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李濤”的年輕警員立刻繞過趙隊，站到了許晚身側。

“許小姐，為了你自身的安全以及調查需要，請立刻跟我下樓到臨時警戒區！”

他的身體姿態，封住了許晚撲向護身符或退回屋內的所有可能路徑。

“還有…我的貓…”

許晚嗓子干得要冒火，目光還膠在那小小的黃色紙符上。

“貓一起帶走！快！”

李濤銳利的視線掃過墩墩，腳步微移，幾乎是推著她轉向電梯方向。

許晚的腳仿佛在地板上生了根。

不！不能走！臥室里那個瓶子！抽屜…剛才停息的低語只是蟄伏！警察一走，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

還有護身符！沒有它……

“動作！”

李濤厲聲催促，手已虛按在腰間警械旁，雖未觸碰，壓迫感卻如銅墻鐵壁。

“咣！——咚！！哐啷！！！”

阿杰家門內驟然爆發出巨響，如同沉重的家什被暴力掀翻砸碎！

聲音沉悶，隔著門板也令人心悸！

緊接著，一聲短促如氣管被割斷的“嗬”聲尖銳刺出！

門縫下的暗紅液體猛地加速，噴射出幾股細流！

“破門！”

趙隊的命令如炸雷！

兩名強壯警員立刻上前，沉重的破門樁狠狠撞向門鎖！

“咣！！咣！！”

每一下都砸在許晚緊繃的神經上！

她被迫踉蹌著被李濤帶向電梯口，目光卻死死鎖住那片即將被撕開的黑暗。

李濤完全無視身后混亂，強硬而迅速地將她推進剛開啟的電梯。

墩墩也緊跟著驚恐地竄入。

“嗡——”

電梯門關閉瞬間，許晚最后一眼看到的是：

幾個白大褂提著黑色工具箱，正從安全通道沖出。為首的箱子蓋邊緣，一個冰冷刺目的白森森十字標識一閃而過！

是法醫！

來到樓下，許晚看到單元門外靠墻的位置設置了臨時警戒區，拉起了簡易隔離帶。

冷雨不知何時細細密密地飄落下來，在昏黃的路燈光暈里織成一片潮濕的紗幕。

空氣清冷，帶著城市雨水特有的塵腥氣，終于將那濃烈甜腥的惡臭徹底沖散。

墩墩被一個女警員暫時看管在警車的副駕位，它趴在車窗上，眼睛瞪得溜圓，尾巴不安地甩著。

許晚接過一個那名女警員遞來的薄毯，裹上，縮在墻角雨棚下的一把塑料折疊椅里。

她的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顫抖，腦子里還在不斷重復剛才的一幕幕：

阿杰崩潰的臉，門鎖詭異的滑開，貓眼外屬于自己的冰冷笑容，護身符那救命的灼熱和此刻失去的空洞感…

還有那門縫里無聲涌出的暗紅…最后，法醫提著箱子沖過去時，那個冰冷刺眼的白十字——代表著死亡已被正式確認的十字！

阿杰…真的死了，被那個頂著自己的臉進去的東西殺死了！

“許小姐。”

趙隊不知何時到了警戒區，“初步勘察確認，4006室租客阿杰，已死亡。初步判定為兇案。死亡時間就在報警前后數小時。”

他銳利的目光像解剖刀一樣刮過許晚的臉：“現在，有幾個關鍵問題，你必須現在、立刻、如實回答我。這關系到案情的真相，也關系到你本人。”

他特意加重了“你本人”三個字。

許晚猛地抬頭，心臟像是被攥緊了。

“第一，昨晚十一點到今天凌晨三點之間，你有沒有聽到隔壁4006室有任何異常動靜？”

他頓了頓，補充道，“任何動靜——爭吵、呼救、物品摔砸、水流聲……所有可疑聲音。”

昨晚？鄰居？

許晚的思維被強行拽回那個在家加班的夜晚——當時阿杰來拿瓶子…塞回去…自己發現掉落的瓶子…后來自己把瓶子塞進抽屜…很安靜…沒有異常……等等！

她急促地吸了口氣，聲音因為后怕而發顫：“昨晚……沒！沒有聽到隔壁有什么異常！但是……”

“就在剛才！大概一小時前！我回來之后！我聽到了！”

趙隊的眼神驟然變得更加銳利，“具體點！幾點？什么聲音？持續多久？”

“大概……九點多一點！具體記不清了！”

許晚語速加快，“很大的水聲！像是…好多水流出來！潑在地上的聲音！然后…還有用刀刮東西的聲音！很刺耳！刮墻還是…刮什么硬東西！還…還有阿杰的聲音！很輕！他好像…呃呃…很難受！快不行了！”

她的身體又開始發抖，“后來……很大一聲響！像是很重的東西砸下來！然后…然后聲音就停了…靜得嚇人…再然后…你們就來了。”

趙隊緊盯著許晚，又一次按下對講機：

“技術隊，重點復勘廚房、衛生間下水口、墻壁及地面殘留刮擦痕。尋找符合受害人發聲位置的線索。”

放下對講機，他沒有給許晚喘息的機會。

“第二個問題，今天早上七點十五分左右，你在一樓電梯口遇見死者阿杰。當時他情緒失控，對你說了什么？一字不漏地復述給我。”

“他…他說…”

許晚眸光都在顫抖，“他說…他做了噩夢……一連兩天……說…說那個瓶子……”

她猛地剎住，意識到自己提到了關鍵物證！

那該死的瓶子！現在還在她臥室抽屜里！

“瓶子？”

趙隊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鷹隼般的視線瞬間鎖死她臉上的每一絲變化，“什么瓶子？詳細說！在哪里？”

許晚的腦子“嗡”的一聲！

完了！她陷入了一個荒謬而致命的境地！

解釋那個詭異的瓶子？怎么解釋？

說自己桌上莫名出現了個裝著可疑液體的瓶子，還給阿杰后又莫名掉回自己家，還引發了超自然現象？

警察會信嗎？會被當成嫌疑人？或者……當成精神病人？！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被鐵銹堵住。

不能提瓶子！絕不能！可是怎么解釋阿杰的話？！

“快說！”

趙隊的音量陡然拔高，眼神凌厲如刀，“那個瓶子！是什么？為什么死者會提到它？跟你有什么關系？！”

許晚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自己必須說點什么！解釋阿杰的異常！

但怎么繞開那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