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好喝!”
悅瑤奶茶店外,朱小明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這家奶茶店開在江大門口,是鐘悅和路瑤合伙開的——這倆丫頭,幾天時間,不知怎的就好的來如膠似漆,合伙還創了份業。
奶茶店的側墻上,掛滿爬山虎,郁郁蔥蔥。
朱小明打了個飽嗝,指了指墻上的爬山虎:
“我覺得這些爬山虎的確沒必要清理,是點睛之筆.....還有。”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三個空杯:
“味道絕了,不愧是瑤瑤親手打的奶茶,完美!”
路瑤滿身雞皮疙瘩,神色驚恐:
“哥,算我求你了,能別叫我瑤瑤嗎??”
朱小明嘿嘿一笑,死皮賴臉的纏上前:
“瑤瑤,你不喜歡這個稱呼嗎?瑤瑤啊.....”
路瑤一拳將他打趴下。
“這里不允許睡覺。”鐘悅捂嘴笑。
朱小明一個咕嚕翻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嘿嘿一笑:
“可惜老張來不了,他說今天有事兒要忙,晚上還要出一趟遠門......嗯,是他沒福分,嘗不到瑤瑤親手打的奶茶!”
路瑤捂住腮幫子。
牙疼。
三人打打鬧鬧間。
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們身前,身上透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孤獨,冷漠,疏離,又格格不入。
像是這炎夏天里,縮在陰暗墻角,怎么也不肯融化的一團雪。
“暖玉姐?”路瑤愣了一愣,三人里,她勉強算是和陳暖玉相識的,彼此說過幾句話。
“嗯。”
陳暖玉輕輕點頭,酒紅色的長發隨意披散著:
“一杯奶茶。”
朱小明眨了眨眼睛,陳大天才還喝奶茶?
之前聽林樹中學里的傳聞,這位姐,可是滴糖不沾的......
“好嘞。”路瑤應聲,三兩下做好了一杯奶茶,
奶茶店草草開業,還沒招員工,暫時是她和鐘悅親自上陣。
“喏,暖玉姐。”
“嗯。”
陳暖玉接過奶茶,并沒有喝,問道:
“多少錢?”
朱小明大咧咧道:
“都是同學,什么錢不錢的,開業第一天第一個客人,贈飲啦!”
陳暖玉只是平靜再問:
“多少錢?”
朱小明愣了愣。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冷。
又有腳步聲直直的走來,正面面相覷的三人看了眼來客,朱小明和路瑤還沒什么反應,鐘悅卻‘噌’的一下站起身。
“爺.....爺爺?”她艱難開口。
‘鐘山’拄著廉價的木手杖,沖著朱小明和路瑤溫和的點了點頭:
“你們都是小悅的朋友吧?我聽小悅經常提起你們。”
“真的假的?”大咧咧的朱小明沒察覺出鐘悅的異樣,笑呵呵道:“老爺爺好,您知道我叫啥不?”
“你一定是朱小明吧?”
老人含笑,又看向一旁:
“那你,就是路瑤?”
“哎?您還真認識我們?”兩人驚奇,而一旁的鐘悅只覺得背后有些發寒。
沉默片刻。
“您怎么來了?”她小心問道。
“不是說了嗎,這兩天忙完事,爺爺試試,能不能引導觀想法入門。”老人慈藹的笑著,聽的朱小明和路瑤都是一驚。
引導觀想法入門?
就連冰雕般佇立著的陳暖玉,都側目看了一眼老人,卻發現老人也在看著自己。
彼此對視一剎。
就是這么一剎。
陳暖玉在老人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旋而詭異的事情發生。
那眼瞳中倒影的自己,清晰至于極,
她竟能看清倒影的眼眸,卻又陡然再從那雙眼中,又看見自身,便就周而復始了。
如同兩面正對著鏡子,無限延伸,無有盡頭。
像是在向某個不可名狀的精神深淵跌落,跌落,再跌落,
失重。
荒謬。
恐慌。
周圍的一切都不可見不可覺,天地唯余下老人的眼睛,和他眼中無限延長的倒映。
‘啪!’
老人挪開目光,兩面相對的鏡子被打碎,陳暖玉從無限迷失中驚醒掙脫,后退三步,‘當’的一下撞翻奶茶店前的小木桌,
再繼續跌跌撞撞,倚靠在奶茶店粗糙的側墻上。
幾雙眼睛朝她疑惑看來。
陳暖玉喘息,驚悚的朝那個老人看去,卻猛然間,更加驚悚的看向自己所倚靠著的側墻。
普普通通的磚墻,漆有些剝落。
可.....
墻上郁郁蔥蔥的爬山虎呢??
什么時候消失的?
在陳暖玉驚愕間。
老人不知何時走到了鐘悅身前,伸出手,在她頭顱上輕敲三下,一撫而過。
張福生侵入少女的精神世界。
他的垂暮聲回蕩在后者的腦海中,如似晨鐘暮鼓。
“行觀想法。”
聲聲回蕩,聲聲不熄。
鐘悅不自主的運行‘朝陽基礎觀想法’,觀見模糊的破曉天光與翻滾霞云,
張福生念頭動彈,天光盛烈而霞云似海,便在悄然間,那輕敲頭顱三下的悶響,這才炸在鐘悅耳畔。
她醍醐灌頂,見神秘因子在感知中浮現而出,點綴在周圍的空氣中。
朝陽基礎觀想法,觀想法,入門。
交易結束。
她睜眼,茫然四顧,看到滿臉關心的朱小明和路瑤,陳暖玉不見了,‘爺爺’也不見了。
她下意識問道:
“陳大天才和爺爺呢?”
“陳大天才走了有一會兒......””兩人旋即詫異反問:“什么爺爺?”
鐘悅心頭咯噔一下,踉蹌的后退幾步,撞在奶茶店的側墻上,撞在郁郁蔥蔥的爬山虎上。
………………
“查出他的身份了嗎??”
白色面包車里,幾個隊員滿頭大汗。
“人臉對比出來了,鐘山,84歲,一煉武者,癌癥晚期患者,在安康腫瘤醫院接受治療......”
一個隊員擦著汗水,盯著不斷回放的錄像。
錄像是針對一號目標陳暖玉的遠程監控,本來一切正常,直到她來到一家奶茶店。
然后就不對勁了。
畫面中,那個檔案信息上叫做鐘山的老人走至奶茶店前,
而后無論是一號目標,還是另外三個‘路人’,都同時僵硬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就像是.....
陷入了【神境】。
而后,老人便回過頭,隔著一兩公里,向著這輛白色面包車望來,
目光至于此的一瞬,
錄像畫面扭曲,等到再度清晰時,已然沒了老人的蹤影。
隊員喘了口氣:
“癌癥晚期?普通老人?一煉??你看看這哪里對的上?”
他咽了口唾沫:
“先將錄像歸檔,讓人去安康醫院調取這個鐘山的詳細病例,另外,隊長的精神療愈完成了嗎?”
“沒有,隊長遭受的精神污染太過嚴重,至少還要三四天才能解開拘束恢復正常。”
車里的幾人都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