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郵局的路上,突然路過了南京東路的新華書店。
南京東路在1979年是上海極為繁華的商業街道。
一直號稱“中華商業第一街”!
新華書店正處于南京東路的東海大樓。
此時也被稱為叫遠東第一大書店。
也別說夸張。
上海的商業從民國開始就是全國首屈一指。
許成軍一時好奇,就走進了這個年代聲名遠播的大書店。
這年代的新華書店可不像后世那樣看起來隨時要黃。
走進書店,第一眼就是:嚯,人真多!
不過也能理解,娛樂方式匱乏,再經歷了特殊時期,書籍就是人們撫慰精神的最好方式。
空氣中彌漫著油墨和紙張的清香,混合著人們低聲交談的絮語,偶爾傳來售貨員用上海話報價格的清脆聲音。
木質玻璃柜臺擦得锃亮。
往里走幾步,文學類書架前站著不少戴眼鏡的青年。
魯迅的《吶喊》《彷徨》用牛皮紙包著書脊,碼得整整齊齊。
茅盾、巴金等名家的文集備受歡迎自不用說。
最顯眼的位置擺著剛復刊不久的《人民文學》《收獲》等雜志,封面印著工農兵形象的舊刊和新出的小說選刊并排陳列,。
劉心武的《班主任》、盧新華的《傷痕》單行本放在展臺中央,不時有讀者拿起翻看,低聲討論著書中的情節。
別管后來人怎么評價這兩本書,但是在1979年他們地位都相當于22年的《詭秘之主》。
流行文學~
社科類區域相對安靜,工具書架前站著自學的工人,《機械制圖》《電工基礎》這類實用技術書籍最受歡迎。
書脊上還貼著“工農兵推薦讀物”的紅色標簽。
角落里的外語專柜前,《許國璋英語》被幾位年輕人捧著書小聲跟讀。
收款臺前排隊的隊伍從柜臺一直蜿蜒到門口,竹制的書籃里裝著各式各樣的書。
最火的是哪?
進門左手邊的連環畫柜臺!
半尺高的玻璃柜臺里碼著一摞摞彩色封面的小人書,《雞毛信》《地道戰》這些經典紅色題材依然擺在顯眼位置。
這年代,《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被稱為“老三戰”。
早年被改成電影,是電影院復播的常客。
但也側面反映了這個年代的文娛活動非常單調。
不過,新上架的《哪吒鬧海》《大鬧天宮》更受孩子追捧,幾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踮著腳扒著柜臺,手指點著封面上的哪吒嚷嚷“就要這本”。
穿藍布工裝的售貨員正麻利地從柜臺下的抽屜里補貨,鐵皮算盤打得噼啪響。
許成軍跟著人群翻著書,突然看到一本發表在《連環畫報》1979年第8期的《楓》。
而正捧著這書讀的人也是熟人。
“呀,許同志你也在這!”林薇還是扎個馬尾辮,俏生生的打著招呼。
“是呀,恰好路過進來看看。”
“誒,璐璐,璐璐快過來!”林薇突然朝角落里招手,把正在一個研究《唐詩宋詞選》的女孩拽了過來,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寫《向光而行》和《信》的許成軍!”
“哇,他就是許成軍啊!”被叫做璐璐的姑娘眼睛瞪得溜圓,手里的詩集差點滑到地上,“你的《信》里寫知青返鄉那段,我讀一次哭一次!”
這姑娘也是插隊知青高考考上的復旦。
也是當地的勵志楷模了。
“是啊,許同志人特別好!上次還給我簽名來著!”
“就是嗯...人不太自信!”
得,你們是嘮起來了!
我哪不自信!?
這年代的文青少女真要瘋起來可是比后世還可怕!
說了半天,突然想起來許成軍還被晾在這,忙紅著臉向許成軍介紹:“許同志,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大學室友徐璐,也是你們安徽人哩!”
徐璐含羞帶怯的伸手握手:“許同志,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
握手一觸即分,這年代男女之間那點事還是被藏著說的。
“誒呀,璐璐,你大方點,許同志下學期應該就是我們學弟了。”
學弟?
我特么開學嚇死你。
誰都想當我學姐是吧!
“對了,你復旦面試怎么樣來著?我和陳陽本來還想著這兩天去知青樓找你。”
“托你們的福算是考上了。”許成軍笑著說。
“太好啦!下學期就能跟大詩人一起上課了!”
“你們在看這本《楓》?”
“是啊,里面的故事講的真感人,璐璐看了一半就哭的不行了。”
“哪有別冤枉人!”徐璐這表情明顯沒什么說服力。
“反正不是我哭成小花貓!”
林薇這四川小辣椒的形象,真是讓她自個展示的入目三分!
“這本《楓》許同志看過么?我覺得比《傷痕》和《班主任》好。”
“算是看過吧。”
前世看的算么?
鄭義的《楓》發表在 1979年2月的《文匯報》,今年7月以連環畫的形式在《連環畫報》上刊發。
講了個什么故事呢?
青年學生盧丹楓和李紅鋼處在....
后世的人基本都不知道這本小說。
但是在1979確實是火。
通過青年悲劇愛情描寫苦難嘛。
劇情很俗,
但這年代被改成連環畫的小說比后世被改成電影的網文還牛逼。
沒辦法啊,群眾沒有娛樂方式!
《小時代》情節現在看也俗不可耐,但是當年多火?
“許同志,對最近的傷痕文學怎么看?”一旁的徐璐沒打算放過許成軍。
“我啊。”
“我站著看啊,你們不也是嘛。”許成軍笑的更燦爛了。
徐璐:?
林薇:?
什么人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