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伊萊恩反鎖上門，拉下厚重窗簾，屋內陷入一片靜謐昏暗。

他坐到書桌前，拿出從巫師塔帶出的那盞燈。

火焰在燈盞中靜靜燃燒，微光將書桌照出一片模糊的柔輝。

伊萊恩閉上眼，隨著火光的跳動，他整個人開始平靜下來。

最初是輕微的雜念殘響，早餐的滋味、路上的腳步聲、卡爾文那張不變的笑臉。但這些都如浮塵，迅速歸零。

他開始每一位巫師學徒每日必做的功課，冥想，積累精神力。

意識海之中，伊萊恩凝視那三顆漂浮的星體，它們圍繞著中心在轉動。

它們各自散發著淡淡的光輝，緩緩自轉，同時圍繞意識海的中心徐徐運轉。每一顆都是伊萊恩過去冥想時，用精神霧氣緩慢液化、濃縮后，最終壓縮凝聚成的。

伊萊恩驅動精神力，他這段時間積攢的精神霧氣已經不少，那是一種冥想的成果，在意識深處積累如云團般的物質。

如今他將其導向星核凝聚區域，試圖將其液化、壓縮成第四顆星體。

霧氣流動。

精神力開始收攏、內旋。

如一只無形的巨手，將松散的精神能量慢慢壓縮為濃稠的液體。那液體如水銀般緩緩聚合，初步形成了一枚模糊的精神球核。

但就在他嘗試進一步壓縮凝核時，劇烈的反彈波動突然爆發。

“嘶——！”

意識劇震，伊萊恩幾乎脫離冥想狀態，一道劇烈的裂痛從精神深處傳來，像是一根神經被猛然扯斷。

“……還是失敗了。”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殘余的精神震蕩。

第四星體，比前三顆難上太多。

前三顆星體，是精神初步架構時的自然延伸，結構非常穩固。

但第四顆若是成功凝聚，便代表著進入中階巫師學徒，精神力的強度會上一個臺階。

“據說藥劑中，很有一些種類能夠幫助突破精神力。”伊萊恩的思緒逐漸發散。

藥劑，在巫師修行中是幾乎不可或缺的工具。

無論是血肉巫師強化軀體，奧術巫師構建邏輯模型，還是死靈，靈能等偏向靈魂的流派，藥劑都能起到輔助催化的關鍵作用。

尤其在精神力上，某些藥劑可以提升冥想效率，幫助突破瓶頸。

但要說哪一類巫師最擅長煉制這類藥劑，那無疑是自然巫師與煉金巫師。

自然巫師以萬物共鳴為基，從草木、菌群中提煉，藥性溫和持久。

而煉金巫師則以精密儀器提純提煉，精準配比，是巫師圈子的主要藥劑出產者。

可惜的是，伊萊恩不會煉制藥劑。

而且，《人形螺旋》里，對藥劑學的講解極其簡略。

不過，那書里倒也提到過一種刺激精神力增長的辦法。

利用神經毒素攻擊中樞感知通道，制造極限痛苦。

這種做法本質上是人為制造一場‘精神崩潰邊緣’的極限體驗。

刺激神經系統中所有痛覺感受器處于持續活躍狀態，在這種情況下，堅定意志，來鍛煉精神力。

副作用也是有的，這種情況下，一個不好就容易精神真的徹底崩潰了。

除了神經毒素外，還有用神經興奮素來制造極限歡愉的，同樣也是要堅定意志，鍛煉精神力。

副作用則是容易沉湎于快感，意志崩潰，徹底墮落，成為一個廢人。

在此基礎上，還有結合兩者，一會兒天堂般的歡愉，一會兒地獄般的痛苦的加強版，以此來鍛煉精神力的。

“瘋子才會用這幾種辦法。”伊萊恩喃喃，卻又沉默了片刻。

“……也不是不能試。”

自從成為縫合怪后，他發現自己對于巫師知識里的這些詭異和癲狂，接受度是越來越高了。

“先試試神經毒素的極度痛苦鍛煉法吧。”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至于原因？痛苦，至少不會讓人上癮。

沒人會沉湎于痛苦，痛苦本身就是排斥性的。

相比之下，快樂則危險得多。

他想起前世，那些被算法精準投喂的短視頻。短暫的快樂，卻足以讓成千上萬人沉湎其中。

這樣一想的話，極度的快樂，真不知道會是怎么樣的危險。

所以，還是用痛苦鍛煉精神力比較安全。

嗯，推薦的神經毒素有……他回憶著《人形螺旋》上提到的內容。

八目青蛙的眼珠子，

紅瞳吸髓蛛的脊髓液

…………

霧杉堡南部，有一片偏僻山谷。

山林深處坐落著一座莊園，是卡爾文伯爵的私產之一。

莊園四周圍墻高聳，除非持有伯爵的準許，否則外人一律不得入內。常年僅有少數仆役和護衛出入，平日里極為清靜。

這一天，是幾位巫師學徒的聚會。

午后，山谷上空飄著淡薄的云霧，陽光斜灑在莊園庭院中，落地的光斑透過高大的槭樹枝葉，在石磚鋪就的露臺上晃動。

幾位巫師學徒圍坐在長方形的茶桌旁，潔白的桌布被山風輕輕揚起一角。

茶壺中，蒸汽緩緩升起，清冽微澀的香草茶香彌漫開來，混雜著些微草本與焦糖的味道。

卡爾文端坐在主位，身披華貴長袍，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然后朝伊萊恩輕輕點頭：

“各位，這位是伊萊恩，來自遠方的新朋友。”

伊萊恩笑道：“同為巫師學徒，今天能參加這樣的聚會，還得感謝卡爾文的邀請。”

卡爾文補充道：“伊萊恩可是有導師的，想必今天的分享和交易，能讓大家有些新的收獲。”

這話一出，其他人的眼神明顯感興趣了很多。

“不如大家分別介紹下自己？”卡爾文提議。

他話音落下，首先開口的是一位亞麻長發的青年，鼻梁上掛著一雙眼睛，衣袍上畫著一個秤的圖案。

“那我先來吧。拉圖爾，煉金巫師學徒，主要研究的方向是藥劑煉制。”

他微微頷首，語氣簡潔。

緊接著是坐在拉圖爾右邊的黑發披肩、氣質冷冽的少女。

她穿著深藍色長袍，銀紋如纏繞其上，對稱而有美感，手中持著一根嵌有月白寶石的長杖。

“卡緹婭，奧術學徒。主要研究動能投射術式。”

她語氣平靜，眼神卻略帶居高臨下的審視，看著伊萊恩。

最后，是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他一頭淺棕卷發，瞳色如松脂般透亮，身形清瘦，衣著凌亂，時不時有細微的火光在指尖跳動。

“尤瑟！元素巫師學徒！”他笑容燦爛，毫不拘束地伸出手來，“不知道伊萊恩你是什么流派的學徒？”

“我是血肉流派的。”伊萊恩握手回應。

“居然是血肉流派的。”其他的巫師學徒有些驚異。

血肉流派的人還是比較少見的，巫師學徒中，以奧術，元素，煉金這三個流派的人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