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老虎的英雄名頭,在許家村以及附近村子傳開,激起一圈圈漣漪,愣是把許安家那原本還算清靜的小院,變成了十里八鄉媒婆們眼中的“香餑餑”。
要知道,能有打死老虎的本事的人,未來很可能有不俗的成就。
這不,最先聞著味兒撲上來的,就是隔壁李家莊那位鼎鼎大名的李媒婆,人送外號——花嬸。
這天日頭剛爬上樹梢,許安正琢磨著把那虎皮完整剝下來,院門就被拍得山響。
開門一看,嚯!花嬸扭著她那頗具規模的水桶腰,手里甩著一條翠綠得扎眼的手帕,一張涂得紅艷艷的嘴還沒開腔,那熱情洋溢的笑就先糊了人一臉。
“哎喲喂!我的許安小哥兒喲!”花嬸的嗓門,穿透力極強,震得屋檐下打盹的麻雀都撲棱棱飛走了。
她一步跨進院子,那眼神就跟探照燈似的,先把院里那顯眼的老虎尸身掃了個遍,嘖嘖兩聲,然后那目光就黏在許安身上了,仿佛在看一座會行走的金山。“
了不得啊!真真是少年英雄!了不得!我花嬸在這十里八鄉走了幾十年媒,牽過的紅線比那黑巖山上的藤蔓還多,就沒見過像你這么有本事、有膽識的后生!獨自打虎?我的老天爺,這說出去誰敢信?可它就真真切切擺在這兒了!”
她拍著大腿,唾沫星子隨著激昂的語調四下飛濺,許安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半步。
花嬸渾然不覺,繼續她的表演:“小哥兒,你這年紀,這本事,三妻四妾是應該的啊!美人就得配你這樣的英雄!我跟你說啊,我們莊上老張家的閨女,那叫一個……”
花嬸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憋個大招,“水靈!真真是水靈得跟那剛出水的嫩藕似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跟會說話一樣!雙眼皮,那叫一個自然!皮膚白的喲,嘖嘖,跟剝了殼的熟雞蛋一樣,又細又滑,摸著都怕化了!身段兒也好,屁股圓潤,一看就是好生養的福相!性子更是沒得挑,溫順得像只小綿羊,見了人說話細聲細氣的,那叫一個溫柔可人,賢惠持家,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許安小哥兒,這樣的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啊!”
許安耐著性子聽著,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心里卻在飛快盤算。
自己第一次與配偶有夫妻之實就能觸發獎勵!
“百發百中”讓他在山林中箭無虛發,“
學無止境”讓他只要努力就能變強,這要是再……咳咳,要是真能找個合心意的姑娘,解鎖新詞條,那實力豈不是蹭蹭往上漲?
到時候別說去軍營,就是真上了戰場,活下來的機會也大大增加啊!
想到這兒,許安心里還真生出幾分期待。
要是這花嬸沒太夸張,真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那豈不是美事一樁?
于是,許安清了清嗓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問道:“花嬸說得這么好,不知可否安排我與那姑娘見上一面?”
花嬸一聽有門,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手里綠手帕甩得更歡實了:“哎喲喂!哪還用勞煩小哥兒你跑一趟?多見外!你如今可是大忙人,要處理這大蟲,還要準備去軍營的事兒。放心!包在我花嬸身上!下午,就下午!我把人給你帶來!讓你親眼瞧瞧,保管你滿意!”
那拍胸脯保證的樣子,仿佛那姑娘是她親閨女。
許安點點頭:“那就有勞花嬸了。”
送走了仿佛打了雞血的花嬸,許安看著那巨大的虎尸,心里莫名多了點別樣的滋味。
下午…會是個驚喜嗎?
結果,下午花嬸果然如約而至,身后還真跟著一個姑娘。
姑娘一進門,許安正端著碗水潤嗓子,抬眼一看——
“噗——!”
一口水差點全噴在對面的虎頭上!
幸虧他反應快,硬生生憋住了,嗆得自己連連咳嗽,臉都憋紅了。
花嬸口中的“水靈嫩藕”......
確實是“水靈”了。
姑娘身形頗為圓潤,那腰身,比花嬸也細不了多少,走起路來身上的肉都跟著一顫一顫的。
皮膚是挺白,白得甚至有點晃眼,但仔細一看,那白里透著的不是紅潤,而是一種不太健康的蒼白,更別提臉頰上那幾顆分布均勻、頗為顯眼的褐色麻子了。
至于“大眼睛雙眼皮”…眼睛確實不小,但被臉上的肉擠得有點瞇縫,雙眼皮…大概是睡腫了?
花嬸還在旁邊熱情洋溢地介紹:“瞧瞧!張家閨女,張翠花!翠花,快叫人!這就是打虎英雄許安哥!”
那姑娘,張翠花,聞言抬起頭,努力想擠出個“溫柔可人”的笑容,結果一開口:
“許…許安哥…好…好!”
好家伙!這嗓門!簡直像平地一聲雷!震得房梁上的積年老灰簌簌往下掉,仿佛下了一場灰色的小雪。
而且說話還帶著明顯的結巴,那句“好”字硬是重復了兩次才說完。
她似乎很緊張,手指絞著衣角,眼神飄忽,完全不敢看許安。
許安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位“溫順小綿羊”般壯碩且聲若洪鐘、還帶點結巴的姑娘,感覺自己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一些。
這…這跟花嬸描述的…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啊!
這“夫妻之實”…許安打了個寒顫,不敢深想。
他雖然想要觸發獎勵,看看能夠獲得什么,可也得彼此心甘情愿才是。
他強忍著扶額的沖動,努力維持著最后的禮貌,硬著頭皮跟這位“翠花”姑娘尬聊了幾句,內容無非是“多大啦?”“平時在家做什么?”之類的廢話。
翠花姑娘回答得磕磕巴巴,聲音依舊洪亮,內容也乏善可陳。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許安感覺自己的耳朵和神經都遭受了嚴峻考驗。
“那個…翠花姑娘,花嬸,今天真是麻煩你們跑一趟了。我這…還得趕緊處理這老虎,去軍營的事兒也催得緊,就不多留你們了。”
許安終于找到了送客的借口,語氣客氣但不容置疑。
花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堆起笑容:“理解理解!英雄忙嘛!那…那我們先走,改天,改天再聊!”
說著,趕緊拉著還有些懵懂的翠花姑娘,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許安家的小院。
許安關上門,背靠著門板,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這叫什么事兒啊…”他喃喃自語,第一次相親,卒。
系統獎勵的誘惑,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