鰲盤山的古猛，也從山的另一側(cè)摸上來。

見著滿地的狼藉，加之沈季站于場間時，好歹松了口氣。

他將金瓜小錘往腰上一插，上前一步，道：

“見過沈當(dāng)家，有兩名倉皇逃下山之人被古某撞上，已盡數(shù)斃命在古某錘下了。”

旁邊，從長浪山寨走出的吳不明靠近，輕聲道：

“不見長浪山的人，怕是…”

沈季看他，“可搜齊了？”

吳不明點頭，“山寨里里外外…”

旁邊的古猛本有些許失神，此時連忙開聲道：

“長浪山有個水牢，專門用來關(guān)押俘虜與不服管教之人！”

“哦？”吳不明眼前一亮，道：

“在何處？”

古猛搖頭，“不知，只是長浪山的水牢是一直有的，我們兩家打的交道不少，知道此事。”

沒有耽擱，吳不明當(dāng)即發(fā)散人手翻找。

終于，在寨外一處鑿空的山石下，他們翻開木板，找到了通往水牢的階梯。

里頭關(guān)著二十余名山賊，長浪的當(dāng)家吳叱也在，泡得渾身發(fā)白發(fā)皺。

儼然只剩下一口氣的模樣。

山賊們出出入入，好不容易將人從水牢下拖出來。

大冬天的，被風(fēng)一吹，身上臭水一寒，險些沒將這些人命帶走。

吳不明令人將之帶回山寨，生火取暖，又是幾碗熱水灌下，好歹是搶回了命來。

古猛走近，嘆氣沖著吳叱道：

“平白遭此橫禍，吳當(dāng)家賺回一條命來，還得多謝沈當(dāng)家?！?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吳當(dāng)家心里看開些…”

也就是搜尋長浪山的山賊時，與吳不明交談中，古猛才知，那伙占了長浪山的人，當(dāng)頭者竟也是開脈五重。

與臥虎寨沈當(dāng)家交手，是有來有回。

平白遇上這等事，只能說是吳叱運氣不好。

吳叱哆嗦著嘴唇，看向寨中，只見得寨子狼藉一片，顯然這些時日被糟蹋得不輕。

至于沈季，正立于中間的空地，看著山賊們搜出的黑狼部物事。

沒甚好說的，一些散發(fā)腥臭氣味的血液。

看得出是臨時收集的草藥，還有四支牛角。

牛角中空，拔開其上塞子，能見到其中紅色液體，濃郁酒氣揮發(fā)，帶著別樣香味。

“呂老看看？”

呂木侍立旁邊，聞言接過沈季手中牛角，輕聞后道：

“聽聞草原諸部，多有獨特秘方輔助練功，乃是培養(yǎng)族人的不二之法。”

“此酒應(yīng)就是其中一樣了，不過老朽觀其性烈，尋常人等估計消受不得…”

沈季想起如熊壯漢露面時，口中所說的狼神血酒，大抵就是此物。

在對方眼中，該是很有分量的。

“山上尸體盡數(shù)處理掉，不留痕跡。”

沈季吩咐道：“黑狼部人沒價值之物，也都不留，余者盡數(shù)帶回去?！?

說罷，便領(lǐng)著臥虎寨的山賊，準(zhǔn)備離開。

“多，多謝沈當(dāng)家…”

長浪山的當(dāng)家吳叱，此時心頭亂跳，剛從大難不死的境地中回過神來。

見著沈季走來，他連忙開聲。

沈季微微頷首，安慰道：

“此事已過去了，吳當(dāng)家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近來經(jīng)歷，也不要與人提起，以免節(jié)外生枝。”

吳叱連連點頭。

“我，我曉得！”

沈季便沒有多說，只向寨外而去。

吳不明緊隨其后，懷中還抱著那四支牛角，路過吳叱身邊時，順帶著抽出手來拍拍其肩膀，以示安慰。

“官府剿匪也撐過來了，眼下算得什么？”

“吳當(dāng)家放寬心，先養(yǎng)好身子，隆冬時節(jié)，若是物資不夠的，臥虎寨也可勻些過來…”

說了些同氣連枝的話，吳不明才朝著沈季追去。

旁邊，古猛頗為慶幸。

“若不是我寨中兄弟察覺長浪山有異，尋沈當(dāng)家來救，藏著這么伙人，今后還不知會生出什么事來…”

吳叱朝他抱拳拱手。

“長浪此番逃生，也有古當(dāng)家一份功在！”

古猛搖頭。

眼下長浪剛脫身，山賊里沒一個能站穩(wěn)當(dāng)?shù)?，他留在此地，難免顯得有其他心思在。

他不好久留，也往外走去。

“這外頭的尸體，我便讓鰲盤山的兄弟拉去埋了，山上各處或許還有散落的，吳當(dāng)家記得讓人處理?！?

“唉，還好之前傍得臥虎寨，不然今日之事，還不知如何應(yīng)付…”

于是乎，鰲盤山下來的山賊們，便各人拎了一具尸體下山。

唯有那如熊壯漢，使了三四人，才堪堪抬起。

“嚯，當(dāng)真是嚇?biāo)纻€人，這樣的體量與力氣，一拳下去，不得砸死熊？”

尸體被山賊們找了個地勢低洼處，草草挖了坑埋去。

待得植被重新覆蓋，保管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本來往山里一丟更加省事，但古猛聽說這伙人是失散流落來這兒的，怕留下其他痕跡，索性埋了。

等他們忙活完，天已發(fā)白。

這樣的天時，可不好在外久留，鰲盤的人也匆匆離去。

臥虎寨的山賊，要比他們回得更快些。

等回到寨子里頭，就竊聲交談起黑狼部人的詭異之處來。

“那些人，神神叨叨的，嚇人得緊?！?

“就是，幾刀砍下去，人都躺地上了，還不知喊痛，嘴里也不知念叨著什么…”

這等奇詭之事，最易為人傳播。

眼見寨子里議論紛紛，吳不明不得不站出。

“沈當(dāng)家有令，長浪的事兒不要亂傳，沒事不要討論那些人，更不要往外說…”

一通叮囑過后，才堪堪將山賊們壓下。

吳不明來到聚義堂，正見沈季端著狼神血酒打量。

沈季回憶如熊壯漢的實力，不由道：

“這黑狼部，確是有些手段，我觀盤桓長浪山的那些人，實力都還不錯，膽氣皆有?！?

“難怪能穿山過來?！?

吳不明年輕時，與人討論朝廷大事，也常說到草原雪國，但不過是紙上談兵，不甚了解。

如今聽沈季如此說，也不知如何接口，見牛角中的狼神血酒，便道：

“沈當(dāng)家可是想嘗試此酒？”

沈季頷首。

“能被那壯漢隨身攜帶，掛在嘴上，想來應(yīng)是珍稀物事?！?

吳不明道：“并青城里的人與草原雪國來往密切，不如我派人去打聽打聽？”

“順便探探這黑狼部的底細(xì)，若不是偶然的，說不定能知這些人為何流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