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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錯誤代碼與暫停鍵

冰冷的、帶著腐朽花香的陰風如同粘稠的觸手,纏繞著實驗室每一個角落。

慘綠的光線在滲透進來的寒意中蒙上白霜,光線似乎都變得凝滯。

厚重的合金大門發出瀕臨崩潰的呻吟,中央那個巨大的灼熱凸起不斷擴張,金屬扭曲撕裂的嘎吱聲如同巨獸啃噬骨骼!每一次撞擊都伴隨著整個空間的劇震!頭頂嵌入的慘綠燈管瘋狂閃爍,將白大褂男人逼近的僵硬身影切割成跳動的、令人心悸的殘影。

他握著那支注射器。

針筒內,那如同融化的祖母綠寶石、又似凝固宇宙星云般的詭異液體,在閃爍的光線下緩緩流淌。內部無數細碎的、暗金色的符文生滅旋轉,散發出一種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古老氣息。

一步,一步。無聲地走向靠在墻邊、氣息奄奄的林薇。

目標明確。動作僵硬。那張空白的臉上,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漠然。

“滾開!別碰她!!!”

沈厭的嘶吼在實驗室的轟鳴中顯得無比微弱。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巖漿在胸腔里噴發!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剛才那缸中大腦的精神沖擊余波未消,頭痛欲裂,四肢像灌滿了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致命的注射器離林薇越來越近!

林薇毫無知覺地靠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頭無力地垂向一側,露出蒼白脆弱的脖頸。后背那片焦黑模糊的傷口在慘綠的光線下猙獰可怖,暗紅的血液幾乎浸透了她的工裝,在地面積聚成一小灘粘稠的溫熱。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消失,生命如同風中殘燭。

注射器的針尖在閃爍的綠光下,反射出一點冰冷的寒芒。

白大褂男人在距離林薇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空洞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她,落在那扇正在被“清道夫”狂暴沖擊的合金大門上。他緩緩抬起那只握著注射器的、慘白的手。

目標——林薇那蒼白脆弱的脖頸!

“不——!!!”沈厭目眥欲裂!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手腳并用地向前撲去!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

太慢了!

就在那冰冷的針尖即將觸及林薇皮膚的剎那——

轟隆——!!!!

一聲前所未有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響,猛地從實驗室中央炸開!

是那個巨大的、浸泡著腦組織的綠色圓柱形容器!

厚重的黑色特種玻璃壁,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從內部狠狠砸中!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粘稠的慘綠色液體如同高壓水槍般從裂縫中瘋狂噴射而出!帶著刺鼻的藥水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腐爛腦組織的腥臭!

噗嗤——!

容器中央,那顆懸浮的、連接著無數光纜的大腦,在劇烈的震動和壓力下,如同熟透的漿果般猛地爆裂開來!

灰白色的腦組織碎片混合著粘稠的綠液,如同惡心的煙花,瞬間噴濺滿了容器內壁!無數斷裂的幽藍慘綠光纜如同死去的蛇蟲,在翻涌的液體中抽搐、飄蕩!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充滿了無盡驚恐和扭曲錯亂的精神風暴,如同失控的海嘯,伴隨著那噴濺的腦漿綠液,猛地席卷了整個實驗室!

嗡——!!!

沈厭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被塞進了一口瘋狂敲響的巨鐘里!劇痛!眩暈!無數破碎、扭曲、無法理解的尖叫、低語、哭泣、狂笑、以及冰冷的電子合成音瘋狂地在他意識中炸開!

【錯誤!錯誤!錯誤代碼!污染!清除!抹除!失敗!失敗!失敗!…它…它…就在…這…里——!!!】

最后那個意念,帶著一種極致的、指向性的驚恐,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印在沈厭的意識深處!

目標——是他!

幾乎在容器爆炸的同一瞬間!

實驗室那扇扭曲變形的合金大門,終于在“清道夫”狂暴的力量下,如同被撕開的罐頭蓋,轟然向內爆裂!

灼熱的氣浪裹挾著鋒利的金屬碎片和刺鼻的臭氧味,如同風暴般席卷而入!一個龐大得幾乎填滿整個門框的、由扭曲暗紅金屬構成的毀滅身影,伴隨著熔爐般的咆哮,出現在門口!

熔爐般的頭部流淌著熾熱的“巖漿”,瞬間鎖定了實驗室中央爆裂的容器,以及…容器旁靠墻的林薇和撲倒在地的沈厭!

嗡——!

它手臂末端那巨大的炮口瞬間亮起刺目的暗紅光芒!毀滅性的能量瘋狂匯聚!目標——所有生命信號!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毀滅時刻——

呼!

那股冰冷刺骨、帶著濃烈腐朽花香的陰風,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瞬間達到了頂峰!

一道極其模糊、稀薄到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身影,如同從空氣中析出的幻影,無視了物理的阻隔,極其突兀地、直接出現在了沈厭和林薇的身前!

是“紅綢”!

她的身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虛幻,仿佛隨時會徹底消散在空氣中。但那冰冷粘稠的意志,卻前所未有的凝聚和…急切!

她沒有看那即將噴發毀滅光束的“清道夫”,也沒有看那爆裂的容器和噴射的腦漿綠液。她那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穿透了混亂的實驗室,穿透了空間,穿透了沈厭因劇痛而扭曲的臉,死死地“鎖定”了他!

然后,她動了。

不是攻擊,也不是防御。

她朝著近在咫尺、因精神風暴而痛苦蜷縮的沈厭,極其突兀地…俯下了那虛幻的身體!

冰冷的、帶著腐朽花香的寒意瞬間將沈厭籠罩!

沈厭驚恐地睜大眼睛!他看到了那張在慘綠閃爍的光線下、模糊卻足以令人心臟驟停的臉在視野中急速放大!一股混合著灰塵、鐵銹腥氣和某種腐朽花香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

她要干什么?!

“不——!”沈厭的嘶吼被精神風暴和毀滅的咆哮淹沒!

下一秒。

一個冰冷、柔軟、帶著某種奇異濕滑觸感的虛幻物體,輕輕地、卻無比精準地…覆上了他因驚駭和劇痛而微張的嘴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極其微小的一瞬。

沈厭的思維停止了。所有的劇痛,所有的混亂,所有的恐懼…都在這一瞬間被凍結。

他感覺不到嘴唇的觸感,只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冰冷的“空”。仿佛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虛空。

實驗室里,所有狂暴的聲音——容器爆裂的轟鳴、噴射液體的嘩啦、“清道夫”炮口的尖嘯、精神風暴的嘶吼——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

絕對的、真空般的死寂降臨。

只有沈厭自己的心跳聲,在凝固的時空中被無限放大。

咚…咚…咚…

沉重、緩慢、如同擂鼓。

然后,他感覺到了變化。

不是身體的變化。

是…周圍?

那股如同跗骨之蛆般、時刻纏繞著他、扭曲著周遭規則的、無形的“粘稠感”,消失了。

就像一直籠罩在頭頂的、令人窒息的厚重烏云,被一股清冷的風瞬間吹散!

空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正常”!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噴射腦漿綠液的腥臭、消毒水的刺鼻、金屬灼燒的焦糊、以及…唇上傳來的那種冰冷腐朽的花香。

他的“概念污染”…再次被暫停了!

這清晰的認知如同閃電劈開混沌!沈厭猛地睜大眼睛!

然而,這“暫停”的代價和后果,也在瞬間顯現!

就在沈厭的污染被暫停的同一剎那——

轟——!!!

“清道夫”炮口那蓄勢待發的毀滅光球,如同被掐斷了引信,瞬間失去了所有光芒!狂暴匯聚的能量如同泄氣的皮球,無聲無息地消散在空氣中!炮口旋轉的漩渦戛然而止!

它那顆熔爐般的頭部猛地一頓!流淌的“巖漿”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困惑?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目標鎖定!

實驗室中央,那爆裂容器中噴射的慘綠液體和腦漿碎片,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鍵,速度驟然減緩!那股狂暴混亂的精神風暴也如同被無形的屏障阻隔,瞬間變得遙遠而模糊!

而最詭異的一幕,發生在那個握著注射器、針尖幾乎觸碰到林薇脖頸皮膚的白大褂男人身上!

他那張空白的臉,極其突兀地扭曲了一下!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石子!空洞的眼珠猛地轉動,第一次清晰地聚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程序邏輯鏈突然斷裂般的…錯愕和混亂!死死地盯住了俯身“吻”住沈厭的“紅綢”!

他抬起的手臂僵硬地停在半空,注射器針尖距離林薇的皮膚不足一厘米!

整個實驗室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僵持!

毀滅的光束消散。

噴濺的腦漿減緩。

致命的針尖懸停。

熔爐般的頭顱困惑。

空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表情”——錯愕。

時間靜止的魔法只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紅綢”那虛幻的身影在完成這“暫停”之吻后,如同耗盡了最后一絲力量,劇烈地波動了一下,瞬間變得透明稀薄,如同被風吹散的煙霧,無聲無息地…消散在了冰冷的空氣中。

她的氣息,徹底消失。

“暫停”結束!

轟——!!!

“清道夫”炮口再次亮起暗紅光芒!毀滅能量重新匯聚!目標雖然短暫丟失,但實驗室里爆裂的容器和混亂的生命信號依舊觸發了它的清除程序!

噗嗤——!

爆裂容器中的腦漿綠液恢復了噴射速度!

混亂的精神風暴余波再次沖擊沈厭的意識!

白大褂男人臉上那瞬間的錯愕迅速褪去,恢復成一片死寂的空白!他那只握著注射器的手,帶著一種機械般的精準和冷漠,繼續朝著林薇的脖頸狠狠扎下!

毀滅、混亂、死亡…同時降臨!

然而,就在這“暫停”結束、一切恢復的零點一秒間隙!

沈厭,動了!

剛才那瞬間的“清晰”和“污染暫停”,如同往他瀕臨崩潰的身體里注入了一針強效的腎上腺素!劇痛依舊,混亂的精神沖擊余波仍在,但思維卻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敏銳!

他看到白大褂男人扎下的針尖!

他看到“清道夫”炮口亮起的光芒!

他看到噴射而來的腥臭綠液!

求生的本能和一股無法言喻的暴怒,瞬間壓倒了所有恐懼!

“滾!!!”

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從他喉嚨里炸出!不是對著某個具體的敵人,而是對著這操蛋的命運和這該死的實驗室!

伴隨著這聲嘶吼,他蜷縮在地上的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射而起!用盡全身的力氣和重量,狠狠撞向那個握著注射器的白大褂男人!

砰!!!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沈厭感覺自己像撞上了一塊冰冷的鐵板!肩膀劇痛!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將那個僵硬的男人撞得一個趔趄!那只握著致命注射器的手也被撞得偏離了方向!

嗤!

針尖擦著林薇的脖頸皮膚劃過,留下了一道細微的血線,狠狠扎進了冰冷的金屬墻壁!

針筒內那星云般流淌的詭異液體,在撞擊下劇烈晃動,內部的暗金色符文瘋狂閃爍!

與此同時!

轟!!!

“清道夫”炮口的毀滅光束終于噴發!

一道灼熱到扭曲空氣的暗紅色能量洪流,帶著撕裂一切的尖嘯,狠狠轟向實驗室中央那爆裂的容器、噴射的綠液、以及…靠墻的林薇!

沈厭剛剛撞開白大褂,身體還在趔趄!根本來不及帶著林薇躲避!他只能目眥欲裂地看著那毀滅的光束撕裂空氣,吞噬而來!

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那個被撞得趔趄的白大褂男人,在毀滅光束即將吞噬林薇的瞬間,他那張剛剛恢復空白的臉,極其突兀地再次扭曲!空洞的眼珠猛地轉向林薇的方向!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動作!

他那只剛剛扎空、還握著注射器的手,極其僵硬卻又迅捷地…猛地往回一收!

嗤啦!

注射器針頭從墻壁上拔出!

緊接著,他那只空著的左手,如同鐵鉗般,極其粗暴地抓住了靠在墻邊、昏迷不醒的林薇的后衣領!

用力一拽!

噗通!

林薇的身體被他猛地拖離了墻壁!幾乎是擦著那毀滅光束的邊緣,狠狠摔向旁邊布滿儀器和噴濺綠液的地面!

轟隆——!!!

毀滅光束狠狠轟擊在林薇剛才依靠的墻壁位置!厚重的金屬墻壁如同紙糊般被瞬間熔穿、氣化!留下一個邊緣流淌著赤紅鐵水的巨大窟窿!灼熱的氣浪和金屬蒸汽猛地擴散開來!

林薇摔在布滿粘稠綠液和腦漿碎片的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后背的傷口再次涌出大量暗紅的血液,與地上的綠液混合在一起,散發出更加刺鼻的腥臭。但她,奇跡般地避開了那毀滅性的正面轟擊!

沈厭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白大褂男人…在救林薇?!

為什么?!

然而,沒等他想明白——

“清道夫”那顆熔爐般的頭部猛地轉向!流淌的“巖漿”鎖定了被拖拽到儀器臺旁邊的林薇和近在咫尺的沈厭!炮口再次亮起毀滅的光芒!

白大褂男人也緩緩站直了身體,他那張空白的臉再次轉向沈厭。空洞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那只握著注射器的手,再次抬起。

目標——依舊是沈厭,或者他身后的林薇?

前有毀滅炮口,后有致命針劑!

沈厭的血液瞬間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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