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結束的對戰(zhàn)余波,正像水波般在學生們中間擴散開來。
擂臺下的議論聲浪如同潮水般涌來,其中蔡小坤的大笑聲尤為刺耳。他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臉色鐵青的李子航幾人,笑得前仰后合:“嘎嘎嘎嘎……我就說!我鴻兒怎么可能吃藥?你們幾個剛才什么嘴臉的,真是啪啪打臉......”
李子航的臉漲得像煮熟的蝦子,竟然真的有人能在墨老師手下走過十多招!要知道,就連夏彌上場也不過撐了十招就被打下擂臺。
人群中,夏彌抱著課本的手指微微收緊,望著那個從擂臺上走下來的身影,眼眸里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有釋然,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欣喜。她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在陸驚鴻面前站定。
“陸驚鴻,對不起。”她抬起頭,眼眸里滿是真摯,“剛才是我誤會你了。”
陸驚鴻的腳步頓了頓。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心里卻掠過一絲訝異——記憶里,高中時代的夏彌雖然綠茶,卻基本全是嬌氣和沖動,似乎還沒這么快就能放下芥蒂誠懇道歉。
“難道說我的個人魅力這么大嗎?”
還是……是因為陳墨瞳的出現?他下意識地朝武館門口望了一眼,剛才還站在那里的清冷身影已經不見。這一世的軌跡,似乎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悄然發(fā)生了偏轉。
“我想問個問題。”夏彌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退縮,聲音放緩了些,“你的刀法,和誰學的?”
周圍的議論聲不知何時小了下去,不少人都豎起耳朵等著答案。剛才陸驚鴻在擂臺上的表現太過驚艷,那刀光起落間的霸道與精準,根本不像是一個高中生能擁有的水準。
陸驚鴻的目光掠過人群,最終落在遠處墻壁上“武道初心”的匾額上,依舊沒有回答。
沒有人知道,這場對戰(zhàn),其實是他兩世為人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握住刀柄。更沒人知道,從與老師交手的第一招開始,他的身體就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吸收著戰(zhàn)斗經驗。
“簡直是先天戰(zhàn)斗圣體。”
前世半步武神的武道底蘊如同沉睡的火山,在這一刻悄然蘇醒。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劈砍,都在雕琢著他的刀術雛形。直到最后一刀落下,與墨老師的棍相擊的瞬間,一股明悟陡然涌上心頭——刀法技藝,已然突破了一階的門檻。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干涸的海綿突然吸飽了水分,原本生澀的動作變得流暢自然,刀招之間的銜接也渾然天成。甚至在戰(zhàn)斗結束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刀法的感悟還在不斷沉淀,再過一陣靜心消化,恐怕就能摸到二階的門檻。
有了前世登頂武道巔峰的經驗,再回頭修煉這些基礎技藝,確實如同順水行舟。陸驚鴻在心里暗自點頭,只是這份優(yōu)勢,暫時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夏彌見他不愿回答,也沒有再追問的意思。她心里已經有了猜測——學校里擅長刀法的老師不多,十班的班主任是其中之一,要么就是校外的武館了。說不定,陸驚鴻早就偷偷在外拜師了。
人群另一側,九班的學生們還在低聲討論著剛才的對戰(zhàn)。
“哇,這個陸驚鴻也太帥了吧!”一個扎著馬尾的女生捧著臉頰,眼睛亮晶晶的,“我之前看過十班龐三刀的表演,跟他完全沒法比!龐三刀的刀法看著就硬邦邦的,他的卻又霸道又灑脫!”
旁邊的男生推了推眼鏡,故作深沉地分析:“這你就不懂了,刀法重氣。氣勢差了一截,打出來的效果自然天差地別。龐三刀跟崔老師打時,明顯帶著怯意,把老師當成長輩敬著;但陸驚鴻剛才那股勁兒,完全是把老師當成真正的對手在拼!”
“說起來,他要是沒吃藥,那樁功成績也太離譜了吧?”有人想起剛才公布的體能數據,咋舌道,“我們班能站滿四十分鐘樁功的都沒幾個,他居然還能面不改色的樣子……”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一個瘦高個男生皺著眉,“他前兩年不是一直墊底嗎?怎么突然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像一群嗡嗡作響的蜜蜂。不少人看向陸驚鴻的目光里,已經帶上了好奇、羨慕,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畢竟在武道為尊的時代,一個突然崛起的同齡人,總是容易引起各種復雜的情緒。
誰也沒注意到,人群邊緣,一個抱著幾本武道理論書的女生正悄悄看著這一切。陳墨瞳的表情依舊淡淡的,清冷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緒,但微微抿起的唇角,卻泄露了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靜。剛才陸驚鴻揮刀時的身影,莫名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在爺爺書房里見過的一幅古畫——畫上的俠客白衣勝雪,刀光起處,似有風雷相隨。
“好了,集合!”
墨老師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獨特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所有的議論聲。學生們立刻停止交談,迅速在擂臺下站成整齊的隊列。
墨淵站在擂臺上,相比于這些滿臉興奮或困惑的少年少女,他看得更加清晰,也更加心驚。
剛才的對戰(zhàn),表面上是他占據絕對上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陸驚鴻的表現有多驚人。那孩子一開始的刀法明明還帶著生澀,連一階的門檻都沒摸到,可隨著對戰(zhàn)進行,刀術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直到最后一刀,才真正踏入一階境界。
這種在實戰(zhàn)中瞬間突破的天賦,簡直聞所未聞!
更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陸驚鴻全程都在憑借接近極限的力量和速度與自己周旋,卻幾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要知道,即便是那些從小習武的孩子,在他手下也撐不過三招就會露出破綻,這也是為什么很少有人能接他十招以上的原因。
一個前兩年幾乎天天擺爛的學渣,哪兒來的這種戰(zhàn)斗天賦和經驗?墨淵的眉頭微微皺起,心里充滿了疑惑。他教了這么多年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學生,把自身生命力的實力,發(fā)揮到了極致,這種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力,別說高中生,就是不少職業(yè)武者都未必能做到。
墨淵并不知道,陸驚鴻其實還留了一手。
站在隊列里的陸驚鴻,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神脈的流動。有神脈加持,他的拳力早已能達到上千斤,若是剛才那柄繡春刀全力劈下,威力輕松就能超過這個數字。但他刻意收斂了力量,只在墨淵面前展現出符合“6生命力”該有的水準。
這不是藏拙,而是必要的偽裝。過早暴露實力,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是平穩(wěn)成長的空間。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神脈還有很大的開發(fā)空間。現在覺醒的神脈還只是初步狀態(tài),若是能多開啟兩條,力量增幅會更加恐怖。到那時,或許真能做到前世常聽人說的“一力降十會”,哪怕對方技巧再精妙,也能憑借絕對力量碾壓。
“同學們!”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將陸驚鴻的思緒拉回現實,“陸驚鴻同學的進步,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深沉,“高三,是決定人生走向的關鍵一年。想要踏上武道之路,任何時候都不算晚!”
臺下的學生們都安靜地聽著,不少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師知道,你們有些人心里打著小算盤。”墨淵的目光掃過人群,像是能看穿每個人的心思,“總等著覺醒武道天賦,認為那是一步登天、逆天改命的捷徑。”
“我不否認天賦的重要性。”他坦誠道,“覺醒了頂尖武道天賦,確實能讓你們在起跑線上領先一大截。但你們要記住,能逆天改命的,從來都不只是覺醒天賦!”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水中,在學生們心里激起了層層漣漪。有人點頭認同,也有人悄悄撇了撇嘴——在這個天才輩出的時代,沒天賦光靠努力,又能走多遠?
墨淵看出了眾人的心思,卻沒有再多說什么。武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有些道理,總要自己撞過南墻才會明白。
“對了老師!”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蔡小坤舉著手,興奮地問道:“您剛才以棍畫地為牢,站在原地不動,卻能輕松化解我們的招式,那是怎么做到的?太厲害了!”
這個問題立刻勾起了所有人的興趣,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墨淵,等著他的答案。剛才墨淵演示防守技巧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無論學生們從哪個方向攻過去,他都能在方寸之間輕巧避開,木棍揮舞間,就像筑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任誰也無法靠近。
墨淵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顯然對這個問題很滿意:“那是身法。”
“身法?”
“是‘方寸級’的身法。”墨淵解釋道,“方寸級“的身法實現“毫秒級反應”(0.1-0.5秒內反應),能在“方圓三米”的極小空間內完成高頻閃避(如原地踏步、側移、后躍),甚至可通過肌肉微調避開貼身攻擊。
“哇——!”
學生們發(fā)出一陣驚嘆,眼睛都亮了起來。這也太厲害了吧!不少人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練成這種身法的場景,以后對戰(zhàn)時豈不是能輕松躲過所有攻擊?
“你們現在不用考慮這種級別的身法。”墨淵一盆冷水澆了下來,臉色變得嚴肅,“因為這是三階身法才能掌握的技藝!以你們現在的水準,連對自身肌肉的基礎掌控都做不到,更別說這種精微操控了。”
眾人臉上的興奮頓時褪去不少,眼神里難免露出幾分失落。
“若想要修煉身法,打好基礎最重要。”墨淵放緩了語氣,給出切實的建議,“平時多走梅花樁,鍛煉平衡感和身體協(xié)調性;多做反應訓練,提升神經反射速度;把基礎速度提上去,這些才是眼下該做的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們現階段的目標,應該是先掌握一階疾行級身法。能在對攻擊做出反應,初步掌握“肌肉記憶式閃避”,能通過預判規(guī)避低速攻擊,才算真正踏入了身法修煉的門檻。”
“預判……”有人小聲嘀咕,“那不是全憑感覺眼睛都趕不上嗎?”
“就是說啊,這也太難了吧?”
“簡直是走都還沒學會,就想著學跑了……”
聽著學生們的小聲抱怨,墨淵也不生氣。武道之路本就沒有捷徑,越是高深的技藝,需要付出的努力就越多。他當年為了練出毫秒級反應,光是對著高速移動的靶標揮拳,就練了整整兩年。
站在隊列中的陸驚鴻,聽到“方寸級身法”時,心里不由微微一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當然知道這種身法。前世,他是快大學畢業(yè)后,在一次秘境探險中遭遇生死危機,才在絕境中頓悟,掌握了方寸級身法。那種在極小范圍內閃轉騰挪的感覺,就像是整個空間都為自己所用,敵人的攻擊再快,也能找到閃避的縫隙。
沒想到這一世,這么早就聽到了關于它的講解。
不過墨淵說得沒錯,現在確實不是考慮三階身法的時候。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盡快提升基礎實力,同時將前世的武道經驗與今生的身體融合。
刀法已經突破一階,接下來可以開始修煉基礎拳法了。樁功也要繼續(xù)加強,生命力數值必須盡快提上去,至少要在高考前達到 10的標準線,這樣才能有資格報考頂尖的武道大學。
還有神脈……陸驚鴻不動聲色地感受著體內那股微弱卻堅韌的力量。神脈的覺醒和開發(fā),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這一世最大的依仗。前世他覺醒神脈較晚,錯過了最佳的開發(fā)時機,這一世,他必須牢牢抓住機會。
“好了,今天的武道課就到這里。”墨淵拍了拍手,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體能測試沒達標的同學,記得下午放學后留下來加練。其他人解散!”
“是,老師!”
學生們齊聲應道,隊列很快散開。有人急著去食堂吃飯,有人三五成群地討論著剛才的對戰(zhàn),還有人圍上來想跟陸驚鴻搭話,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陸驚鴻沒有直接離開武館,而是走到角落里的器械架旁,拿起一根重量適中的鐵棍。他握住鐵棍的瞬間,腦海里自動浮現出幾種基礎棍法的招式圖譜——那是前世學過的基礎技藝,此刻清晰得仿佛昨天才練過。
他深吸一口氣,手腕輕抖,鐵棍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掃而出。招式簡單,卻充滿了力量感,每一次揮舞都恰到好處地調動著身體的力量,沒有一絲浪費。
遠處的墨淵看到這一幕,腳步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孩子……竟然還會棍法?而且看這起手式,沉穩(wěn)有力,完全不像初學者。
墨淵搖了搖頭,最終沒有上前打擾。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機緣和秘密,作為老師,適時的引導比過度干涉更重要。他轉身離開武館,心里卻已經做了決定——下次月考,得重點關注一下陸驚鴻的武道理論成績了。一個真正的武者,光有實力可不夠,理論知識同樣重要。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將陸驚鴻的身影拉得很長。鐵棍在他手中上下翻飛,劃出一道道流暢的弧線。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他的眼神專注而堅定,沒有了平時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燃燒的熾熱。
前世,他戰(zhàn)死于異世界戰(zhàn)場,用血肉之軀為同胞筑起最后一道防線,卻終究沒能護住所有想要守護的人。那些在災變中隕落的親友,那些在絕望中消散的面孔,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這一世,他重生回到了少年時代,回到了所有悲劇尚未發(fā)生的時候。
他不僅要登臨武道巔峰,彌補前世的遺憾;更要護住所有珍視之人,改變那些注定的命運。陳墨瞳,蔡小坤……還有更多在未來會遇到的人,這一世,他不會再讓他們重蹈覆轍。
鐵棍猛地頓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震起細小的塵埃。陸驚鴻抬起頭,望向窗外漸漸沉落的夕陽,目光銳利如刀。
武道之路已經重啟,這一次,他必將走出一條不一樣的傳奇之路!而改變命運的第一步,就從這個充滿汗水與熱血的武道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