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就會將完整的《太上忘情訣》奉上。”

“你家小姐修行上的壁障自然得以破解。”

林岳微笑。

他說謊了。

殘缺的《太上忘情訣》就足夠太清宗坐穩天下第一宗門的交椅，執天下宗門之牛耳。

太清宗宗主入朝，可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覺得加九錫好玩就加九錫，皇帝還得在旁笑著問要不要幫忙。

完整的《太上忘情訣》直指天仙境，哪怕在典籍浩瀚如海的大羅天也是珍貴無比。

他只記得開頭的幾句話。

因為在游戲中，得到這本心法后，在心法欄點擊修煉，屏幕上都會呈現這幾句話。

還伴隨有語音播報。

久而久之，林岳就記住。

完整篇要去一個秘境尋找。

林岳知道位置，但那個秘境至少要宗師級才能踏入。

只不過，畫大餅嘛，自然是越大越好。

少女此刻卻只是呆呆望向他，眼神再沒有初見時的嫌棄與憎惡，已然是震驚不已，在消化林岳的言語。

良久，她終于從震驚中稍緩一二，抿嘴道：

“我不信。”

“大羅天崩解后，化為滿地秘境。”

“《太上忘情訣》便為初代宗主于一處秘境中所得。”

“若是說初代宗主所得便是完整篇，因戰火或者其他原因流散到只剩殘篇，被你因緣際會之下所得。”

“我還能信一兩分。”

“可，《太上忘情決》一開始就是殘……”

林岳忽然開口：

“日月淵滅，太上忘形。刳心葬情，神歸劫先……”

衛鑒心和顧雨涵瞳孔皆是一縮，不約而同產生心悸之感。

一股無形道韻緩緩散開，似有人于高空低語。

“停！”

衛鑒心連忙低喝。

林岳住嘴。

太清宗所得乃是上篇。

他剛剛念的便是下篇開頭的偈語。

“你可以把它寫在紙上，找個機會放在陸錦書書桌上。”

“哪怕不能斬卻心魔，也能有所裨益。”

衛鑒心深吸一口氣，看向林岳的目光已滿是忌憚。

“你到底是誰……”

林岳呵呵一笑：

“別緊張，而且說回來，若只是想讓你住嘴，我本可以不用這么高的代價。”

他舔舐嘴唇。

又說謊了。

這是目前他最拿得出手的代價。

再好的寶物也收買不了衛鑒心。

這小妮子對陸家忠心耿耿，和陸錦書之間名為主仆實為姐妹。

只有陸錦書的事情，才能讓衛鑒心上心。

而陸錦書所缺的，正是下篇《太上忘情訣》。

“你應該也能品出這八字偈語的不凡。”

“這只是我一點點的誠意。”

“等到時機合適，我會將完整的法訣呈上。”

衛鑒心信了幾分，只是仍舊不死心，認真問：

“如果你所言屬實，這太過貴重。”

“只是讓我閉嘴，用不著這么大的禮。”

“你將它無論完整呈給相府，或者太清宗。”

“都足以成為座上賓，這輩子榮華富貴絕不短缺。”

林岳暗暗翻個白眼。

那我也得有啊。

“是啊。”

“可相府待我極好。”

“陸老爺不以我為卑鄙，仍愿許以婚約之事，更是派遣你來保護我安危。”

“我投桃報李，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這是今晚林岳唯一的真話了。

衛鑒心粉拳攥起：

“你最好真的是這么想。”

林岳微微欠身：

“還請衛仙子為今晚事情保密。”

“日后若我忽然消失，還請閣下替我掩護一二。”

衛鑒心看了眼顧雨涵，嗤笑：

“掩護？”

“這位想必也是某個超品宗門的圣女或者妖女吧？”

“而且，你絕不可能只是一名紈绔那么簡單，想必還藏有諸多手段。”

“還輪得著我區區六品保護？”

林岳微笑間，這名未來【逍金】果位的女劍修隱去身影：

“今晚我什么都沒有看見。”

“下不為例。”

林岳心里暗笑，豎起一根手指：

“記得保密，衛鑒心小姐。”

“這是獨屬于我們二人的秘密。”

衛鑒心愣神片刻，哼了一聲，消失不見。

待衛鑒心走后，他臉上笑容轉冷，來到顧雨涵面前：

“剛剛為什么忽然對衛鑒心動殺心，甚至不惜違反我的命令？”

“知不知道在種情絲控制下，你這樣也會身受重傷？”

顧雨涵美目流轉，怔怔看著他，不問反答：

“你還是我的林岳嗎？”

林岳翻了個白眼，哪里來的戀愛腦。

就見顧雨涵纖指盈盈抬起，撫摸過林岳俊美的臉龐。

少年沒有阻止，就聽妖女淡淡道：

“你臉上的傷疤，是劍修所致。”

“她也是劍修。”

林岳今晚第一次挑眉，注視少女臉頰上不正常的潮紅：

“原來你以為是她傷了我，于是動了殺心？”

“甚至不惜違抗我的命令，自己也受傷。”

顧雨涵沒有答話，美目流轉著擔憂之色，撫摸起傷疤，似乎這樣就能令其彌合。

林岳感覺心里怪怪的，不自在地拍去顧雨涵的手，冷聲道：

“我也不需要你的關心。”

“我只需要你對我絕對的忠誠。”

“還有保證能隨時完成我命令的能力。”

“以及，這道傷不是她所傷，你誤會了。”

顧雨涵低頭，嗯了一聲，像個小媳婦一般乖巧。

林岳嘖了一聲。

怎么感覺妖女戴上面具后像個乖乖女一樣。

“走吧，該辦正事了。”

林岳變出變形面具，給自己戴上，變成相貌平常的少年。

兩人走在陰影中，林岳忽然問：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知道這么多嗎？”

顧雨涵平靜的語氣在他背后傳來：

“主人您想說的時候，婢子會聽。”

“您不想說的時候，婢子不會問。”

心中的奇怪感覺越發明顯，林岳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嘖了一聲。

很快，他們就來到一處建工頗具機巧的建筑下。

匾額上書寫著工整的三個大字。

天工院。

林岳正要拔腿上前，背后衣衫被人拉了一下。

他回頭，是顧雨涵。

她美目中透露著擔憂。

作為魔教妖女，如此“正大光明”踏入隸屬大夏王朝的天工院，無異于自尋死路。

林岳輕笑一聲，搖搖頭：

“信我，跟我走。”

他率先離去。

顧雨涵松開手，默默跟在他身后。

寅時的天工院已經很少有人來往。

甚至門口都沒有派設守衛。

因為不需要。

很快，就有一名妝容精致、穿著考究的女修士上前。

她在看到林岳后目光微斂，神色如常。

直到顧雨涵像個婢女一般侍奉其后，女修眼睛才有一點點光芒，輕聲道：

“兩位，可有我能幫助到你們的地方？”

林岳暗笑。

看自己不過是九品，便沒有什么期待。

直到看見六品少女甘愿做自己的婢女，才來了些興致。

看人下菜是每個負責接應、招待之人所必備技能，林岳對此也沒什么想法。

至于那種鄙視、翻白眼的行徑。

有，但是是少數。

他沒有廢話，用變聲靈器道：

“敢問盧初盧大師今晚可當值？”

“在下有一樁大生意，需要與盧大師相談。”

這名慣有修養的女修士，看著眼前修為平平的林岳，臉上難得地浮現愕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