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9年，魔法塔的警報聲刺穿了紫灰色的霧霾。

林夏的指尖在全息星圖上劃出最后一道弧線時，第七區的能量讀數突然跳成了刺眼的 crimson（緋紅）。那不是任何已知魔法元素的波動頻率——火系是橙紅，雷系是絳紫，暗影系是墨黑，而眼前這道橫亙在屏幕中央的光帶，像是有人將整個光譜揉碎后強行塞進了0.1秒的時間縫隙里。

“第17次了。”副研究員陳默把速溶咖啡罐捏得變形，“上周在東京塔，前天在開羅金字塔，現在輪到我們。這玩意兒到底是魔法污染還是……”

“是‘漏洞’。”林夏打斷他，調出光帶的三維建模。模型旋轉時，那些細碎的光粒突然重組，在虛擬空間里拼出半只眼睛——沒有瞳孔，虹膜是由無數0和1組成的二進制瀑布。

這雙眼睛，她在三個月前的北極凍土帶見過。當時她作為國際魔法聯盟的特派觀察員，親眼看著一座百年冰棱在三分鐘內消融，消融的軌跡就是這樣的二進制光帶。而冰棱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一塊刻著古老符文的金屬板，符文翻譯過來只有兩個字：“迭代”。

“漏洞？你是說……像程序錯誤那種？”陳默的眼鏡片反射著屏幕的光，“可魔法是能量法則，不是代碼……”

他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實驗室的應急燈瞬間亮起，紅光里，所有人都看見窗外的魔法塔護罩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那層由72名高階法師聯手布下的、能抵御帝王級妖魔沖擊的光盾，此刻像被強酸腐蝕的塑料膜，邊緣處正冒著二進制組成的“煙”。

林夏抓起桌上的元素檢測儀沖出去。檢測儀的探頭剛接觸到護罩剝落的碎片，屏幕就炸出一片亂碼，緊接著，一行綠色的小字緩緩浮現：

【檢測到非法接入，啟動清除協議——目標：異常元素體（編號：MX-73）】

“MX-73？”林夏的心臟猛地縮緊。這個編號屬于三個月前北極凍土帶失蹤的那支勘探隊，官方報告說他們死于冰原風暴，但只有聯盟高層知道，那支隊伍的最后一條加密信息里，同樣帶著這樣的二進制眼睛。

走廊盡頭的安全門突然自動彈開。不是被魔法破壞，而是門鎖的電子系統直接“認可”了闖入者——一個穿著勘探隊制服的身影站在那里，制服上的編號正是MX-73。但那張臉……林夏的呼吸驟停。

那是張由無數光粒組成的臉，五官在不斷溶解又重組，時而清晰成她記憶里的模樣，時而模糊成一片量子云。可那雙眼睛，和屏幕上、冰棱里的眼睛一模一樣。

“林夏。”“他”開口時，聲音像是同時從過去和未來傳來，“星軌正在生銹，法則在崩潰。你們稱之為‘魔法’的東西，本質是宇宙代碼的具象化，而現在……有人在刪庫。”

“你是誰？”林夏摸向腰間的電擊槍——在這個魔法與科技共生的時代，槍支早已被元素武器取代，但這把槍里裝的不是子彈，是她父親留給他的最后一件東西：一塊能干擾所有已知魔法頻率的“啞石”。

“我是MX-73，也可以說，是‘殘留數據’。”光粒組成的手抬起，指向窗外正在崩塌的護罩，“三個月前，我們在北極找到了‘原始代碼’——不是符文，不是星子排列，是構成魔法元素的底層邏輯。就像你們寫程序要用C語言，宇宙生成魔法，用的是‘星軌代碼’。”

林夏的指尖冰涼。她想起父親失蹤前留下的筆記，最后一頁畫著和北極金屬板上一樣的“迭代”符文，旁邊寫著：“魔法不是天賦，是權限。當有人能修改權限時，妖魔或許不是最大的威脅。”

“那你們為什么會變成……”

“因為我們試圖‘編譯’。”MX-73的身影開始閃爍，像是信號不穩，“原始代碼里藏著‘刪除指令’，針對所有‘非原生權限者’——也就是你們人類。我們觸發了指令，整支隊伍都被‘格式化’了，只有我因為接觸過‘啞石’，殘留了一點意識數據。”

他抬起光粒組成的手，掌心浮現出那塊北極金屬板的全息投影。這次林夏看清了，金屬板背面刻著的不是符文，是一串螺旋狀的星軌圖——和她從小就能在視網膜上看到的、被醫生稱為“視覺幻覺”的圖案，分毫不差。

“你父親是對的。”MX-73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刪除指令的觸發條件是‘星軌共鳴’，當人類法師的星子排列與原始代碼重合率超過90%時，就會激活……而你，林夏，你的星軌圖和原始代碼的重合率是99.7%。”

實驗室的地面突然裂開。裂縫里涌出的不是巖漿，是泛著金屬光澤的黑色液體，液體表面漂浮著無數細小的二進制符號。林夏的檢測儀在這時發出刺耳的尖叫，屏幕上的數值瘋狂跳動，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刪除指令已激活，目標鎖定：林夏（星軌共鳴率99.7%）】

“它來了。”MX-73的身影徹底消散前，最后一句話撞進林夏的耳朵，“去找莫凡，他是唯一能改寫代碼的‘變量’——記住，魔法是宇宙的程序，而他，是那個沒寫進說明書里的‘后門’。”

黑色液體漫過腳踝時，林夏終于想起父親筆記里的另一句話：“21世紀的魔法革命，不是元素的覺醒，是發現我們早已活在別人寫好的劇本里。”

她轉身撞碎安全通道的玻璃，檢測儀在口袋里發燙，那塊“啞石”正透過布料傳來震動，像是在與某種遙遠的頻率共鳴。遠處的魔法塔頂端，二進制組成的裂隙正在擴大，裂隙深處，她仿佛又看到了那雙眼睛——這次，眼睛里映出的，是一個黑發少年的臉。

那是莫凡，十年前突然從魔法界消失的天才法師。有人說他死在了妖魔戰爭里，有人說他成了聯盟的秘密武器，而林夏在父親的加密文件里見過他的資料：全系魔法天賦，星軌排列方式……與原始代碼的重合率，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