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崖邊遇故

離開魂獄的山路比來時更難走。無塵后背的傷被山風一吹，疼得他齜牙咧嘴，蘇清玥索性從儲物袋里摸出一卷繃帶，硬逼著他在溪邊坐下處理傷口。

“忍著點。”她將草藥嚼碎，混著溪水敷在傷口上，指尖觸到他后背青紫的拳印時，動作下意識放輕了，“黑煞的‘蝕骨拳’會慢慢侵蝕魂力，幸好你月魂玉護體內腑沒受重創，不然……”

“不然就得麻煩前輩背著我走了。”無塵疼得抽氣，還不忘開玩笑，“說起來，那位國師到底是什么來頭？聽黑煞的語氣，好像很怕他。”

蘇清玥皺眉，將繃帶系緊：“魔魂閣的架構很復雜，除了閣主，就是幾位掌事的國師。他們從不輕易露面，修為深不可測。我當年和星落小隊執行任務時，曾遠遠見過一位，據說擅長操控尸魂，手段極其陰毒。”

她頓了頓，望著溪水里晃動的倒影：“而且，他們提到的‘噬靈花’……我在古籍里見過記載，那是種以魂力為食的邪花，成熟后能吞噬方圓百里的所有生靈，轉化為最純粹的黑暗魂力。魔魂閣養這東西，恐怕不止是為了提升魂獸實力。”

無塵摸著胸口的月魂玉，玉佩的溫度比剛才穩了些。他想起石門后那朵搖曳的黑影，心里莫名發沉：“那藏寶庫的封印，還能撐多久？”

“不好說。”蘇清玥搖頭，“剛才我們只是暫時穩住了它，要是魔魂閣用更強的力量催動噬靈花，封印遲早會被沖破。當務之急，是找到凈化之法的另一半——當年星落小隊把秘法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藏在魂獄，另一部分……”

她的話被一陣馬蹄聲打斷。

兩人對視一眼，迅速躲進溪邊的灌木叢。只見一隊騎士從山道上疾馳而來，為首的是個穿著銀甲的少女，束著高馬尾，腰間懸著一柄長劍，側臉在陽光下透著股英氣。

“是云嵐宗的人？”無塵低聲道，他認出少女盔甲上的云紋標志。

蘇清玥卻盯著那少女的側臉，眼神突然變了：“那是……林薇？”

話音剛落，銀甲少女似乎察覺到什么，猛地勒住韁繩。她身后的騎士紛紛停下，警惕地拔出武器：“誰在那里？”

蘇清玥深吸一口氣，從灌木叢里走了出去。

“林薇，是我。”

銀甲少女聞聲回頭，看到蘇清玥時，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劍柄被握得發白：“蘇……蘇清玥？你不是已經死在三年前的圍剿戰里了嗎？”

周圍的騎士一片嘩然。云嵐宗上下都知道，當年星落小隊全軍覆沒，隊長蘇清玥戰死沙場，連尸骨都沒找回來。

“說來話長。”蘇清玥苦笑，“這些年我一直被魔魂閣囚禁，直到最近才逃出來。”

林薇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她面前，手指顫抖地碰了碰她的手臂，像是在確認眼前人是真實的。半晌，她突然紅了眼眶：“隊長……真的是你！我們都以為……”

“讓你們擔心了。”蘇清玥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掃過她身后的騎士，“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我們接到消息，說黑煞堂在這一帶擄掠村民，特地來追查。”林薇抹了把臉，語氣沉了下來，“可追了三天，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反而在山腳下發現了幾具被吸干魂力的尸體……”

說到這里，她才注意到蘇清玥身后的無塵，皺眉道：“這位是？”

“他叫無塵，是幫我逃出魔魂閣的朋友。”蘇清玥介紹道，“無塵，這位是林薇，我當年的隊員，現在是云嵐宗的執法隊長。”

無塵剛要打招呼，林薇卻突然拔劍指著他：“等等！你身上有黑煞堂的氣息！”

劍光凌厲，逼得無塵下意識后退一步。月魂玉在懷里微微發燙，似乎感應到了敵意。

“林薇，住手！”蘇清玥急忙擋在無塵身前，“他不是魔魂閣的人！上次在黑煞堂據點，是他救了我！”

林薇盯著無塵，眼神依舊警惕：“可他身上的氣息……”

“是被黑煞打傷時沾到的。”蘇清玥解釋道，她掀起無塵的衣角，露出后背還在滲血的傷口，“你看，這就是黑煞的蝕骨拳打的。”

林薇的目光落在那片青紫的拳印上，握劍的手松了些。她知道蝕骨拳的特性，尋常人挨上這一拳，魂力早就紊亂了，可眼前這少年氣息雖弱，卻很平穩，顯然是有寶物護身。

“抱歉。”她收劍入鞘，語氣緩和了些，“最近追查魔魂閣的事，有點草木皆兵了。”

無塵搖搖頭，沒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林前輩，你們在山腳下發現的尸體，是不是胸口都有個黑洞？”

林薇一愣：“你怎么知道？”

無塵和蘇清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那些人，是被當作噬靈花的養料了。”蘇清玥沉聲道，“魔魂閣在魂獄深處養了一株邪花，需要不斷吞噬魂力才能成熟。他們擄走村民和魂獸，根本不是為了訓練魂獸，是為了喂花！”

林薇臉色驟變：“噬靈花？那不是只存在于傳說里的東西嗎？”

“現在它是真的存在了。”無塵接口道，“而且我們懷疑，魔魂閣養它的目的，可能和三年前星落小隊追查的事有關。”

林薇沉默了。三年前的圍剿戰是她心里的刺——那天他們明明找到了魔魂閣的老巢，卻被一股突然出現的黑暗魂力團滅，只有蘇清玥被認為“戰死”，其他人不是被擄走，就是當場殞命。

“我得立刻把這事傳回宗門。”她轉身對身后的騎士道，“你們先護送蘇隊長和這位小兄弟回云嵐宗，我去附近的城鎮再查探一下，傍晚在山外的客棧匯合。”

“我跟你一起去。”無塵突然道。

“不行。”蘇清玥和林薇同時反對。

“你的傷……”蘇清玥皺眉。

“太危險了。”林薇補充道。

無塵卻很堅持：“我知道魔魂閣據點的暗號，或許能混進去打探消息。而且月魂玉對黑暗魂力很敏感，說不定能找到他們藏人的地方。”

他拍了拍胸口的玉佩，藍光透過衣襟隱隱閃爍。

蘇清玥看著他堅定的眼神，突然想起剛才在魂獄里，這少年明知打不過黑煞，卻還是為了掩護她硬挨了一拳。她嘆了口氣：“好吧，但你必須答應我，一旦遇到危險就立刻撤退，不許逞強。”

林薇也點了點頭：“我會看好他的。”

當下決定分工：騎士們護送蘇清玥先回云嵐宗養傷，順便將噬靈花的消息上報；無塵則跟著林薇去附近的青石鎮探查。

臨行前，蘇清玥把月魂玉塞到無塵手里：“拿著，這玉佩能護你周全。”

無塵想推回去，卻被她按住手：“聽話，我們還得靠它找凈化之法呢，你可不能出事。”

無塵只好握緊玉佩，看著蘇清玥跟著騎士們消失在山道盡頭。

“走吧。”林薇翻身上馬，朝他伸出手，“青石鎮離這里還有半個時辰的路，抓緊了。”

無塵抓住她的手臂，被拉上馬鞍。馬匹嘶鳴一聲，朝著山外疾馳而去。

風從耳邊掠過，帶著草木的清香。無塵低頭看著手中的月魂玉，藍光在掌心靜靜流淌，像極了蘇清玥剛才的眼神。

他突然覺得，這趟看似危險的旅程，好像沒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