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龍虎山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只余下蟲鳴和山風穿過竹林的沙沙聲。

后山小院，一盞孤燈亮著，映著石桌旁三個身影。

姜霄來時，老天師張之維正慢悠悠地用小炭爐燒著水，茶香已經隱隱飄散。

陸瑾則抱著胳膊坐在石凳上，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倒像是剛割了塊心頭肉，還在努力說服自己值得。

“來了？坐。”老天師眼皮都沒抬，用蒲扇輕輕扇著爐火，火星子噼啪輕響。

姜霄依言坐下，目光落在陸瑾身上。

陸瑾沒看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從懷里掏出一個東西，沒好氣地往石桌上一拍。

啪嗒。

一個藍布封皮的線裝本子，很規整，甚至有點舊，邊角都磨得起了毛邊。

封面上是三個遒勁有力的墨字——通天箓。

沒有寶光四射，沒有符箓環繞，樸素得像本老賬冊。

“喏，拿去！”陸瑾的聲音硬邦邦的，帶著點賭氣的味道。

“愿賭服輸！老夫說話算話！便宜你小子了！”

姜霄看著那本藍色冊子，伸手拿起。

入手微沉，紙張的觸感有些粗糙，墨香混合著淡淡的塵土味。

他翻開第一頁，里面筆走龍蛇的符文注解，間或有朱筆勾勒的要點，字跡狂放不羈。

是副本，也只能是副本。

“陸前輩，多謝。”姜霄合上冊子，鄭重收好，對著陸瑾深深一揖。

這份謝意是真誠的，無論過程如何算計，結果對他而言是莫大的機緣。

“哼！”陸瑾別過臉去，端起老天師剛給他倒上的一杯茶，也不管燙不燙，咕咚灌了一大口。

“謝什么謝！拿了東西趕緊走人！省得我看著心煩！張老道，水開了沒有？”

老天師張之維呵呵一笑，提起小銅壺，水流注入茶盞，熱氣氤氳。

“急什么，老陸。傳承已畢，喝杯茶再走也不遲。”他給姜霄也斟上一杯，“嘗嘗，今年的新茶，后山崖壁上那幾棵老茶樹的。”

茶湯清澈，香氣清冽。姜霄依言抿了一口，一股清靈之氣直透心脾，體內因白日激戰而略顯躁動的雷霆之炁似乎都平和了幾分。

“好茶。”姜霄贊道。

“茶是好茶，可惜某些人牛嚼牡丹。”老天師意有所指地瞥了還在生悶氣的陸瑾一眼，換來后者一聲冷哼。

氣氛在茶香中緩和了些許。

“東西也拿了，茶也喝了。”姜霄放下茶杯，聲音平靜。

“晚輩打算明日一早便下山了。”

老天師點點頭，并無意外。

“嗯，羅天大醮已畢，該看的看了，該得的得了，是該走了。清微那老酒鬼估計也在山上念叨你呢。”他頓了頓，看著姜霄，目光溫和中帶著期許。

“神霄雷法霸道絕倫，通天箓變化萬千。二者如何融會貫通，走出你自己的路，這才是真正的考驗。”

“晚輩謹記天師教誨。”姜霄再次躬身。

陸瑾也終于轉過頭來，雖然臉色還是有點臭，但眼神里那份對后輩的審視淡去了不少，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

“行了行了，”陸瑾揮揮手，像是趕蒼蠅。

姜霄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起身對著二老再次鄭重行禮：“老天師，陸前輩，晚輩告辭。”

“去吧。”老天師含笑頷首。

陸瑾沒說話，只是又端起茶杯，目光卻追隨著姜霄轉身離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融入小院外的夜色竹影之中。

小院里，只剩下茶壺在炭爐上發出的輕微咕嘟聲。

“唉……”陸瑾放下茶杯，長長嘆了口氣。

“牛鼻子，看那小子最后那眼神，怕是把張靈玉的心氣兒也給打出來了。”

老天師慢條斯理地啜著茶，眼神深邃地望著院外沉沉的夜色，臉上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小子……有意思得很。至于靈玉……”

老天師想起白天張靈玉毫無顧忌驅使陰五雷的樣子。

“破而后立，未必是壞事。”

陸瑾撇撇嘴，沒再說話，只是看著石桌上那盞孤燈跳躍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山風更大了些，吹得竹影搖曳，沙沙作響。

市郊，一處僻靜的獨棟小院。

環境清幽，安保嚴密，正適合消化所得。

客廳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昏黃。

姜霄盤膝坐在地毯上，面前攤開著那本藍色封皮的《通天箓》。

古樸的紙張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微黃，上面狂放的墨跡勾勒著千變萬化的符箓結構與行炁法門。

他看得很慢，手指無意識地在虛空中臨摹著那些玄奧的線條。

識海中，【天資縱橫】的金色光芒穩定流轉，帶來遠超常人的理解力與推演能力。

通天箓的精義，那些繁復晦澀的符箓構造、炁機流轉的節點、引動天地之力的關竅，如同抽絲剝繭般在他心中變得清晰、有序。

時間在專注的研習中悄然流逝。

窗外天際泛起魚肚白，又漸漸染上朝霞的金紅。

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穿透薄紗窗簾，落在書頁上時，姜霄緩緩合上了《通天箓》。

他閉上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識海深處，關于符箓之道的浩瀚信息流已被初步梳理，與自身神霄雷法的剛猛根基隱隱產生共鳴。

【提示：核心傳承《通天箓》解析度達到轉化閾值…】

【觸發“天賦凝光”…】

【檢測到高契合度本源規則（符箓/天地之契）…】

【詞條生成中…預計品質：紫色（極大概率）/金色（小概率）…靈蘊需求：1500（預估）…】

緊接著，冰冷的沖突提示彈出：

【警告！當前詞條槽位已滿（3/3）！無法承載新詞條！】

【請選擇：1.放棄本次凝光（傳承感悟將隨時間流逝消散）。2.移除或融合現有詞條騰出槽位。3.消耗靈蘊強行開啟臨時槽位（風險極高，靈蘊需求：30000+）】

姜霄眉頭微蹙。

放棄？絕無可能。

通天箓的價值遠超想象，移除或融合現有詞條？

【天資縱橫】是根基，【天雷之體】是核心戰力，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強行融合或移除其一，都無異于自斷臂膀。

而【天威】是神霄雷法一定境界的成果，是之后雷法進階的基石。

強行開啟臨時槽位？30000+靈蘊！他目前上限都只有10000點，杯水車薪。

三條路，皆不通！

“槽位……”

想要容納新的珍寶，就必須做出取舍或找到擴容之法。

擴容……靈蘊是關鍵。

境界突破？

剛剛在龍虎山有所精進，短時間內再次突破幾無可能。

天材地寶？蘊含精純雷霆元氣的雷擊木心、雷紋參之類，可遇不可求，老頭子指點的幾處也早已被他搜刮干凈。

現代社會，這類東西更是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