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霄聲音清晰冰冷，直視有些激動的徐四。

“怎么？公司什么時候開始管全性妖人的死活了？還是說，只要披上哪都通的皮，就能不問青紅皂白，替這些作惡多端的貨色討公道？”

姜霄毫不客氣，語帶譏諷。

徐三按住站起來的徐四。

“姜霄！注意你的言辭，哪都通維護的是異人界的秩序，無論全性還是正派，非正常死亡，尤其是牽扯到夏柳青這種級別的異人，公司都有權調查，說！為什么殺他？過程、地點。”

姜霄身體微微后靠，姿態放松。

“理由很簡單。我對兇伶夏柳青的‘神格面具’聞名已久，想領教一番。龍虎山事件后，我主動提出切磋，他拒絕。我便一路跟隨至六盤水。”姜霄想到這里頓了一下，在心中打著腹稿。

“在六盤水那處廢棄苗寨，我再次提出請求。或許是被我煩得不行，他終于答應了。”

“然后呢？”徐三捏了捏眉心，自然知道姜霄這個理由就是在放屁。

“然后？然后便交手了。”

“夏柳青名不虛傳，神格面具演神尉遲恭，確實厲害。我們就在那吊腳樓前空地動手。交手約莫十數回合，還算點到為止。”

“就這樣？”

徐四看向姜霄的眼神有些不善。

“當然不止！”姜霄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凌厲。

“一直沉默跟在夏柳青旁邊的那個外國人，毫無征兆地突然對我下了死手，更令我沒想到的是，夏柳青竟也同時翻臉，與巴倫聯手夾擊。”

徐三徐四眉頭緊鎖，這個轉折出乎意料。

“生死關頭，容不得留手。”姜霄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是話語卻沒那么溫柔。

“我全力催動雷法，硬抗巴倫一擊，擊穿了夏柳青的心脈，他當場斃命。”

“巴倫呢？”徐四自以為發現了華點，迅速追問。

“巴倫？”姜霄冷笑一聲。

“他看到夏柳青死了，非但沒有繼續拼命，反而立刻就想跑。我那時被夏柳青臨死反撲所傷，又被巴倫偷襲在先，無力追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竄入山林逃走。”

“逃走？”徐三緊緊抓住關鍵點。

“姜霄，我們的人勘察過現場！那吊腳樓前，除了極其細微的雷法殘留和你說的‘點’到為止的痕跡，根本沒有大規模戰斗的跡象！更沒有血跡和尸體！夏柳青的尸體呢？就算巴倫跑了，夏柳青的尸體總該在吧？！”

“這就是巴倫的可怕之處，也是他能逃走的原因。”姜霄眼神凝重，緩緩站起身。

在徐三徐四警惕的目光下，慢慢擼起自己左臂的衣袖。

手臂上，纏繞著厚厚的白色繃帶，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上方。

繃帶邊緣，隱隱透出焦黑和一種被強酸腐蝕過的暗紅色痕跡。

“看到了嗎？”姜霄指著繃帶，聲音低沉。

“這就是巴倫偷襲我時留下的，他口中能分泌出一種帶有強烈腐蝕性的唾液，沾之即傷！我這條手臂，若非雷法護體加上及時處理，恐怕早就廢了。”

放下袖子，目光掃過沉默的徐三徐四。

“他逃走前，沖回吊腳樓前，對著夏柳青的尸體和周圍的地面，吐出了那種腐蝕液來阻止我的追擊……不過短短十幾息，夏柳青的尸體，連同地上的血跡……所有的一切，都被腐蝕得一干二凈，這就是你們看到的‘干凈’現場！”

姜霄的敘述邏輯清晰，且有“傷勢”佐證。

徐三和徐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年輕記錄員的手心全是汗，姜霄的說辭，聽起來匪夷所思，卻又…似乎能解釋得通？尤其是那詭異的腐蝕痕跡和巴倫的神秘背景。

徐三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姜霄一眼。

“姜霄先生，你的陳述，公司會詳細核查。關于巴倫的能力和你手臂的傷勢，我們可能需要更詳細的報告。在最終結論出來前，請你保持通訊暢通，不要離開本市。若有任何關于巴倫的消息，立即通知公司。”

“當然。”姜霄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徐三徐四帶著滿腹疑云和那個驚魂未定的記錄員離開了小院。

院門關閉，隔絕了內外。

姜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臂，眼神幽深莫測。

這“傷勢”自然是偽造的，利用六庫仙賊的腐蝕液可控地灼傷自身，再以雷法制造焦痕，足以亂真。

將巴倫推為“真兇”和“毀尸者”，是風險極高卻又能暫時洗脫自身最大嫌疑的一步險棋。

徐三徐四不會全信，但他們缺乏證據。

真正的麻煩，在于那個逃走的“巴倫”永遠無法被找到對質，更在于…如果王震球或者公司其他人……

西南地區的舉報……王震球嗎……？

姜霄眼底閃過一絲雷光……

院門閉合。

姜霄目光從纏著繃帶的手臂移開，眼下最緊要的，是體內那失衡的“性命”。

他回到靜室，盤膝坐下。

六庫仙賊帶來的生機如泉涌，日夜滋養筋骨。

每一次呼吸，天地間微薄的元炁便被高效掠奪，轉化為澎湃的生命力——命功。

也就是肉身與生命能量的增長，無需刻意催動就如同脫韁野馬一般增長。

但這正是兇險所在。

命功狂飆突進，性功卻被遠遠甩開。

阮豐那副幾近崩潰的模樣浮現腦海——這位六庫仙賊的初代主人，便是前車之鑒。

性命失衡，是取死之道。

姜霄閉目，【天資縱橫】的悟性全力運轉，強行壓制六庫仙賊蠢蠢欲動的吞噬本能。

呼吸變得悠長，意念沉入深處，不再追求炁的壯大，而是專注于打磨那份“靜”。

靜坐，觀心，內照。

意志引導生命能量通過經脈作為橋梁，微弱的反哺心神。

每一次入定，都如同與體內的“貪婪”巨獸角力，稍有不慎，心神便會被無盡的空虛磨損，直至崩毀。

性功錘煉，枯燥兇險，遠不如命功增長那般直觀猛烈。

但姜霄不缺耐心。若非被師父清微真人強趕下山，本可一生清修。

如今，他日復一日做著水磨工夫，精進靜功，延緩失衡。

然而，這終究非長久之計——性功的提升速度，注定趕不上六庫仙賊恐怖的吞噬效率。

在靜定中觸發【道心印證】，獲得穩固靈魂心性的詞條。

同時，詞條槽位也是問題，即便通天谷被曲彤捷足先登，仍然值得去看看。

靈蘊的積累，緩慢如蝸行。

為此，姜霄幾乎掏空家底。

風正豪所贈的“安家費”，早年積蓄，盡數化作匯款單，流向深山老林中的“掮客”。

換回的，是一批批所謂的“天材地寶”。

深埋地底的陰沉木心、雷火淬煉的奇異礦石、絕壁異種草藥……

姜霄催動六庫仙賊的吞噬之力，從中榨取那微薄卻真實的“靈蘊”。

過程艱難，如同沙里淘金。

但積少成多，加上六庫仙賊對游離能量的高效掠奪，識海中的靈蘊刻度獲得了增長。

靈蘊：19875/20000。

距離拓展一個槽位還有一段差距。

就在這日復一日的靜坐與煉化奇珍中……

某天。

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屏幕閃爍的名字……是張楚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