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一路飛掠而行,感到最近壓抑許多的道院重新昂揚起來。
半刻鐘,全力趕路下,他回到東震區,走入秦天縱小院。
秦天縱是道院教習,層次比學生高一點,多少能得到些風聲細語,好做些準備。
院內,師兄林華生躺在竹椅上,呆愣愣望著天空,連陳白走入似乎都沒發現。
口中呢喃著:“這顆是不是?或許是那一顆?唉,找不著,找不著啊~”
聽到門軸轉動聲,他朝與他打招呼的陳白點點頭,而后重新看向望向夜幕。
月輪高懸,清輝普照,蓋住了一些暗淡星辰,與前幾夜滿天星光相比稀疏不少。
秦靈姝在后院,修煉陣法。
三天前,她吃了五六瓶丹藥后,終于突破至練氣三層。
可讓她高興了,因為陳白也是這個境界,終于不用受老爹在耳旁叨叨嘮嘮,整天拿陳白與她比較。
“靈姝,師父呢?”
“剛走,估計在寶鼎巖煉丹。”
秦靈姝將手上的陣旗一甩,陣旗落土而入。
她拍了拍手看向陳白,躍躍欲試道:“我們還沒切磋過吧,要不試一試?”
陳白瞄了一眼舉起拳頭的少女,搖頭拒絕:“這不好吧,萬一把你打哭了,師傅知道后......”
嬌哼一聲,秦靈姝咬牙喝道:“你就學了個回春術,還想打哭我?看拳!”
話音未落,少女腳下隆起,身形爆射而出,坤土真元附著的拳頭裹挾一縷勁風直沖向陳白面門。
陳白心靜如水,微微搖頭撤步躲過拳風,太慢了,這出拳速度遠不如周澤劈出的那一刀,不過威力倒是不錯,若是被拳頭擊中,他少說得施展回春術療愈。
粉拳擦著胸膛掠過陳白時,她滿臉不可置信。
這磐石勁是秦天縱幫他選的,與坤土訣極為適配,而且她修習起來速度極快,看了幾眼便捋順其中關竅,跟著拳譜打了一兩遍就學會了。
現在已將其練至大成,連教這門拳法的教習也承認對磐石勁的理解不如她。
這,這不對吧?
秦靈姝閃過念頭,想要再試一次,隨即纖腰一扭,一拳再度轟出。
然而,拳至半空,陳白的手已經搭在少女皓腕上,他用力往側邊一拉,便將雙手挽在背后,如控制囚犯一般將其摁住。
“你放手!”
秦靈姝左右扭動,坤土真元附在柔荑上明暗不定,試圖掙扎。
但無論她如何嘗試,始終無法掙脫。
“那停手?”
少女服軟道:“好。”
感受手腕一松,秦靈姝腳步輕點,快速拉開與陳白的距離,眼睛狡黠地看向站在后院中央的陳白。
“你忘了我一直學的什么?”
少女嬌喝一聲:“流沙困龍陣,起!”
陳白眼睛一花,一道風沙吹打在臉上,腳下堅實土地忽然一軟,變成細碎的流沙。
流沙緩緩繞著他旋轉,一股強橫的吸力仿佛要將他拉入地淵中。
四周景色變幻,黃沙不知從何處飛起,眨眼間漫天飛舞,周遭已然不在小院內,而秦靈姝的身影隱于黃沙之中。
“艮山壓頂鎖龍首,坤地沉沉縛其足。這流沙困龍陣是我跟倪叔學的,其困守能力一絕,以我的修為一旦布置成功,練氣五層修士落入此陣,非得半個時辰才能脫困。”
“現在有我主持,即便練氣六層來了,一時半會也能困住。”
“還想打哭我,你先破了這...欸?”
秦靈姝正要狂言幾句,就見陣法中的陳白忽地一閃,出現在她面前,右手勾起,在她瓊鼻上刮了兩下。
“你不是練氣三層,怎么這么快就出來?”少女呆愣愣地望著陳白:“倪叔前些日子才說這陣法我已經學會了。”
現在的她滿是疑惑:“為啥能困住練氣中期的陣法對他不起作用。”
幾個呼吸前。
陳白神識一掃,識海中的觀想意象輕輕一顫,迷眼睛的漫天黃沙消失不見。
庭院中,秦靈姝在他三丈之外叉著腰說著話。
幻境已破,這陣法僅剩腳下的流沙有點麻煩,這是秦靈姝用坤土真元經過陣法轉換出來的,真實不虛。
此時陳白緩緩下陷,沙地已經舔舐到他的腳踝。
每一次與砂礫接觸,他都能感受到體內的真元被吞噬少許,雖然微不足道,但若是被無數砂礫覆蓋,真元消耗必然大大增加。
在他思慮期間,他的腳尖已經被部分砂礫覆蓋,頓時一股沉重之感落在肩上,如負巨石。
這丫頭想把他摁在地上。
陳白瞧了一眼還在趾高氣揚的秦靈姝,微微搖頭,她的手段還嫩著點。
劍指往庭院角落的水缸一點,缸中頓時朝他飛來一道水柱,隨后他如拽繩子一般,猛地緊抓水柱,往上一拉便凌空而起。
流沙困龍陣雖然不錯,但有一個極大的缺點,若是受困者遠離地面,那么此陣也只是一道迷陣而已。
這等迷陣,在修有觀想法的陳白面前跟紙糊一樣,一戳就破。
陳白笑道:“你這陣法練的不到家,連同為練氣三層的我也困不住。”
說著,他滿臉遺憾,一副尚未盡興的模樣,讓一旁的秦靈姝看的牙癢癢,直接伸手探向他的腰間,而后一擰。
陳白“嘶”的一聲,齜牙咧嘴。
“快說,你是怎么出來的,我都把上下都封鎖起來,尤其是黃沙陣我可用心布置了。”
“稍等,我得先去找下師父,我有要緊的事情找他。”
陳白一臉嚴肅,讓秦靈姝不由得安靜下來。
“最近道院有不少亂象,你發現沒有?”
少女螓首輕點:“確實,倪叔最近也讓我在安全的地方練習陣法,最好是在家里。”
陳白劍眉緊鎖,倪浩川是道院內唯二的二階陣法師,在道院的地位不一般,他都如此告誡,怎么道院始終不出面鎮壓亂想。
是分不出人手還是有意為之。
想著,他心中一沉,拉起秦靈姝的手就往外走。
“走,我們快點找到你爹。”
“有事直接用玉牌啊!”
“問過了。”
前院。
身體稍稍好轉的林華生,呆愣望著結伴而出的兩人,目光明滅不定,最終暗淡下來。
口中模糊不清地嘟囔著:“彩芳,蛋兒。”
他費力地使著拐杖,顫顫巍巍地出門,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南湖岸邊,清風扶柳。
一個枯瘦男子拄著拐杖在草地上佇立。
風景依然,舊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