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夜色更深。

月華如水，透過窗欞，照亮漆黑夜色的一角。

雪清河隱于黑暗之中。

卻不由自主地，心向那遙不可及的皎皎清輝。

失神間，

佘龍與刺血推門而入。

“見過少主。”×2

雪清河負手而立，并未回頭。

“著手準備第三次試探吧。”

兩人對視一眼。

佘龍上前一步，低聲問：

“少主，墨殿下他…真的已經中毒了？”

“東西是你們準備的，我親眼看著他全部吃下去了。”

“請少主恕罪，這也是不得已為之。

否則，我們無法向大供奉與教皇冕下交代。

但請少主寬心，這毒沒那么快發作。

只要確認墨殿下于大計無礙，我們會及時為其解毒的！”

雪清河擺了擺手。

“知道了。退下吧，我想靜靜。”

“是。”

兩人再次行禮，悄然退出，房門輕輕合攏。

殿內重歸寂靜。

雪清河暗暗攥緊的拳頭，倏然松開。

【墨兒…因為你，我對爺爺陽奉陰違，希望你…不要讓我輸！不要逼我…親手殺你！】

……

光陰似箭。

轉眼便到了雪墨的六歲生辰。

宗廟的殿門緩緩打開。

“皇兄！”

一聲清脆軟糯的呼喚自身后響起。

雪墨驀然回首。

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她興奮地張開雙臂，邁著小短腿，像只雀鳥般一頭扎進雪墨懷中。

“哎喲，我的小公主，大呼小叫，橫沖直撞的，你學的禮儀呢？”

雪珂仰起精致的小臉。

“禮儀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這兒又沒外人！”

“啊對對對，我們雪珂小公主說什么都是對的。”

雪墨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還不快去給列祖列宗上柱香。”

“好嘞！”

雪珂乖乖上前敬香，連磕三個響頭。

起身后，她拉住雪墨衣角，關切道：

“皇兄，好長時間沒有看到你了，這段時間你一直都在這里嗎？”

雪墨點點頭。

“父皇罰我在這里閉門思過。”

“是的呢，皇兄沖冠一怒，上去就踹那些大臣的老腰，的確是好不威風呢！

記得上一次和皇兄見面，還是在上一次呢。”

“呵呵…不許學我說話！”

雪墨輕輕點了點她的瓊鼻，雪珂調皮地向他吐了吐小舌頭。

“我今天來，可是受太子哥哥的委托，有重要任務在身的。”

“哦？是怎樣的事情，竟能勞動我們公主殿下親自出馬？”

雪珂小手一拍。

殿外等候的宮娥們魚貫而入。

為首的宮娥雙手端著托盤，上面靜靜躺著一件鮮衣。

乍一看，

好似一團流動的火焰，衣料鮮亮奪目。

“這可是太子哥哥特意吩咐，為你定制的新衣服。

用的可是一尺就價值千金的鳳凰火呢！

十數名繡娘披星戴月地加工紡織，方才趕在皇兄生辰前制出。

太子哥哥對皇兄可真好，比對我還要好！”

雪珂撅起小嘴，話里話外透著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小公主狠狠羨慕了！

雪墨抬手輕撫上鳳凰火，唇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不錯不錯，若能一直如此順遂，這千仞雪…倒也不是不能處？】

“再有兩個月，就是雪珂的生日了。

屆時，皇兄也送你一件最最好看的裙子，好不好？”

聞言。

雪珂頓時眉開眼笑，親昵的挽起雪墨的胳膊。

“皇兄說定了！皇兄說話算話！”

“當然！”

雪墨拍拍胸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太好啦！”

雪珂開心地蹦了蹦，隨即想起正事，催促道：

“好啦好啦，時間不早了！

皇兄快去焚香沐浴，然后換上新衣服吧。

父皇和太子哥哥可還在等著我們呢！”

“好。”

……

御書房。

雪夜大帝正在考校雪清河的功課。

一應提問，雪清河無不對答如流，條理清晰。

令雪夜大帝頻頻頷首，面露贊許。

“太子，這段時間，你既要親歷親為地給墨兒籌備生辰，學業上也不曾放松，你做得很好！”

“謝父皇夸獎！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兒臣不敢有一時的懈怠。”

“嗯嗯。”

雪夜大帝滿意點頭，隨手又拿起一封奏折遞過去，

“太子，看看這個。”

雪清河接過，快速閱覽，不禁眉頭微蹙。

“星羅帝國又開始不安分了嗎？”

“無論如何，不得不防！”

“請父皇放心，巴拉克王國在帝國下轄的四大王國之中，軍事力量是最強大的，世代鎮守帝國南境。

巴拉克王昆德拉也是驍勇善戰，一定不會給星羅帝國以可乘之機！”

“朕不擔心巴拉克。”

雪夜大帝緩緩起身，來到一面墻前。

伸手一拉，一面巨幅地圖映入眼簾。

“朕擔心的是法斯諾行省。”

在天斗帝國偌大版圖的西南，法斯諾行省靜靜矗立于帝國邊陲，毗鄰星羅帝國與巴拉克王國交界處。

“近些年，法斯諾行省的邊境貿易繁盛。可相對應的，問題也不少。

前任總督剛被朕處決，繼任者根基淺薄，民心浮動，恐生變故啊！”

“父皇所言極是。”

稍一沉吟。

雪清河提議道：

“不如派一名皇室宗親代父皇巡邊？既可歷練，亦能震懾那些牛鬼蛇神！”

“你說的不無道理！法斯諾由中樞直轄，再派一位皇室子弟坐鎮，諒那些魑魅魍魎也不敢造次。

只是…”

雪夜大帝話鋒一轉，面露難色。

“派誰去呢？雪崩年幼頑劣，不添亂已是萬幸。諸多宗親子弟中…朕一時也想不出合適人選。”

“父皇，何不派墨兒去？”

“墨兒？！”

雪夜大帝倍感驚愕，他是萬萬沒想到雪墨的。

“五弟是代父皇巡邊，安撫民心，又不需要他親自處理政務。

即便真的有緊要的大事需要墨兒拍板決策，父皇只需委派一位得力大臣輔佐即可。”

聞言，雪夜大帝心中仍有顧慮。

“墨兒才六歲，現在就歷練，會不會太早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父皇就不想早日望子成龍嗎？

況且…墨兒在宗廟期間，十分乖巧，每日刻苦修煉。

這一點，父皇也是清楚的！”

雪夜大帝沉默，手指富有節奏的敲擊著龍案。

“茲事體大，容朕再好好考慮考慮。太子無事就先退下吧。”

“兒臣告退！”

雪清河躬身行禮，退出御書房。

殿外，天色已暗。

他隨手喚來一名侍立廊下的宮娥。

“去尋五皇子，告訴他，本宮在朱雀橋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