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猛地抬頭。

祭壇的高處，一個巨大的冰晶王座上，端坐著一個身影。他身披厚重的、仿佛由極地寒冰雕琢而成的華麗鎧甲，上面鑲嵌著幽藍色的巨大寶石，流淌著不祥的光芒。一頭如冰瀑般的銀白色長發披散在肩頭，面容深刻而冷酷，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俯視著下方，如同神靈在審視螻蟻。無形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寒潮，席卷整個祭壇，讓所有嘈雜瞬間死寂。

永霜帝國？艾瑞斯大陸？魔法使？

陌生的詞匯如同重錘敲擊著林默混亂的大腦。他強迫自己冷靜，飛速地捕捉著周圍的信息。

王座旁，站著一個身影更加詭異。她全身籠罩在深藍色的、仿佛流淌著冰晶的厚重斗篷里，面容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下，只露出一截蒼白得沒有血色的下巴和握著巨大冰晶法杖的枯瘦手指。法杖頂端的幽藍寶石，與祭壇中央那團漩渦能量遙相呼應，散發著令人不安的魔力波動。

“維斯塔，”冰之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儀式完成得如何？”

被稱為維斯塔的斗篷人微微躬身，兜帽下的陰影似乎波動了一下，一個冰冷飄忽、如同寒風吹過冰窟的聲音回應道：“回稟陛下，二十一個異界靈魂已成功錨定。祭品充足，深淵之印運轉完美。只待‘契約’，便可為陛下所用。”

“很好！”冰之王，赫利俄斯·永霜（林默從旁邊一個貴族打扮的人低語中捕捉到了這個名字）猛地站起身，冰鎧摩擦發出鏗鏘之聲。他張開雙臂，聲音如同雷霆般在祭壇上空回蕩：“看到了嗎，我的臣民們！這就是力量！來自異界的力量！他們將是我永霜帝國征服這片大陸，碾碎風語偽善、焚盡炎陽頑抗的利刃！艾瑞斯大陸，終將在永恒的冰霜下匍匐！”

“陛下英明！永霜帝國萬歲！”祭壇周圍，身著華服、氣息或強大或陰冷的貴族們爆發出狂熱的歡呼。他們的眼神灼熱地掃視著祭壇上那二十一個瑟瑟發抖的“戰利品”，如同在打量待價而沽的武器。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穿越？異世界？而且是被一個明顯是戰爭狂人的暴君當成奴隸和武器召喚來的！他看向那些貴族，他們眼中只有貪婪、野心和對力量的渴望，沒有一絲一毫對被召喚者的憐憫。這就是他死而復生后要面對的世界？一個冰冷的、弱肉強食的角斗場？

“開始吧，”赫利俄斯冷酷地命令道，“讓這些‘魔法使’展現他們的價值。誰擁有最強的天賦，誰就值得最尊貴的契約！”

維斯塔微微抬起法杖。法杖頂端的寶石驟然亮起，一道深藍色的光束射出，精準地打在祭壇中央那根冰晶石柱的基座上。

嗡——！

整個祭壇微微震動起來。石柱基座上的復雜符文逐一亮起，如同活過來的電路板。緊接著，一塊半人高的、通體晶瑩剔透、內部仿佛有無數星光流轉的菱形水晶，從基座中央的平臺緩緩升起，懸浮在離地一米左右的高度。

“魔法石！”一個貴族興奮地低呼，“快，看看這些異界人能覺醒什么元素！”

“聽說異界人靈魂特殊，更容易溝通元素本源，潛力巨大！”

“希望有個強力的火系或冰系，正好彌補我家族傳承的短板…”

貴族們竊竊私語，目光更加熾熱。

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管家模樣、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走到祭壇邊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聲音刻板冰冷：“異界人，聽好了！我是宮廷總管盧瑟。現在，按順序，上前觸碰魔法石！它將檢測你們靈魂與元素的親和度，覺醒你們作為‘魔法使’的潛力！這將決定你們未來的主人和地位！不要試圖反抗或拖延，那只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第一個被叫上去的是一個染著黃毛、穿著破洞牛仔褲的年輕人。他嚇得雙腿發軟，在衛兵的推搡下踉蹌著走到魔法石前。他顫抖著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那冰冷的晶體。

嗡！

魔法石內部的光芒驟然變得明亮，一股灼熱的氣息彌漫開來。石體中心，一團拳頭大小的赤紅色火焰虛影猛地燃起，跳躍不定！

“火系！親和度…中等！”盧瑟高聲宣布，語氣中帶著一絲滿意。

“火系！不錯！”一個身材肥胖、穿著華麗錦袍的貴族立刻喊道，“小子，跟我簽訂契約！保你榮華富貴！”

“格里芬伯爵，你已經有三個火系護衛了！這個讓給我吧！”另一個瘦高的貴族爭搶道。

黃毛青年一臉懵懂，但看著那些爭搶他的貴族，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和茫然的自得。

有了第一個例子，后面的人似乎明白了規則，恐懼中又生出了一絲希望。只要覺醒元素，就能活下去，甚至可能得到不錯的待遇？

第二個是個穿著職業套裝、神色緊張的中年女性。她觸碰魔法石，石體散發出柔和的翠綠色光芒，幾片嫩葉的虛影在光芒中舒展。

“木系！親和度…初等！”

“木系擅長治療和輔助，我要了！”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婦人開口道。

一個接一個的“魔法使”被叫上去測試。

“水系！親和度中等！”

“土系！親和度初等！”

“金系！親和度中等！好！跟我走！”

“咦？雙系？木系和水系？親和度都是初等？不錯，有培養價值！”

祭壇上不斷亮起各色光芒，代表著金、綠、藍、紅、黃五色元素。每一次光芒亮起，都伴隨著貴族們的爭搶和競價。被選中的“魔法使”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甚至狂喜的表情，在衛兵解開鎖鏈后，被各自的“主人”領走，如同被牽走的牲畜。

祭壇上的人越來越少。林默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看著那些覺醒元素的人被帶走，看著貴族們臉上毫不掩飾的欲望，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學的是計算機，跟魔法元素八竿子打不著！他能覺醒什么？萬一什么都覺醒不了呢？

終于，祭壇上只剩下最后三人。其中一個就是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