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離碧靈谷約莫三里,車隊緩緩?fù)?吭诼愤叀?
池正火從首車來到第二駕馬車前,對車夫道:“康伯,你去前面駕車。”
待康伯走遠(yuǎn),他才轉(zhuǎn)身面向車廂,說道:
“白大師,已經(jīng)離開碧靈谷。”
“嗯。”
池正火心中將要說的話轉(zhuǎn)了一遍,開口問道:
“我與小女打算前往鹿景城,畢竟池家在那邊還有點產(chǎn)業(yè),不知白大師可愿一去?”
車廂內(nèi),正在閉眼觀想的陳白沉思少許。
鹿景城此番遭魔修進(jìn)攻,其根本便是赤魘真人意圖突破至元嬰,欲借數(shù)百萬生靈之血打造血海,增強(qiáng)底蘊(yùn)。
若非如此,以鹿景城的偏僻位置和天險環(huán)抱的獨(dú)特地形,魔道修士怎會瞧得上這么一座城池。
方才,聽那九華劍閣弟子的話外之意,鹿景城沒有淪陷。
陳白浮出這個念頭,隨之將其摁下。
赤魘可是金丹圓滿的大真人,正值鼎盛之年,鹿景城那位老城主拿頭去擋。
即便鹿景城沒有淪陷,也相差不遠(yuǎn)。
陳白心中嘆息一聲,為那百萬生靈而嘆。
此番魔劫,估計幸存者寥寥。
既然生靈稀少,那這座城池對魔修而言更是無用。畢竟要攻打它,要么得突破正道前線重重封鎖,要么跨越數(shù)千丈的天嵐山脈,根本不值當(dāng)。
而正道......
陳白眼瞼半闔。
鹿景城所產(chǎn)出的各種特產(chǎn),對九華劍閣而言也是雞肋,不值得用心經(jīng)營,估計只會派個監(jiān)事,將其名義納入管理。
這么說來,鹿景城便是個三不管地帶,雖然遭遇災(zāi)劫,但很快便會成為正魔兩道的散修聚集之地。
一片藍(lán)海啊!
陳白輕吐二字:“可以。”
池正火以及車廂內(nèi)的另一人池棲月,心中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又聽得陳白說道:“白某還未將池家典籍翻閱完,與棲月小姐的合作還未結(jié)束,在此之前不會考慮離開的。”
“不過,離開碧靈谷后,再無落云梨樹可用,你們云梨符紙能制成?”
池正火聞言,心中一寬,不由爽朗笑道:“哈哈,想不到白大師這等人物,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云梨符紙雖以落云梨樹枝葉為主要材料,但其精髓,卻不在樹木本身。”
說著,池正火的語氣透露幾分自得:
“當(dāng)初,我與內(nèi)子一同鉆研出一門獨(dú)特的符箓制法。用此法所制成的符紙,其性能比之尋常符紙勝出一成。若是以落云梨樹的枝葉為材料制得的符紙,能有二成增幅,故而才以‘云梨’命名。”
陳白點頭,不再言語。
池正火見車廂沉寂下來,隨口道:“棲月,你在里面多照顧些白大師。”
車廂中的本就坐立不安的池棲月,干巴巴應(yīng)聲:“好。”
六尺寬的車廂中陳白與池棲月分坐兩邊。
陳白將青霜劍橫放在身側(cè),獨(dú)自盤膝坐下,閉眼修習(xí)觀想法。
【......,鴻元萬水法道圖·入門(41/400);白澤精怪圖·入門(22/500)......】
以陳白如今的神識強(qiáng)度,不過勉強(qiáng)操縱練氣九層的血魂而已。
他能感覺到,如果神魂強(qiáng)度上升一個臺階,能極大發(fā)揮血魂的潛力,不再是憑著精血雄厚以力壓人。
至于那具筑基期的新傀儡。
他暗自搖頭,強(qiáng)行操縱也可,但終究心余力絀,所發(fā)揮的威能僅比血魂略勝一籌。
不到生死之際,不值得動用。
念及至此,陳白收緊心緒觀想大江大河起來。
不過半尺之隔的池棲月,將簾子撩開望向車外,視線不敢望向陳白半分。
自家父親的意圖,她自然心知肚明。
不就是想撮合自己與這位白客卿,好將其綁在池家這條船上。
身側(cè)這位少年,年紀(jì)輕輕就有不凡的符箓道行,修為已達(dá)練氣五層,更還有一具練氣八層的傀儡護(hù)身。
想到這些,池棲月心底那一絲不安也逐漸鎮(zhèn)靜下來,竟對這安排生不出排斥。
嬌俏的臉頰上泛起一抹淡淡紅暈,耳垂紅潤欲滴。
窗外景物流轉(zhuǎn),她欣賞片刻,忽然察覺車廂內(nèi)安靜非常,與她以往獨(dú)坐時一般無二。
她側(cè)首望去,只見陳白閉目凝神,正沉浸于修煉之中。
池棲月抿了抿嘴唇,將翻涌的心緒盡數(shù)壓下,臉上的紅暈也漸漸褪去。
臻首一轉(zhuǎn),繼續(xù)欣賞起外界景色。
車隊沿著行道徐徐前行。
道上行人寥寥,偶遇幾個自鹿景城方向來的,無不驚惶失色,腳步匆匆。
至于前往鹿景城的,除了他們車隊以外,就不曾遇上一個。
嗒嗒~
馬蹄聲在靜謐的行道上回響。
有幾名行人用貪婪目光望向車隊,但被池正火練氣九層的威壓所震懾,只遠(yuǎn)遠(yuǎn)望著車隊消失在視野盡頭。
忽然車隊路過一處樹叢旁。
依稀傳來幾聲叫喊。
“包得這么嚴(yán)實,里頭定是藏了什么寶貝。”
“軟綿綿、輕飄飄的,估計包了些薄餅在里頭。”
“這里面是我姥姥和大丫二丫她們,還給我。”
“小丫頭片子,一邊待著去。等我看看有啥,再來料理你。”
一道悶聲響起,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顫了顫,飄落幾片枯葉。
深秋時節(jié),寒風(fēng)凄厲,枝葉被風(fēng)吹動,相互之間摩擦發(fā)出簌簌聲響。
莫羨從樹干上滑落,全身疼痛,動彈不得。
眼睜睜看著面前那兩個人粗暴將背囊打開。
“鬼,鬼啊!”
一人見里面裝著的皮囊,驚呼出聲。
“鬼什么鬼,不就是些皮紙嘛。”另一人不屑道:“不過摸上去,倒像人皮一樣。”
“大哥,要不扔了?”
“扔什么扔!”另一人,從懷里取出火折子,從一聚攏些落葉點火來:“用不著也不能浪費(fèi),剛好用來烤火。”
他將包袱里的皮囊一張一張,全都扔進(jìn)火堆里。
“這你就不懂了,火能辟邪除魔,甭管啥鬼怪妖魔,燒成灰了,還能找來?”
莫羨望著皮囊在火中燃燒,怔怔在原地,口中微張:
“姥姥,大丫二丫,石頭鐵蛋,不!別燒了,都別燒了!”
扔皮囊的人,見包袱里的皮囊全都扔出,抖了抖包袱。
一張符紙飄然落下。
見此,他眼疾手快的將其抓入手中,驚喜道:
“居然有張仙人符箓!似乎還未用過的,寶貝啊!”
莫羨微微歪著頭,見著那張還未用的回春符,似哭似笑道:“仙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