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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彎足 灰驢與龍

赫倫堡的晨霧還未散盡,流石庭院的碎石在靴底嘎吱作響。

戴蒙翻上貪食者的龍鞍時,瞥見斯壯家族的人正站在堡門前送行——鮑爾文伯爵面色凝重,哈爾溫·斯壯按著劍柄,唯有拉里斯·斯壯的身影遲遲未現。

“那瘸子該不會不敢來了吧?”戴蒙·坦格利安拄著拐杖,在科拉克休身邊嗤笑。

他昨日在城堡里“游弋”時,見到過這個跟自己現在一樣的家伙。

他左腿的繃帶剛換過,白色亞麻布依舊緊繃,卻絲毫不影響他看熱鬧的興致。

話音未落,一陣古怪的驢鳴從堡內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拉里斯·斯壯正騎著一頭灰驢,一瘸一拐地從拱門內挪出。

他的黑袍下擺掃過驢背的雜毛,左腿不自然地伸直,每挪動一步,驢兒便嘶鳴一聲,仿佛在抗議這怪異的負荷。

“諸神在上……”雷佛德·羅斯比捂住嘴,肩膀劇烈抖動。他身旁的萊昂·科布瑞扭過頭,銀劍的劍柄在掌心攥得發白,卻擋不住喉間溢出的悶笑。

盧伯特·克萊勃素來嚴肅,此刻也背過身去,白色鎧甲的肩甲因憋笑而微微起伏。

科林·賽提加整理著航圖的手指頓了頓,目光落在拉里斯那只明顯畸形的左腳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

最忍不住的是米斯·河文,他捶著大腿狂笑:“這是赫倫堡的新笑話嗎?用驢代步的斯壯!”賈曼·維水的獨眼閃過一絲笑意,連忙低頭假裝檢查弓弦,耳尖卻微微發紅。

拉里斯卻像是沒聽見,駕著驢走到隊伍前,輕輕拍了拍驢耳:“各位別見笑,我這腿不爭氣,騎馬怕摔著,只能委屈這位‘長腿先生’載我一程了。”他特意加重“長腿”二字,自嘲的語氣讓笑聲更響。

戴蒙的目光掠過他扭曲的嘴角,在那瞬間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陰冷——像蛇類吐信時的寒光。

但當拉里斯抬眼時,那雙黑眸里只剩無害的戲謔,他甚至對著戴蒙微微躬身:“殿下不會嫌棄一頭驢玷污您的隊伍吧?畢竟,瘸子配劣馬,也算相得益彰。”

“跟上吧。”戴蒙淡淡開口,貪食者的喉間滾出一聲低鳴,仿佛在嘲笑這荒誕的一幕。

就在隊伍即將啟程時,堡門后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亞麗·河文提著一口雕花木箱,黑發如瀑布般垂落,襯得那身灰裙下的曲線夸張得讓晨霧都仿佛凝滯了幾分。

灰裙布料被撐得緊緊的,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每走一步,腰間的銀鏈便隨著晃動,與木箱銅鎖碰撞出細碎聲響,像在敲打眾人的心跳。

斯壯家的女眷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年輕些的甚至垂下眼瞼,不敢直視;

哈爾溫·斯壯的手按在劍柄上,指節泛白,若不是鮑爾文伯爵及時咳嗽一聲,他怕是要沖上去質問這女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老伯爵自己則瞇起眼,目光在亞麗與戴蒙之間轉了個圈,最終落在拉里斯那頭灰驢上——仿佛那驢兒能給他答案似的。

隊伍里的笑聲早沒了蹤影。米斯·河文張著嘴,半天沒合上,手還停在捶腿的半空;

盧伯特·克萊勃轉過身,卻忘了收斂表情,肩甲在晨光里泛著尷尬的亮;

賈曼·維水的獨眼難得地睜大了些,視線在亞麗·河文身上頓了頓,又飛快移開,假裝檢查弓弦,耳尖卻悄悄紅了。

亞麗·河文像沒瞧見這滿場的僵硬,徑直走到拉里斯面前,將木箱遞過去。

“給侍從。”她的聲音輕描淡寫,卻帶著種熟稔的命令口吻。

拉里斯連忙從驢背上滑下來,瘸腿在石板上打了個趔趄,才穩住身形接過箱子。

他黑袍掃過驢腿,灰驢不滿地刨了刨蹄子,像是在嘲笑主人這副殷勤模樣。

然后,她抬步走向龍群。

“戴蒙。”

兩個字像石子投進冰湖,瞬間攪亂了水面。

戴蒙·坦格利安眼睛一亮,忙拄著拐杖從科拉克休背上往下挪,銀白頭發掃過紅龍鱗片:“美人叫我?”他左腿繃帶依舊緊繃,卻不妨礙他擺出瀟灑姿態,甚至特意挺了挺胸,“我就說嘛,斯壯家里還藏著這般人物……”

話沒說完,便見亞麗·河文停在貪食者爪邊,仰頭望向龍背上的戴蒙。

“你該跟在隊伍里,”戴蒙的聲音平靜得像神眼湖的深水,目光掃過她空著的手,“或坐馬車。”

亞麗·河文笑了,紅唇彎起的弧度像極了千面嶼心樹的扭曲嘴角:“您需要我,不是嗎?”她往前湊了半步,灰裙領口微敞,“有些火焰里的事,總不能在馬車上說給您聽。”

“嚯——”

米斯·河文沒忍住吸了口涼氣,忙用手捂住嘴。蓋蕊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淡紫色眼眸里浮起層冰霜,梅莎麗亞悄悄往她的身邊靠了靠,少女的肩膀微微發顫,裙擺早被揉得不成樣子。

戴蒙·坦格利安的拐杖“哐當”掉在地上。他這才反應過來——那聲“戴蒙”喊的不是自己。

他尷尬地僵在科拉克休的鱗片上,上不上,下不下,只好撿起拐杖,對著亞麗·河文擠眉弄眼:“小戴蒙,你可以啊……”他故意拖長調子,目光在亞麗·河文前面打了個轉,“藏得夠深的,這種級別的美人,居然不先解釋給哥哥我?想當初我在絲綢街……”

“閉嘴。”蓋蕊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戴蒙·坦格利安立刻噤聲,轉而沖戴蒙擠眼:“你看,小姑姑又兇我。還是你面子大,要不是你求她,我估計早讓她趕回君臨了。”

戴蒙沒理會他的調侃,俯身下去將發愣的梅莎麗亞拉上貪食者背。少女的手指冰涼,抓住他衣袖時微微顫抖。

“別怕。”他低聲說,指尖無意間觸到她腕間那幾道淺粉色的針疤——那是她前幾日做針線活時留下的。

亞麗·河文看著這幕,笑意更深了。她轉向蓋蕊,屈膝行禮:“公主殿下,我能與您同乘嗎?華美的夢火,肯定要比馬車舒服。”

蓋蕊咬著唇沒說話,算是默許。

可她剛要爬龍背,亞麗·河文卻突然從背后環住她的腰——少女驚呼一聲,臉頰瞬間紅透,像被晨霧染了色。

亞麗·河文的前胸貼著她后背,那驚人的柔軟讓蓋蕊渾身僵硬,抓著龍鞍的手指都在打滑。

“你……”蓋蕊想說什么,卻被亞麗·河文在耳邊呵出的熱氣弄得忘了詞。

貪食者背上的戴蒙皺起眉,剛要開口,亞麗·河文卻抬眼望過來,眼神里沒有輕浮,只有種了然的沉靜,像在說“信我”。他按捺住不悅,拍了拍黑龍脊背:“走吧。”

貪食者低吼一聲,率先騰空,帶起的風卷走了最后幾片晨霧。

科拉克休緊隨其后,戴蒙·坦格利安趴在龍背上,還在碎碎念:“偏心,太偏心了……有美人抱著居然不叫我……”

夢火最后升空,淡藍龍翼扇起的風,將亞麗·河文的黑發吹得拂過蓋蕊臉頰。

蓋蕊別過臉,卻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亞麗·河文的確實比自己飽滿得多,連梅莎麗亞加起來怕也不及。

她悄悄挺了挺胸,又覺得幼稚,懊惱地抿緊嘴。

“在比嗎?”亞麗·河文的聲音帶著笑意,熱氣吹在蓋蕊耳后。

少女的臉更紅了,猛地往前挪了挪,幾乎要貼住夢火的脖頸:“沒有!”

科拉克休突然湊過來,戴蒙·坦格利安的笑聲隨風飄來:“小姑姑臉紅什么?是不是被美人抱著不好意思了?要不換我來?”

“再吵就把你丟進神眼湖!”蓋蕊的怒吼帶著哭腔,逗得貪食者背上的戴蒙低笑出聲。

梅莎麗亞察覺到他的笑意,抬頭望過來,眼里滿是疑惑。

戴蒙低頭看著她,忽然想起戴蒙·坦格利安自從自己走后就沒有從閣樓的“靜養”中放出來過,不知道我們的“浪蕩王子”未來回到了他絲綢街,會不會被蓋蕊讓掛在他賬上的懷中少女贖身錢嚇到。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蓋蕊扭過頭,亞麗·河文也望過來,眼神里帶著探究。

戴蒙搖搖頭,沒說話。蓋蕊卻突然注意到,亞麗·河文望著自己的目光里,沒有嘲笑,只有種淡淡的悲憫,像在看件易碎的珍寶。

她心里一突,覺得亞麗·河文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緊了些——那力道不像親昵,倒像對她未來的提醒。

她望向貪食者背上的戴蒙,見他正低頭對梅莎麗亞說著什么,少女的臉紅撲撲的。

蓋蕊的氣莫名消了些,轉而瞪向還在聒噪的戴蒙·坦格利安——定是這風流的壞蛋帶壞了自己的小戴蒙!

晨霧散盡,神眼湖的碧波在下方鋪展,像塊巨大的綠寶石。

三頭龍的影子投在水面上,隨著龍翼扇動而追逐。

戴蒙·坦格利安的玩笑、蓋蕊的呵斥、亞麗·河文的低語、梅莎麗亞的輕笑,在風里交織成一片喧鬧。

只有戴蒙瞥見,拉里斯騎的灰驢被侍從牽著走在隊伍末尾,黑袍在風中擺動的弧度,與他嘴角那抹藏在陰影里的笑,驚人地相似。

而亞麗·河文敲在蓋蕊腰側的指節,正輕輕數著數,像在傳遞著某種隱秘的訊息。

奔流城還在遠方,但赫倫堡的陰影,已隨著這隊人馬,悄悄纏向了河間地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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