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秋試煉三日榜一掛，風聲就傳遍九峰：

云霞峰白衡最終拔得頭籌。

但最出風頭的偏不是他——而是玄石峰的雜役：秦陽。

靈膳會上，他用一盤爆椒石斑拿了第三，壓過一眾正經靈廚與丹房弟子。

丹鼎宗更當場開口要人，還愿以一爐玉清養元丹相換，鬧得一眾長老、弟子驚掉下巴。

不過熱鬧歸熱鬧，風遠舟并未安排秦陽去靈膳堂。

秦陽照舊回玄石峰打雜——打掃、打獵、釣魚，一樁不落。

不同的是，他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就差沒吃玄石峰的老鼠了。

——

蒲圓山兩手叉腰，仰天長嘆：“掌門師兄，你快把這小子弄走吧！他把我玄石峰都吃的快獸盡魚絕了。”

掌門殿內風遠舟端坐，聽完笑出聲：“你這話，我怎聽著像夸他？”

蒲圓山翻個白眼，懟得毫不客氣：“夸？——我玄石峰現在比靈膳堂都香。你知道他現在什么修為了嗎？”

風遠舟笑意收起半分：“說。”

蒲圓山伸出兩根手指：“煉氣二層。”

“噢？”風遠舟目光微一凝。

蒲圓山道：“一開始我也不信。可這小子不入靜、不吐納，偏偏吃吃喝喝就水到渠成，竟讓他成功突破了。他是怎么做到的？難不成吃出來的。”

風遠舟叩指輕響：“五行廢體，無靈根……”

蒲圓山努嘴，“你千年大陣一開，就給我招來這么個奇葩。”

風遠舟沉吟須臾，點頭道：“起初我擔心他無法引氣入體；現在看來，天道偏護，氣運在身。修行一道，資質其次、氣運為上。”

風遠舟負手而立，目光望向云海，淡淡道：“把人叫來吧。該出山了。”

——

秦陽被叫到掌門殿時，手里還拎著一根竹簽，簽頭插著半截烤魚尾巴。

他剛踏入殿門，見到正中的青玉蒲團、兩邊的金爐香煙，心里嘀咕一句：這場面，還挺正式。

風遠舟看他行禮，抬手一揮，兩件東西立在秦陽面前：

一只灰青色小袋，三寸寬，紋路細密；

一枚青玉令牌，其上刻著“太虛”。

“納物袋。”風遠舟道，“下品。袋中自成丈許方寸。”

秦陽眼睛一亮：“儲物袋？”

“類似。”風遠舟笑，“不過不能裝入活物。”

“……不敢。”秦陽把小料罐先往里一塞——袋口微亮，輕輕一吸，全部納入其中。

又是一方黑金小匣，打開是數十枚下品靈石。

風遠舟把匣子遞給他，“另外，一口小爐、一柄短刃、十張符箓、一面護身玉。”

話音一落，四件器物浮在案上：

一口巴掌大小的*青火小灶”，爐足三爪。

一把七寸長的“斷鱗匕”，精鐵打磨，附著靈光，殺氣斂而不露；

十張符箓：三張爆焰符、三張定縛符、兩張輕身符、兩張障息符；

一面護身玉，溫潤無紋，風遠舟抬手一點：“可擋筑基一擊，一次即碎，保命用。”

秦陽小心收好，塞進納物袋，抬頭：“掌門今天這么大手筆，是不是要我去干壞事了？”

風遠舟失笑：“還真叫你猜著了，不過這只是其次。”

“你是我宗千年大陣召來。落地便引九峰異象，這等動靜，盯著你的人不少。原本將你安在玄石峰，便是想俺人耳目。”

“偏偏你這小子閑不住，成日鬧出不小的動靜。”

“明明五行廢體、無一靈根，毫不修行，日日吃喝玩樂，卻能日日精進。”

“旁人也不是傻子，順藤摸瓜總能猜到幾分。”

秦陽一驚，隨即拱手謝道：“多謝掌門提點。”

風遠舟點頭：“所以，要讓你離宗一程。讓你隨隊出山試煉，一是可以避避風頭，二來可以歷練歷練，最后還可以個留說辭——你的修為，皆可推作機緣所得，別把底牌都露在宗門眼皮底下。”

說罷，他抬手按在秦陽寸關尺三處，指腹微沉。

片刻后，他眉梢微動。

“……怪也。”

風遠舟收回手，眼底沉靜中添了分訝色。

“你體內毫無氣海可寄，卻靈氣不絕，散行四肢百骸”

他緩緩道：“我修行多年，還未見此法。無根而能生息，無海而能行氣……”

他頓了頓，把話壓得更低：“天資是外物，氣運更難得。旁門不等于歪門，走通了就是正道。但在走通之前，少顯能，方能多留命。”

秦陽認真起來，拱手應道：“記住了。”

“對了，我要干的壞事是什么？”

風遠舟負手立在案前，緩緩道：“幫我殺一個人！蘇靈雪，清霜谷，這一代的天之驕女。”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此女已經半步結丹，甚至有傳言說丹已初成。”

“這等資質與氣勢，天下俊彥自然趨之若鶩。我那不爭氣的徒弟，也在其列，心火不凈，成了情劫，反噬道心、阻他修行。”

秦陽眼皮一抖，撓撓腦門：“好家伙……半步結丹？您可真會開玩笑。”

“要不——讓咱大師兄跟她結成道侶，情劫一化，兩全其美。”

風遠舟被他逗笑：“清霜谷與我太虛道宗，向來不合。再者——以她現在的境界與眼界，未必還會回頭看見天闕。”

他看了秦陽一眼，語氣平和里藏著鋒利，“這顆心刺在，天闕道心難圓，我不能看他困在此處。”

秦陽聳聳肩：“那您也不能為了大師兄的幸福，就讓我去送死啊。”

風遠舟輕輕笑道：“我沒要你此時此刻去與她對拼。我的意思是‘有機會，殺之’，你有氣運在身，我相信你的能力。”

秦陽瞇眼：“您讓我殺了他的心頭好。”

“那大師兄豈不是會記恨于我？”

風遠舟笑道：“他敢！我自會給你撐腰。”

“等你能殺了蘇靈雪，你還會怕你大師兄？”

“你可是敢拿師兄弟掄起來當盾牌擋刀的主兒。”

秦陽咧嘴：“我那不是被人欺負了么，我平日里還是很尊師重道，團結友愛的。”

風遠舟揮袖笑罵：“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