,秦瓊眸中殺機閃現,怒意升騰,一股久違的血腥煞氣自他體內沖天而起,引得程咬金與尉遲敬德也都跟著一陣熱血沸騰。
他們知道,他們那位英雄蓋世、殺伐決斷的秦二哥,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