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類的強大生命力，令蛇妖即便被洞穿心臟，也沒有第一時間死去。

它軟倒在地，身軀從人形逐漸膨大，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只劇烈掙扎、扭動的丈長棕褐色水蛇。

尋常水蛇，短則四五寸，長也不會超過半丈。

這丈長的水蛇，已是毋庸置疑的龐然大物了。

然而，即便是此等妖物，在沒了心臟后，最終也難逃死亡的結局。

“娘娘……絕不會放過你……”

“我在地下……等著你……人族……”

蛇妖微弱、怨毒的聲音漸至于無，扭動的蛇軀也僵硬了下來。

張三元眼神漠然。

這兩只蛇妖是修河河神的手下，這一點，確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但，那又如何？

從自家小妹因荷燈大會險些被迫害的那一刻開始，他與修河河神之間，就已經結下無法解開的仇怨。

張三元正欲轉身，去嘗試追擊另外一只蛇妖。

那只蛇妖被他傷了左臂，流血難止，循著血跡，說不定能追蹤到它的方位。

雖然希望不算很大，畢竟蛇妖不傻，很可能會中途包扎止血。

可就在張三元剛抬起腳步時。

忽然瞧見，有絲絲縷縷的淡金色華彩，從死亡的蛇妖體內浮起。

“異變”，讓張三元身軀本能的緊繃，還以為是蛇妖掌握的某種特殊手段。

可不等他反應，下一刻，這縷華彩便直接跨越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沒入他的眉心。

“嗡——”

張三元眼神一個恍惚，淡金色的光華在他眼前不斷放大。

無數畫面，在他眼前呈現，但絕大多數都被快速掠過。

“這是，這只蛇妖生前的部分記憶？”

張三元瞪大眼睛，意識到了一件事——這是自己所擁有的命格【真武蕩魔】中，【蕩魔】的效果。

它正在根據蛇妖的過往與跟腳，奪取天賦！

只是一直以來，張三元從未與妖魔打個照面，這才讓他漸漸忽略了命格的【蕩魔】之力。

眼下，蛇妖被他誅除，從未顯現過神異的【蕩魔】，終于展露出了真正的光彩。

眼前的畫面越來越快，驚鴻一瞥中，張三元看到了蛇妖幼年求生的經歷。

畫面中，尚是水蛇的蛇妖，蛇軀一天天變長，當它達到半丈長時，像是感受到了某種召喚，向著修河深處游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白皙細膩、瑩潤如玉的手指，占據了蛇妖的所有視線，伴隨著一聲輕笑：“是只天賦尚可的小蛇，既如此，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麾下蛇兵的一員了。”

畫面在這里，定格了較長的時間，代表著這件事，讓蛇妖深深銘記。

而后的畫面，又變得飛快，直到張三元看見，被李龍勾引到一處村莊中、聯合兩只蛇妖圍攻的武卒小隊。

這支武卒小隊，共有五人，為首的隊長，是個皮肉境后期的旗官，其余小隊成員，也都是皮肉境初期的武卒。

豫州衛中，并非所有的皮肉境武卒都能成為旗官。

唯有在新兵考核十天期限內，練出第一縷氣血者，才有直接成為旗官的資格。

那些后續突破的，需要積累足夠的軍功，才能晉升。

這樣一支武卒小隊，圍殺李龍，哪怕后者身懷詭異步法，也絕不敢被包圍。

然而，畫面中的武卒小隊，大多面色蒼白，像是中了毒。

不僅如此，李龍與兩只蛇妖，還時不時利用村民孩童，令武卒投鼠忌器。

最終，這支武卒小隊，被李龍和兩只蛇妖一一擊敗拿下，不僅如此，整個村莊，也成了蛇妖的獵場。

他看到了被開膛破肚的孕婦，看到了被撕扯血肉的嬰孩……

包括那個被蛇妖啃食得只剩一個腦袋的孩童，就是從這個村子里抓來的。

慘不忍睹的血腥畫面，令張三元怒火中燒，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恨不得把這只蛇妖復活，重新千刀萬剮一遍。

“妖魔！”

一直以來，張三元只知道，修河河神每三年就要修河沿岸的各個村子舉行荷燈大會，獻上“金玉燈古”。

但畢竟從未親眼看見，總是缺乏實感。

而今，親眼目睹被妖禍肆虐的村莊的真實模樣后，他心中對妖魔的憎惡，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同時，也對豫州衛溫和派的不作為、甚至一定程度上的同流合污，感到憤怒。

畫面并未停下。

在拿下武卒小隊后，蛇妖與李龍坐在尸骨堆上。

只見蛇妖冷冷的說道：“嘶嘶……李龍，遵照娘娘的命令，我們兄弟前來助你，甚至連豫州衛的武卒小隊，都冒險坑殺，但過去了這么多天，圣種在哪里？耽誤了娘娘的大事，我們兄弟難辭其咎，但在我們死前，也絕不會放過你！”

修河河妖，也想要圣種？

張三元眉頭皺起，耐心看下去。

畫面中，李龍有些討好的說道：“兩位蛇兄還請放心！圣種丟失，我也著急，教中長老過幾日，也將蒞臨修城地界，若是找不到圣種，我恐怕想死都難。”

“請相信，我比你們更想找回圣種。”

“接觸過家弟的人，無非就那么幾個，既然不在武卒小隊身上，那大概率，就在那兩個玄鴉衛或者張三元的身上。”

“后者如今藏在豫州衛軍營中，從不外出，比較難辦，倒是那兩個玄鴉衛，可以先動手。”

“明日，我會設套勾引他們到密林中，煩請蛇兄先隱匿埋伏起來……”

畫面至此，淡金色的光華漸漸散去。

最終，一顆燦金色的種子，出現在張三元的眼前。

它似虛非幻，真實存在，卻又無法觸摸。

在張三元的注視下，這枚從蛇妖跟腳與過往中提取出來的“天賦種子”，逐漸融入他的體內。

“嗡……”

融合的剎那，難以言喻的感覺，涌向全身。

酥麻、痛癢……一瞬間，張三元感覺自己仿佛被萬千螞蟻啃咬。

他死死咬著牙。

壓抑的怒火，令他不愿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折磨他的痛感漸漸遠去。

“呼哧……呼哧……”

如釋重負的張三元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十幾個呼吸后，他緩緩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感受著其內愈發蓬勃有力的心跳。

從蛇妖身上掠奪來的天賦，在完全與他融合后，他便知曉了具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