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厭盯著電腦屏幕，呼吸都停了。

郵件標題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眼球：【關于沈厭先生勞動合同終止的通知】。

“哈...哈哈...”笑聲干澀得像是砂紙在摩擦生銹的鐵皮。三年，996當牲口使喚，方案改了八百遍，最后就換來這么一行冰冷的宋體字？

他猛地一拳砸在鍵盤上。廉價塑料鍵帽崩飛兩顆，可憐兮兮地彈到墻角。

“操！”

嗡——

腦袋毫無預兆地一懵，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砸中天靈蓋。無數冰冷、混亂、無法理解的符號和線條瞬間擠爆了他的意識，視野里只剩一片癲狂旋轉的扭曲光斑。

劇痛讓他蜷縮在地，像只被開水燙熟的蝦米。

【...綁定...概念神...終極...權限...】

一個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斷斷續續，直接在他沸騰的腦漿里響起。

啥玩意兒？概念神？沈厭痛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思維卻像被這聲音強行拽著跑。

【加載...1%...50%...99%...綁定成功！宿主沈厭，恭喜你成為新紀元概念神祇！言出法隨，心想事成，規則由你書寫！】

疼痛潮水般退去。

沈厭癱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還掛著淚痕和鼻涕泡，眼神卻像餓狼見了肉。

言出法隨？心想事成？

“哈...哈哈哈！”他猛地翻身坐起，胡亂抹了把臉，心臟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響。失業的晦氣瞬間被這滔天的狂喜沖得無影無蹤。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他沈厭了？！

“錢！”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卻透著無與倫比的亢奮，“先給我一個億！現金！現在！立刻！馬上！”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肉里。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面前空無一物的空氣，仿佛那里下一秒就會憑空砸下堆積如山的鈔票。

來了！要來了！老子要翻身了！

嗡——

腦海深處，那冰冷的電子音再次炸響，比剛才劇烈百倍，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瘋狂攪動他的神經！

【警告！嚴重邏輯沖突！檢測到宿主存在本身即為最高優先級概念污染源...核心協議...崩潰...錯誤！錯誤！錯誤！??！】

【系統...強制卸載中...滋滋滋...】

聲音戛然而止。

像被掐斷了脖子的雞。

沈厭臉上的狂喜還僵在那里，像個拙劣的面具。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晃了晃嗡嗡作響的腦袋。

“系統？喂？系統爸爸？別開玩笑??！”他對著空氣喊，聲音發虛。

回應他的，只有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靜。窗外夕陽的余暉斜斜照進來，把他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老長，映在斑駁脫皮的墻面上。

一個億呢？他那么大一個金燦燦、能砸死人的一個億呢？！

沈厭低頭，攤開空空如也、甚至還帶著點剛才砸鍵盤留下紅印的手掌。除了空氣，啥也沒有。

一股冰涼的、帶著濃濃荒謬感的寒氣，順著脊椎骨猛地竄上天靈蓋。

“我...我他媽...被一個系統...給...鴿了？”沈厭喃喃自語，聲音飄忽得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失業。系統。綁定。卸載。

人生的大起大落，太他媽的刺激了。

刺激得他想把眼前這破電腦桌給啃了。

咕嚕嚕...

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抗議。沈厭這才想起，為了趕那個被斃掉的方案，他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媽的...”他罵了一句，撐著發軟的腿站起來。得出去，買包泡面，順便冷靜一下。也許剛才只是失業打擊太大，出現了幻覺？對，一定是幻覺！

他抓起皺巴巴的外套套上，趿拉著快磨穿底的拖鞋，拉開門。

老舊的樓道昏暗，聲控燈早就壞了。樓下小區門口，保安老李頭正縮在小小的崗亭里打盹。崗亭嶄新的玻璃上，貼著一張醒目的A4紙，墨跡濃黑：

**【禁止通行！】**

**【晚十點后，嚴禁出入！】**

下面還蓋著鮮紅的物業章。

沈厭瞟了一眼，心里那股被系統戲耍的邪火還沒下去。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徑直朝那緊閉的自動門走去。腦子里亂糟糟的，全是那個冰冷刺耳的卸載提示音。

“最高優先級概念污染源...卸載...錯誤...”他下意識地嘟囔著，帶著濃重的怨念和迷茫，身體幾乎是本能地靠近了那扇貼著禁令的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框時——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刺耳的撕裂聲，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樓道口響起。

沈厭猛地頓住腳步，驚愕抬頭。

崗亭玻璃上，那張嶄新的、墨跡濃黑的【禁止通行！】，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粗暴地揉碎、撕扯。黑色的字跡詭異地蠕動起來，如同活物般溶解、流淌、重新拼湊！

墨汁流淌匯聚，眨眼間，四個嶄新的、歪歪扭扭、透著一種荒誕喜慶感的大字，赫然出現在原本的位置：

**【熱烈歡迎！】**

下面那個鮮紅的物業公章，“啪嗒”一聲，自己掉了下來，滾落在保安老李頭的腳邊。

老李頭被這細微的動靜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打了個哈欠。渾濁的目光習慣性地掃向玻璃，隨即猛地瞪圓！

他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布滿皺紋的臉瞬間煞白，驚恐地看著那四個突兀的紅色大字，又僵硬地、一點點地扭過頭，死死盯住了站在門邊、同樣一臉懵逼的沈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