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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梅開二度青銅城

摩尼亞赫號的甲板上,潛水服的拉鏈聲在江風里格外清晰。楚子航正低頭調試供氧閥,手指在旋鈕上轉了半圈,又退回四分之一,直到儀表盤的指針穩定在綠色區域才停手。他后背的村雨被特制防水鞘裹著,刀鞘邊緣的磨損痕跡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路明非對著鏡子扯頭盔系帶,手指總打滑,鏡片上沾了好幾個指紋。“我說……這長江底下跟密西西比河可不一樣吧?”他吞了口唾沫,“上次在密西西比訓練,我差點被鯰魚勾住腳蹼,那魚都快有我胳膊粗了……”

楚子航這時剛好轉過身,目光掃過他沒扣緊的鎖骨扣,伸手幫他按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密西西比河底你抓著教練的氧氣瓶啃了三分鐘,”他語氣平平的,聽不出情緒,“最后是被救生員拖上船的。”

路明非噎了一下,剛想辯解“那是因為氧氣面罩進水了”,就見楚子航已經翻過船舷,入水時只濺起一圈細碎的水花。凱撒拍了拍他的肩膀,銀灰色潛水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別想太多,跟著我們的氣泡走。”說完也躍入江中,水面上綻開一朵轉瞬即逝的水花。

“誰想太多了……”路明非嘟囔著,磨磨蹭蹭地挪到船邊,剛往下看了眼黑沉沉的江水,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挺挺栽了下去。

水下的能見度比預想中更差,探照燈的光柱里飄著細碎的泥沙和水草。凱撒在前開路,槍身穩穩平舉,每一次擺臂都帶著精準的節奏;楚子航殿后,目光掃過四周的水流,手指始終搭在村雨的刀柄上,像頭警惕的豹;路明非夾在中間,總覺得后頸發涼,拼命想跟上前面的氣泡,卻總被暗流推得左右搖晃。

突然,通訊器里傳來一道清淺的呼吸聲,緊接著是水凝夜的聲音,帶著點笑意:“路明非?你那氣泡歪歪扭扭的,我在船上看著都替你捏把汗。”

探照燈轉過去,暗藍色的潛水服在陰影里劃出流暢的弧線,水凝夜游到他身邊,頭盔鏡片后的眼睛彎了彎:“密西西比那次你說再也不潛水了,現在看來,果然沒長進。”

“誰、誰沒長進!”路明非的臉頰在頭盔里發燙,“我這是在觀察環境!”

“觀察出什么了?”凱撒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點戲謔,“左前方水流有異常,能量場波動很明顯。”

光柱齊刷刷轉過去,只見一片水域在無聲旋轉,懸浮的泥沙到了邊緣就像撞上無形的墻,硬生生折轉方向。楚子航游過去,指尖輕輕碰了碰那道邊界,通訊器里傳來他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是活靈門的屏障,能量反應有破損,像是被強行打開過。”

四人呈菱形穿過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溶洞里布滿熒光苔蘚,巖壁上的龍文在光線下泛著微光。正前方,一道半開的石門嵌在巖壁里,門軸處還掛著幾片碎裂的金屬,像是某種鎖具的殘骸。

“找到了。”凱撒抬手示意停下,槍口對準門后的陰影,“看來有人比我們先到。”

路明非盯著石門底部的縫隙,突然發現那里卡著半片黑色布料。他剛想開口,手腕突然被水凝夜輕輕拽了一下,她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別動,這門……在跟著我們的呼吸起伏。”

話音未落,石門上的龍文突然亮起金光,整扇門竟真的微微起伏著,像有生命般緩緩“吸氣”,又緩緩“呼氣”。楚子航的手已經按在了村雨的刀柄上,鏡片后的目光沉沉的,映著那片跳動的金光,沒說話,但指節已經微微泛白。

石門上的龍文突然炸開刺眼的金光,那些扭曲的紋路像是活了過來,順著門楣蜿蜒游走,原本半開的縫隙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緩緩向兩側擴張。一股帶著鐵銹味的氣流從門后涌出,在水中形成無數細碎的氣泡,向上浮騰。

“通道打開了!”凱撒低喝一聲,率先調整方向,銀灰色的身影像離弦的箭,朝著門內沖去。

楚子航緊隨其后,手按在村雨刀柄上,經過門柱時,指尖擦過那些發燙的龍文,刀身在鞘中發出一聲輕鳴,像是在回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路明非正愣神,被水凝夜推了一把:“發什么呆?進去!”

他踉蹌著跟上,潛水服蹭過門邊的凸起,那些凸起觸感冰涼,竟像是某種骨骼的化石。剛進門內,身后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探照燈回頭掃過,只見石門正在急速合攏,剛才還敞開的入口已經只剩一道窄縫,那些金光也隨之黯淡下去,仿佛從未亮起過。

“是單向通道。”楚子航的聲音在通訊器里響起,“我們被‘請’進來了。”

眼前的空間豁然開闊,不再是渾濁的江水,而是一片干燥的溶洞,巖壁上鑲嵌著發光的水晶,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腳下是青黑色的石板路,正前方立著兩尊蛇頭雕像,蛇瞳是用暗紅色晶石嵌成的,在水晶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

路明非剛摘下頭盔想喘口氣,就見左側蛇頭雕像的瞳孔突然收縮了一下——那絕不是光線造成的錯覺。他剛想提醒其他人,兩尊雕像的脖頸處突然傳來石塊摩擦的“咔咔”聲,蛇頭竟緩緩轉動起來,暗紅色的瞳仁精準地鎖定了他們四人,蛇口張開,露出兩排尖利的石牙,像是隨時會撲上來撕咬。

“戒備!”凱撒瞬間舉槍對準蛇頭,槍管在水晶光下泛著冷光。

蛇頭石像的石牙擦出刺耳的摩擦聲,帶著千鈞之力猛撲過來。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拽到身后——水凝夜側身擋在他面前,濕漉漉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弧線,瞳孔里泛起淡藍色的微光。

“言靈·天洪浩蕩!”

她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城內頂部突然滲出無數水珠,瞬間匯聚成奔騰的水流,在她身前凝成數十道鋒利的水刃。水刃呼嘯著射向石像,撞在蛇頭的鱗片上迸裂出火星,石屑飛濺中,石像的脖頸處被切割出深深的凹槽。

“就是現在!”楚子航的聲音緊隨其后,他拔出村雨,刀身燃起幽藍色的火焰,“君炎!”

高溫瞬間席卷溶洞,藍色火浪如同活物般纏上石像。但水凝夜的水流還未完全消散,火焰撞上水汽的剎那,“轟”的一聲騰起漫天白霧,滾燙的水蒸氣彌漫開來,能見度瞬間降到幾乎為零。

“我靠!”路明非在霧里亂揮手臂,被熱氣燙得齜牙咧嘴,“這是搞什么?蒸汽浴嗎?楚師兄好你跟水凝夜打配合能不能提前說一聲?我這皮膚可是祖傳的敏感肌,蒸壞了算誰的?”

通訊器里傳來凱撒低低的笑聲:“看來某位‘獅心大會長’需要補一節物理課,水加火等于蒸汽,這是幼兒園常識,楚子航。”

楚子航沒吭聲,但路明非仿佛能想象出他耳根發紅的樣子。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是水凝夜——她顯然也沒忍住,肩膀微微抽搐著,聲音里帶著笑意:“抱歉……我也沒想到他會這么快接招。”

白霧中突然傳來石像倒地的巨響,伴隨著石塊碎裂的聲音。凱撒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點戲謔:“好了,蒸汽浴結束。看來我們的‘冰火組合’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效果不錯。”

路明非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終于看清眼前的景象——兩尊蛇頭石像已經碎成了石塊,而楚子航正背對著他們,默默把村雨插回刀鞘,背影莫名透著點“不想說話”的氣場。

碎石堆的煙塵落定,楚子航收刀時,村雨的刀刃帶起一串水珠。凱撒用靴底碾過蛇頭石像的碎片,石質堅硬如鐵,斷面隱現的纖維紋路像極了干涸的肌腱。

“這些石像里嵌著活靈的殘軀。”他踢開一塊碎石,“不過現在徹底死透了。”

水凝夜理了理濕發,目光投向石窟深處:“能量場的源頭在那邊,但很穩定,不像有危險。”

四人沿著石板路往里走,發光水晶的光芒漸柔,巖壁上的刻痕從祭祀圖案變成了連貫的敘事——像是在記錄某場漫長的封印。走到石窟中央時,路明非“哇”了一聲。

眼前是座違和感十足的木屋,深褐色木材搭成的房檐下掛著風干的草藥,紙糊的窗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符文,而木屋前的石臺上,擺著個半人高的骨殖瓶。

骨殖瓶由灰白色骨骼拼接而成,瓶口嵌著塊暗紅晶石,瓶身龍文黯淡,摸上去冰涼刺骨,卻感受不到絲毫活物的氣息。

“這瓶子……”水凝夜指尖懸在瓶身上方,“能量反應很弱,像是早就失去了封印的作用。”

楚子航湊近看了看龍文,語氣平淡:“上面寫著‘終焉之棺’,不是囚籠,更像……容器。”

凱撒試著推了推木屋的門,紋絲不動,門楣上的符文亮起微弱的光。“看來重點不在房子。”他轉身看向骨殖瓶,“帶上它,我們得找出口。”

路明非剛要伸手幫忙,就被水凝夜拍開:“小心點,這骨頭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她和楚子航一左一右托住瓶底,凱撒扣住瓶口的提環,三人合力才把瓶子抬起來——比看起來沉得多,像是灌滿了鉛。

“喂,你們仨跟抬棺材似的……”路明非跟在旁邊碎碎念,“這瓶子里該不會裝著什么老爺爺的骨灰吧?萬一灑了會不會詐尸?”

沒人理他。四人沿著石窟邊緣尋找出口,水晶光芒照過巖壁,突然映出一道隱蔽的石門,門后隱約有風聲傳來。

“找到了。”凱撒頭也不回地調侃,“楚子航,剛才抬瓶子的時候你手滑了三次,該不會是怕了路明非說的‘詐尸’?”

楚子航耳尖微紅:“手濕。”

水凝夜沒忍住,抱著瓶底的手臂晃了晃,悶笑出聲:“他大概是被剛才的蒸汽浴熏暈了。”

“喂喂,你們怎么又說這個!”路明非在后面跳腳,“明明是楚子航自己物理沒學好……”

石門后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隱約能聽到水流聲,看來離出口不遠了。只有那骨殖瓶依舊沉默,暗紅晶石在陰影里,像只閉上的眼睛。

石門后是條狹窄的通道,僅容兩人并排通過。巖壁上滲出的水珠順著縫隙往下淌,在腳下積成淺淺的水洼,踩上去咯吱作響。骨殖瓶被三人輪流托著,瓶身的骨骼在碰撞中偶爾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這路怎么越來越陡?”路明非跟在最后,抓著巖壁上的凸起防止滑倒,“該不會通到什么更嚇人的地方吧?”

“閉嘴。”楚子航頭也不回,但托著瓶底的手往旁邊挪了挪,給路明非騰出更穩的落腳處。

通道盡頭漸漸透出光亮,伴隨著越來越清晰的水流聲。凱撒加快腳步,率先拐過最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臨江的峭壁,下方就是摩尼亞赫號,船燈在江面上投下晃動的光暈。

“繩子!”凱撒朝船上喊了一聲,很快,一道纜繩從甲板上拋下來,穩穩落在峭壁邊。

水凝夜先檢查了纜繩的承重,然后朝路明非揚了揚下巴:“你先上。”

“啊?我?”路明非看著晃晃悠悠的纜繩,有點發怵,“我還是看著瓶子吧……”

“瓶子有我們。”楚子航把纜繩塞到他手里,“上去告訴諾諾他們,我們找到東西了。”

路明非剛抓著纜繩往上爬了兩步,就聽見身后傳來凱撒的聲音:“楚子航,剛才在通道里,你是不是被蝙蝠撞了一下?”

“……沒有。”

“哦,那就是我看錯了。”凱撒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戲謔,“畢竟某人怕蝙蝠,也不是什么秘密。”

水凝夜沒忍住笑出了聲,手里的骨殖瓶晃了晃,她趕緊穩住:“好了,快上去吧,天黑前得離開這片水域。”

等四人都回到摩尼亞赫號的甲板上,諾諾立刻迎了上來,目光落在骨殖瓶上:“這就是活靈門里的東西?看著像個骨灰盒。”

“比骨灰盒值錢多了。”凱撒把瓶子放在特制的密封箱里,“回去讓學院的人檢測一下,應該是龍族的某種容器。”

路明非癱坐在甲板上,猛灌了兩口可樂,看著遠處漸漸沉下去的太陽,突然感慨:“總算不用在水里泡著了……下次再有這種事,能不能派個無人機代勞?”

楚子航脫下潛水服,露出里面濕透的黑色T恤,聞言瞥了他一眼:“下次讓你抱著瓶子在水里多待半小時。”

“別啊!”路明非立刻慫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水凝夜靠在欄桿上,看著密封箱里的骨殖瓶,指尖輕輕敲著欄桿,不知道在想什么。江風吹過甲板,帶著潮濕的氣息,遠處的三峽大壩亮起了燈火,像一條橫貫江面的光帶。

青銅城外圍的水下,暗流裹挾著千年不化的淤泥,在礁石縫隙間無聲涌動。這里是連聲吶都難以穿透的盲區,唯有幾束微弱的生物熒光,勾勒出兩道對峙的身影。

“西流爾,你不該再來的。”姬淵的聲音透過水層傳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他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金絲眼鏡在水中折射著微光,但瞳孔深處,金色的豎瞳正緩緩收縮。“你應該去接著監視百王殘骸的。”

被稱為西流爾的極淵鎮海使懸浮在他對面,周身環繞著淡藍色的領域,水流在他身邊自動分開。他的鱗片是深海生物特有的蒼白色,指尖滴落的水珠墜向深處,竟在中途凝結成冰。“克里斯·安德森,”他刻意加重了那個名字,領域的藍光驟然變亮,“偽裝成人類的滋味,很不錯?”

姬淵——或者說克里斯·安德森——笑了笑,抬手摘掉眼鏡,露出眼底毫不掩飾的龍威:“比在冰海深處睡上千年有趣。至少,能親眼看著你們這些‘守墓犬’如何眼睜睜看著封印松動。”

“活靈門被打開了。”西流爾的聲音冷得像冰,“骨殖瓶里的東西,是殿下故意留給他們的誘餌。”

“是鑰匙,也是信號。”克里斯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暗紅色的能量,朝著身后的礁石群推去。能量團撞在礁石上炸開,沉睡在石縫里的古老紋路驟然亮起,像是某種喚醒儀式的啟動鍵。

礁石群深處傳來石塊摩擦的巨響,一頭覆蓋著青黑色鱗片的巨獸緩緩睜開眼睛,金色的瞳仁里布滿血絲,正是諾頓麾下最忠誠的龍侍,岑孫。它低沉地咆哮著,聲波在水中激起層層漣漪,卻在觸碰到克里斯和西流爾的領域時溫順地退去。

“岑孫睡了太久,該讓它活動活動了。”克里斯拍了拍龍侍粗糙的脖頸,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它會替我們盯著那些從活靈門出來的小家伙。”

西流爾看著蘇醒的龍侍,領域的藍光微微波動:“你這是在玩火。岑孫只認諾頓的血脈,你未必能完全掌控它。”

“不需要完全掌控,”克里斯后退一步,身影逐漸與礁石的陰影融合,“只要它能在‘那位大人’蘇醒前,給那些屠龍者添點麻煩就夠了。”他瞥了眼仍在低吼的岑孫,“走了,西流爾,別讓我等太久。”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西流爾凝視著克里斯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在原地躁動的岑孫,蒼白色的鱗片下肌肉微微繃緊。片刻后,他轉身沉入更幽暗的水層,領域的藍光徹底熄滅,只留下岑孫在礁石群中緩緩游動,龍瞳里閃爍著對鮮血的渴望,青銅城外圍的水下,重歸死寂,卻又暗流洶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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