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從鋼架躍下，青銅劍上的星圖仍在閃爍微光。

他落地時膝蓋微微彎曲，卸去沖擊力，劍尖在水泥地上劃出半圈火花。

“你有沒有事？”安雨桐抱著星兒沖過來，空著的那只手在他胸前背后急切地摸索。

她的指尖掃過被子彈擦破的衣袖時，葉寒能感覺到她在發抖。

“沒事，”葉寒突然抓住她亂摸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剛被你閨女摸了一遍...都沒流血了。”他抬起左臂，傷口處果然只剩一道淡粉色的痕跡，像是已經愈合了三四天。

安雨桐猛地抽回手，耳根泛起紅暈：“哦。”她低頭退開兩步，把星兒往懷里摟得更緊了些。

小丫頭卻伸著手非要葉寒抱，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阿爹”。

“星淵應該在收集星墜血脈者，和星兒一樣的。”李靜踩著碎玻璃走來，短發上沾著黑市的灰塵。

她彎腰掀開白布，露出尸體額頭上那個可怖的五角星窟窿，“這是本月第七具了。”

葉寒接過星兒，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孩子完好的星印：“看出來了，暗河首領的女兒也失蹤了吧？”他注意到李靜瞬間繃緊的肩膀，“那位首領沒人見過，也沒人知道姓名，不過他的女兒應該和星兒一樣，是星墜血脈。”

黑市的霓虹燈突然閃爍起來，在三人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李靜的瞳孔在藍光下收縮成針尖大小：“你怎么知道暗河的事？”

“李靜，你過來。”葉寒突然抱著星兒走向生銹的集裝箱后面。等李靜跟上來，他壓低聲音道：“小心你們科長。”這句話輕得像片落葉，卻讓李靜如遭雷擊。

“什么意——”

“你父母的死也是星淵...”葉寒話未說完，懷里的星兒突然哭鬧起來。

他拍了拍孩子的背，轉身就走，青銅劍在背包里發出不安的嗡鳴。

安雨桐攔在出口處，嘴唇開合幾次才擠出幾個字：“你...”

“你要帶星兒？”葉寒停下腳步。星兒的小手正抓著他的衣領，眼淚把他的領口浸濕了一小片。

“我，你...”安雨桐的手指絞在一起，指甲幾乎要掐進肉里。她看向星兒的眼神像是看著即將被奪走的珍寶。

“什么我你他的，走了。”葉寒與她擦肩而過時，帶起的風掀起她一縷長發。

他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茉莉香，和黑市的鐵銹味混在一起，莫名讓他心頭一刺。

“姓葉的是不是練寒玉功凍壞了腦子？”李靜走到安雨桐身邊，望著葉寒遠去的背影嘟囔。她手里的特調科證件不知何時已經被捏得變了形。

安雨桐望著那個逐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眼神復雜得像是打翻的調色盤：“你覺得像嗎？”她輕聲說，“他比你特調科的都知道得多，不是嗎？”

遠處傳來星兒破涕為笑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市里格外清脆。

李靜突然發現安雨桐的右手一直按在腰間，那里藏著一把刻滿符文的匕首，是特調科配發給執行高危任務的探員的。

而此刻，那把匕首的刀鞘上，正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

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葉寒抱著星兒走出黑市。

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街道，幾家早餐店剛亮起燈，蒸籠冒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格外明顯。

“算了，打個車回去吃泡面吧。”葉寒從背包掏出奶瓶，掌心泛起淡淡的白霧，真氣將冰涼的牛奶溫熱。

星兒抱著奶瓶咕咚咕咚喝起來，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逐漸蘇醒的街道。

一輛老式出租車無聲地滑到身旁，輪胎碾過積水竟沒濺起半點水花。

車窗搖下時，露出司機滿是皺紋的臉：“小伙子，坐車嗎？”

“是的，大叔。”葉寒拉開車門，皮革座椅發出奇怪的吱呀聲，像是多年未用。

他低頭逗弄星兒，手指輕輕刮著她的小鼻子，狀似隨意地問道：“師傅，你說暗河首領的女兒是不是很漂亮？”

出租車突然輕微顛簸了一下。

后視鏡里，司機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哈哈，小伙子真會開玩笑，我一個開出租的怎么會認識什么暗河，長河。”

車廂溫度驟降。葉寒的寒玉功悄然運轉到極致，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成冰晶。

車窗上蔓延開蛛網般的霜紋，懷里的星兒卻出奇地安靜，小手緊抓著他的衣領。

“哦，那我換個問題。”葉寒抬頭，目光如刀鋒般刺向后視鏡，“暗河那位首領到底有幾張面孔？”

霜花瞬間爬滿整個車窗，將晨光折射成詭異的藍色。司機布滿老繭的手依然穩穩握著方向盤，車速分毫未變。

“別緊張，小伙子。”司機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了十歲，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如果你能找到和救出我女兒的話，暗河歸你。”

一個急轉彎后，司機突然轉過頭，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像面具般剝落，露出底下棱角分明的年輕面容。

他的目光落在星兒身上時，額間浮現出與星兒如出一轍的、淡藍色的星印。

“你是值得相信的人！”他說這話時，星印微微發亮。

葉寒的指尖已經凝結出三枚冰針，卻在對上那雙眼睛時莫名松了力道：“可我并不想管別的事。”他低頭蹭了蹭星兒的臉蛋，孩子竟對著陌生人咯咯笑起來，“有她就夠了，還有我家小，三十平的出租房，只夠住我們爺倆。”

出租車穩穩停在小區門口。司機臉上的皺紋不知何時又回來了，仿佛剛才的變臉只是幻覺：“不用著急答應。”他遞來一張泛黃的名片，邊緣印著暗河組織的波紋標記，“或許你會碰巧救出呢？”

名片在葉寒接過的瞬間化為齏粉，粉末在空中組成一個地址，轉瞬即逝。

“免費送你。”司機眨了眨眼。

葉寒站在晨光中，看著出租車無聲地滑入霧靄。

直到尾燈完全消失，他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已經濕透，冷汗浸透了里衣。

“很強...”他喃喃自語，懷里的星兒卻異常興奮，小手朝著出租車消失的方向揮舞，額頭的星印閃爍著愉悅的藍光。

青銅劍在背包里震動起來，劍身上的星圖拼出一個模糊的坐標。葉寒知道，那很可能是暗河首領女兒被囚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