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略顯突兀的敲門聲在林默堆滿書籍和實驗器具的小屋內(nèi)響起，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打斷了他對一批冰晶草種子進行魂力誘導的關(guān)鍵進程。

林默眉頭微蹙，眼神沒有絲毫離開眼前在特殊魂導培養(yǎng)皿中散發(fā)著微弱藍光的種子。

這是很典型的多倍體育種辦法，低溫誘導。

但在這個世界林默人買不到符合他要求的設(shè)備只能人力代勞。

他仿佛沒聽見那敲門聲，直到種子表面的藍色紋路穩(wěn)定下來，釋放出一縷更凝實的寒氣，他才緩緩收回魂力，指尖的光芒黯淡下去。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長時間專注而有些僵硬的脖頸，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耐煩走向門口。

雖然名義上來說他是史萊克一年級新生

但有穆老的應允，他連課都不上，內(nèi)外院知道他的也沒幾個，怎么會有人來敲門？

難道是哪個老師過來找他？

總不能是周漪那個娘們吧？

帶著狐疑，他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并非預想中的任何人。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仿佛冰雪凝聚而成的女子。

她的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如同初冬新雪，在門外略顯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清冷的光澤。

一頭冰藍色的長發(fā)柔順如最上等的綢緞，用一根簡單的冰晶發(fā)簪綰起，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更添幾分清冷。

她身姿挺拔，站姿完美得無可挑剔，如同經(jīng)過宮廷禮儀大師最嚴苛的調(diào)教，每一個細微的弧度都透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與疏離。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眸，清澈剔透，如同月光下映著千年冰川的寒潭，目光清冷平靜，帶著一種不染塵埃、俯瞰凡塵般的孤高。

那是一種與馬小桃截然不同的美——沒有火辣與張揚，只有如雪嶺寒梅般的清冽與孤傲，仿佛遺世獨立，輕易便能攫住人的心神。

看到開門的是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凌落宸冰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疑。

眼前之人的年齡與想象中能掌控“極致之冰”的強者形象相去甚遠。

然而，門縫中逸散出的、那縷精純到令她體內(nèi)冰元素武魂都隱隱共鳴的寒意，卻又無比真實地提醒著她此行的目標。

她壓下心頭的波瀾，雙手優(yōu)雅地撫在胸前，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禮。

“貴安，冒昧前來拜訪，未曾有信，還望海涵。”

聲音清越動聽，如同冰凌相擊，帶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林默沉默地看著她。

大腦飛速檢索著記憶庫——他根本沒認出來眼前這人是誰。

似乎是看出來他的困惑，她繼續(xù)介紹到：“我名凌落宸。”

林默沒有表示，只是在思索著是誰讓她來的？

穆老？不可能。

霍雨浩？更不可能。

馬小桃？以她那護食的性子，巴不得把自己藏起來……

排除到最后，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個啃著雞腿到處溜達、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饕饕！

（其實是圣靈教太上長老）

林默只覺得眉心又開始隱隱作痛。

玄子這家伙，真是給他找麻煩！

但既然是他引薦的，直接趕人似乎也說不過去。

思緒電轉(zhuǎn)間，林默緩緩點頭，同時側(cè)身讓開通道：“是我。有什么事，進來說吧。”

語氣平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失禮了。”凌落宸再次欠身，姿態(tài)完美地步入小屋。

室內(nèi)空間本就不大，此刻更是被堆積如山的書籍、筆記擠得滿滿當當。

除了實驗區(qū)域那塊被林默強行清理出來、勉強算得上“整潔”的空間，其他地方連個像樣的落腳地都難尋，更別提待客的沙發(fā)了。

“這里沒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林默隨手將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界的喧囂，目光直接落在凌落宸身上，開門見山。

“不過你既然來找我，想必不是閑聊的，說吧，什么事。”

他的直接近乎無禮，帶著一種研究者被打斷思路后的不耐煩。

凌落宸微微一怔，顯然有些不習慣這種毫不客套的交流方式。

但她很快調(diào)整過來，冰藍的眸子直視林默，直言道：“聽聞您的武魂是極致之冰。”

果然……又是這個！

這個地方的人總是跟入機一樣。

聽到“極致之冰”之類的關(guān)鍵詞就會忽略掉其它的信息。

林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不算是。只是勉強能實現(xiàn)極致之冰的部分掌控罷了。”

他在“勉強”和“部分”上刻意加重了音節(jié)。

試圖傳達出“我能力有限你別抱太大希望”的潛臺詞。

他的極致之路才剛剛起步，冰與火的模型遠未完善，唯一成功刻印的“凜冬之潮”還是刻印冰晶草的意外產(chǎn)物。

他不想給自己攬上無法完成的承諾。

然而，凌落宸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極致之冰”四個字牢牢抓住。

想到馬小桃在斗魂場上那脫胎換骨般的精純火焰和戲謔的笑容，一股強烈的決心在她冰封的心湖下涌動。

她一咬牙，對著林默深深鞠了一躬，姿態(tài)依舊優(yōu)雅，但語氣卻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懇切：

“這意味著您可以實現(xiàn)，對吧？不瞞您說，我的武魂是純粹的冰元素，我畢生都在追尋著極致之冰的境界。玄老指引我來此，他說……您這里或許有我蛻變的契機。”

她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中燃燒著熾熱的渴望，“還希望您能不吝賜教！”

林默依舊沉默，臉上沒有任何表示。

他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純粹冰元素的魂師？

這簡直是研究極致之冰的最佳活體樣本！

如果能獲取她的魂力結(jié)構(gòu)數(shù)據(jù)，對比馬小桃的，他的模型絕對能突飛猛進！

甚至……觸類旁通，極致之水和極致之光似乎也不是遙不可及。

可是……這開了頭，萬一玄子那老家伙嘗到甜頭，以后把亂七八糟的人都往他這里塞怎么辦？

他這小小的實驗室豈不成了“極致專科門診”？

他的研究還要不要做了？

凌落宸看著林默長久的沉默，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向來寡言的她，剛才那番話已是極限。

她誤以為林默的沉默是無聲的拒絕。

一絲難堪和絕望涌上心頭，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更低，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我知道這是很無禮的請求……所以我一定會全力配合您的任何研究，無論過程如何，哪怕最后一無所獲也沒關(guān)系。”

她頓了頓，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櫻唇輕啟，似乎要說出更重的承諾：

“所以，只要是您的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哪怕是我……”

“停停停！”

林默心頭警鈴大作，這走向不對勁！

他立刻抬手打斷了凌落宸即將出口的、很可能“播不得”的話語，頭疼地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樣本太誘人，麻煩就麻煩吧。

研究要緊！

“算了，跟我來實驗室。”

他轉(zhuǎn)身走向那個被層層魂導防護罩隔開的小區(qū)域，示意凌落宸跟上。

他不可能做虧本買賣，該談的條件還得談。

凌落宸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立刻跟上。

進入相對整潔的實驗區(qū)，林默指著旁邊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坐。”

他一邊在旁邊的實驗臺上翻找著專用的魂力引導水晶，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不可能白幫你干活。我是有條件的。”

他語氣恢復了冷靜理智的研究者口吻，“因為我對極致屬性的研究正處在關(guān)鍵突破期，這意味著我大概率能幫你的武魂完成……優(yōu)化。”

他刻意用了“優(yōu)化”這個模糊的詞，留有余地。

林默留了一手。

其實相比于馬小桃那種獸武魂混合著極致之火的情況，凌落宸這種純粹的冰他是幾乎可以說百分百能改造完成。

但人總不能話說的太滿。

“但你需要支付報酬，并全力配合我的所有檢測和要求。”

凌落宸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只要能抓住那渺茫的希望，付出任何代價她都愿意！

更何況，林默的“大概率能幫”已經(jīng)遠超她的預期。

“我明白。”

凌落宸立刻點頭，沒有絲毫猶豫。

她端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儀態(tài)依舊完美，但眼神卻灼熱無比。

她微微抬起右手，伸出五根纖細白皙的手指。

林默翻找的動作頓了一下，瞥了一眼她的手指。

五百萬？和馬小桃一樣？考慮到她沒毀我的田，算公道價。

然而，凌落宸清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五百萬金魂幣，再加一根萬年冰屬性魂骨。”

咔嚓。

林默手里剛拿起的一塊測試水晶，差點掉在實驗臺上。他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向凌落宸。

五百萬金魂幣？！

再加一根萬年冰屬性魂骨？！

饒是林默心志堅定，此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堪稱壕無人性的報價砸得有點發(fā)懵。

他之前還在為研究經(jīng)費精打細算，結(jié)果……內(nèi)院的學生都這么有錢的嗎？

尤其是魂骨，對凌落宸自己也是極為珍貴的吧？

林默沉默了足足三秒鐘。實驗室里只剩下儀器低微的嗡鳴。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波瀾，面上一片平靜，只有眼神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

“……成交。”

他終于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剛才那巨大的沖擊從未發(fā)生。

他放下手中那塊普通的水晶，轉(zhuǎn)向凌落宸，語氣恢復專業(yè)：“不過，專用的引導水晶剛剛用完了。”

林默指了指自己手搓的寶貝——魂力成像儀。

成像儀對于魂力結(jié)構(gòu)的呈現(xiàn)和保留需要林默親自制備的水晶，但是上一批已經(jīng)被馬小桃用完了，下一批的原料還在路上。

“你要再等幾天。”

他走到凌落宸面前，伸出手：“在那之前，我們先簡單地測一下你的基礎(chǔ)魂力結(jié)構(gòu)。”

凌落宸看著那靠近自己、帶著微涼氣息的指尖，冰藍色的眼眸中映著林默專注而年輕的面容，以及那抹代表著她畢生所求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氣，放松了身體，輕輕閉上雙眼，如同獻祭般將自己完全交托：“有勞了。”

正當她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要被渾身摸一遍的時候，卻只聽到一聲：“好了。”

她下意識地驚訝道：“啊？這么快？”

林默：“？”

不就測一下簡單又基礎(chǔ)的魂力結(jié)構(gòu)嗎？

知道自己想歪了的凌落宸頓時滿臉羞紅。

“三天后來找我。”

他沒有關(guān)注凌落宸的反應，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