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幽會
- 龍族:海洋與水之王的屠龍日常
- 海凝冰
- 4114字
- 2025-07-22 01:07:08
窗外的太陽爬到正中央,老唐癱在沙發上把手機翻來覆去轉了三圈,屏幕暗下去又被他按亮,看著電視里無聊的節目,連冰箱里的可樂都只剩最后半瓶。
他點開QQ,那個灰了快一個月的頭像突然跳了跳,備注是“路癡小弟”。
路明非:在?剛摸魚看你QQ在線,活的?
老唐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比你墳頭草都活?!?
路明非:……有被冒犯到。你這陣子干嘛呢?上次說去拆個廢棄工廠,拆完了?
“拆個屁,業主臨時變卦,說要改成網紅打卡點。”老唐往嘴里灌了口可樂,氣泡刺得喉嚨發麻,“在家待了快倆禮拜,快發霉了?!?
對話框沉默了半分鐘,跳出一條新消息。
路明非:這么閑?那你沒找點事干?比如打打游戲?
“打了,昨天連贏八把,今天連輸十把,卸載了?!崩咸瓢咽謾C扔到一邊,盯著天花板上那塊泛黃的水漬,像幅抽象畫,又像張模糊的臉。他忽然坐起來,撈過手機打字:“說起來,我最近老做同一個夢?!?
路明非:?夢到啥了?被債主追著砍?
“滾蛋?!崩咸菩α寺暎讣忸D了頓,“夢到個少年,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穿件白襯衫,站在一片特別大的草原上,風把他頭發吹得亂七八糟。”
路明非:……沒了?
“沒了,就這一個畫面,他也不說話,就看著我?!崩咸瓢櫭?,“關鍵是我根本不認識他,連臉都記不清,就覺得……挺眼熟的?!?
手機那頭又沒了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句:“你這夢有點玄乎啊,會不會是以前在哪見過的人?”
老唐靠回沙發里,可樂瓶被他捏得變了形。陽光從窗簾縫里鉆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線,他盯著那道線,忽然覺得那夢里的草原,好像也有這樣的陽光。
“誰知道呢,”他回了句,“可能是閑出幻覺了吧。”
路明非:眼熟?那會不會是你小時候鄰居家的孩子?或者……遠房親戚?
老唐對著屏幕嗤了一聲,指尖在“孤兒院”三個字上懸了懸,又刪掉,換成:“我打小住的地方,哪有這種細皮嫩肉的類型?!?
路明非:哦對……那可能真是你腦補出來的?畢竟你閑得快長蘑菇了。
“你才長蘑菇?!崩咸乞槠鹜?,把腳架在茶幾上,“說不定是哪個電影里的角色?我最近沒看片啊。”
對話框里的“正在輸入”閃了又閃,出來一句:“誰知道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唄。我這兒真要忙了,室友喊我幫忙,回聊?!?
頭像跟著就暗了下去,像突然熄掉的燈泡。老唐看著那句“回聊”,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沒再發什么。他記得孤兒院的院子里有棵老槐樹,夏天會落一地碎白的花,可夢里那片草原,連棵樹都沒有。
他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從拆工廠扯到打游戲,再到這個沒頭沒尾的夢,全是些抓不住的絮叨。退出QQ時,系統提示“是否清除緩存”,他點了“否”,又覺得沒必要,干脆按了Home鍵。
手機回到主屏幕,背景是片模糊的海。老唐盯著那片藍,忽然想起夢里的風,好像比海邊的風更軟,帶著點草腥氣。他把手機扔到沙發角落,起身去廚房找水喝,經過冰箱時,瞥見上面貼著張泛黃的便利貼,是上次拆工廠時記的地址,早就沒用了。
就像那個夢一樣,沒用,卻總在眼前晃。
路明非剛合上筆記本電腦,鍵盤的微光還沒徹底熄滅,手機就在桌角“叮咚”響了一聲。他伸手劃開屏幕,水凝夜的消息彈了出來:“在宿舍嗎?外面起風了,要不要出來走走?”
他挑了挑眉,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飛快:“剛把《龍族譜系學》的論文糊弄完,這么會挑時間?”
“那當然,算著你差不多該從書本里爬出來了。”水凝夜回得很快,附帶一個拍翅膀的小惡魔表情,“我在圖書館后門的銀杏道上,給你帶了瓶冰鎮可樂。”
路明非往窗外瞥了眼,卡塞爾學院的傍晚總是帶著點初秋的涼意,風卷著銀杏葉在石板路上打旋。他抓起椅背上的棒球服往身上套,回了句:“謝啦!三分鐘抵達戰場!”
把手機揣進兜里時,屏幕還亮著,水凝夜最后發的“慢慢來”后面,跟了個啃著棒棒糖的貓咪表情包。路明非笑了笑,抓起桌上的學生卡往門口沖,走廊里隱約能聽見隔壁宿舍打游戲的叫喊聲,剛才跟老唐聊天時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悶勁兒,好像被風一吹,就散得差不多了。
路明非跑到圖書館后門時,水凝夜正靠在銀杏樹干上晃腿,白T恤配牛仔短褲,手里果然拎著瓶可樂,瓶身凝著層薄薄的水珠。
“夠快啊,比上次跑八百米積極多了。”她把可樂拋過來,被路明非穩穩接住。
“那得看跟誰散步。”路明非擰開瓶蓋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氣泡順著喉嚨往下滑,“你怎么突然想出來晃蕩?不去練你的槍法了?”
“練累了唄,”水凝夜踢了踢腳邊的銀杏葉,“再說練槍哪有晚風有意思?!彼迓纺穷^努努嘴,“走走?”
兩人并肩慢慢往前走,風卷著葉子在腳邊打著轉,發出沙沙的響。卡塞爾學院的傍晚很靜,遠處訓練場隱約傳來槍聲,像隔著層棉花。
“剛跟誰聊天呢?回消息那么慢?!彼购鋈粏枴?
“老唐,”路明非踢飛一塊小石子,“那家伙閑在家里快發霉了,說老做些奇怪的夢?!?
“夢?”
“嗯,夢到個不認識的少年,說看著眼熟?!甭访鞣菗蠐项^,“他那人你也知道,粗線條一個,居然會糾結這種事?!?
水凝夜腳步頓了頓,彎腰撿起片完整的銀杏葉,葉脈在夕陽下看得清清楚楚?!罢f不定是以前見過的人呢?卡塞爾的學生背景都挺復雜的?!?
“誰知道,”路明非聳聳肩,“他打小在孤兒院長大,記不清也正常。”
兩人又往前走了段路,沒再聊這個。水凝夜說起下午在煉金實驗室差點炸了坩堝的事,路明非則吐槽《龍族譜系學》的教授講課像念經。路燈次第亮起來,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在腳下交疊。
沿著銀杏道走到盡頭,眼前忽然開闊起來。一汪湖水靜悄悄地臥在草坪中央,岸邊的垂柳把枝條垂到水面上,風一吹就輕輕晃蕩,攪碎了滿湖的晚霞。
“沒想到這兒還有片湖?!甭访鞣峭O履_步,湖面上泛著淡淡的金紅色,像撒了層碎寶石。
“新生入學時導航沒帶你來過?”水凝夜往湖邊走了兩步,彎腰掬起一捧水,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爬上來,“據說以前是個廢棄的采石場,后來填了水,成了學院的‘秘密基地’?!?
路明非跟著她走到湖邊的長椅旁坐下,可樂瓶被他放在腳邊,瓶身的水珠滴在草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遠處的路燈照不到這兒,只有天邊殘留的霞光映著兩人的側臉,安靜得能聽見風吹過柳梢的聲音,還有自己的心跳。
“你說老唐那夢,會不會跟龍族有關?”路明非忽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湖邊顯得有點輕。卡塞爾學院里的怪事,十有八九都繞不開那些爬行動物。
水凝夜把弄濕的手指在短褲上蹭了蹭,望向湖面:“不好說。不過夢有時候是記憶的碎片,尤其是我們這種人……”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路明非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能進卡塞爾的,誰沒有點不尋常的過去?那些被遺忘的、被掩蓋的,說不定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夢里,像湖底的石頭,平時看不見,偶爾被水流沖翻,就露出一角。
他撿起塊小石子,往湖里扔去,“咚”的一聲輕響,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把那片碎金般的光攪得七零八落。
“管他呢,”路明非聳聳肩,“反正有昂熱校長在,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水凝夜被他逗笑了,笑聲在湖邊散開,驚起兩只水鳥,撲棱著翅膀掠過水面,留下兩道淺淺的波紋。
風突然變得很軟,把柳梢的影子揉碎在水面上。水凝夜忽然轉過頭,看著路明非的眼睛,睫毛在霞光里投下淡淡的陰影。
“路明非,”她輕聲說,“你低下頭來?!?
路明非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啊?干嘛?”
“讓你低就低嘛?!彼沟穆曇衾飵еc笑意,又有點不容置疑。
他遲疑著低下頭,視線剛好落在她微揚的下巴上。下一秒,柔軟的觸感突然覆了上來,帶著湖水的涼意和淡淡的洗發水清香。
路明非整個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腦子里“嗡”的一聲,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風聲、水聲、遠處的槍響,全沒了,只剩下自己擂鼓似的心跳,震得耳膜發疼。
也就一兩秒的功夫,水凝夜已經退開,臉頰在暮色里有點發紅,卻還是揚著下巴看他,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子。
“干嘛……”路明非的聲音有點發飄,舌頭像打了個結。
水凝夜沒回答,只是彎腰撿起他腳邊的可樂瓶,擰開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的弧度在霞光里很清晰。然后她把瓶子塞回他手里,轉身往湖邊走了兩步,背對著他說:“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試試?!?
路明非捏著還帶著她溫度的可樂瓶,冰涼的瓶身在掌心燙得驚人。他看著她的背影被晚霞鍍上一層金邊,突然覺得今晚的風,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要甜。
風卷著最后一縷霞光掠過湖面,水凝夜忽然轉過身,慢慢湊近路明非。她的發梢掃過他的臉頰,帶著清冽的草木氣息,然后輕輕趴在他耳邊,聲音輕得像嘆息:“路明非,如果有一天我血統失控了,變成那種……怪物,你會殺了我嗎?”
路明非的后背瞬間繃緊了。在卡塞爾學院,“血統失控”這四個字像懸在頭頂的劍,沒人敢掉以輕心。他能想象出那種場景——猩紅的豎瞳,失控的言靈,還有最終扣下扳機的決絕。可當這問題從水凝夜嘴里說出來,他只覺得心口發悶。
他猛地側過頭,差點撞到她的額頭,語氣急得像在反駁什么:“怎么可能?”夕陽徹底沉下去了,遠處的路燈隱約照過來,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得有點笨拙,“你忘了?我是S級,你是A級。論不穩定系數,肯定是我先出問題。真要失控,也是我先變成怪物,輪不到你?!?
水凝夜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來,肩膀輕輕抖動著:“哪有這么比的?S級的血統純度高,不代表一定會先失控啊。”
“反正就是不可能?!甭访鞣枪V弊?,像只護食的小獸,“真到那時候……”他頓了頓,不知道該說什么豪言壯語,最后憋出一句,“我肯定有辦法,不會讓你變成需要被獵殺的東西。”
湖邊靜了下來,只有風吹過湖面的聲音。水凝夜看著他漲紅的臉,眼底的那點憂慮像被風吹散的霧,漸漸淡了。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安撫一只炸毛的貓:“知道了,S級大人?!?
路明非被她逗得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把剩下的可樂一飲而盡。
“時間不早了,該回宿舍了?!彼怪逼鹕恚刈叩哪_步輕快了許多,剛才那點沉郁的氣氛全散了。
“嗯?!甭访鞣歉纤哪_步,空可樂瓶被他捏在手里,剛才被她親過的地方好像還殘留著溫度,燒得他耳朵發燙。
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了又短,短了又長。水凝夜哼起不成調的歌,偶爾踢飛腳邊的小石子,路明非跟在旁邊,聽著她的歌聲被風帶走,心里像揣了顆糖,慢慢化開來。
到了宿舍樓下的岔路口,水凝夜轉過身沖他擺擺手:“晚安,S級?!?
“晚安?!甭访鞣且矒]揮手,看著她跑上樓梯,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才轉身往自己的宿舍樓走。夜風吹在臉上,帶著點涼意,卻讓人覺得心里暖烘烘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忍不住笑了笑,覺得今晚的散步,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要長,又都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