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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從風眼返回主城的路,走得比來時沉緩。林野揣著風核,掌心時常泛起細碎的光——有時是青色的風紋,有時是冰藍的霜花,甚至路過河邊時,指尖會滲出些水珠,在水面激起層層漣漪。

“你這元素力,倒是越來越雜了。”曉叼著根草,看著林野無意間讓路邊的野花瞬間綻放又枯萎,“就像……沒調準的琴弦,忽高忽低。”

林野試著握緊拳頭,想穩住那股亂竄的力量,卻反倒讓腳邊的石板結了層薄冰,又在眨眼間融化成水。“不受控制。”他低聲道,蕭聲遲遞來塊手帕,上面繡著坎斯洛特的海浪紋,是出發前莉莉塔給的。

“別太急。”蕭聲遲的聲音很穩,“星軌少女不是說過,你的水‘能映出最真的光’?或許這些元素,是在幫你看清什么。”

回到風硯派的外院時,夜色已漫過檐角。白蓮抱著《水脈經》去請教凌澈,曉回了知味齋,說要給他們留些剛出爐的風糕。墨卿則去了觀星臺,說是要重新測算風脈的流向。院子里只剩下林野和蕭聲遲,井欄上的荷葉還在無聲旋轉,像在守護著什么秘密。

夜里,林野做了個夢。

夢里沒有風,也沒有光,只有片無邊無際的水澤,水面上漂浮著無數星子,像散落的棋子。他站在水澤中央,看見個穿玄色長袍的人背對著他,正彎腰在水面上落子,每落下一顆,水面就泛起圈青色的漣漪。

“來了。”那人轉過身,面容清俊,眉宇間帶著種沉穩的銳利,像藏著千軍萬馬的謀士。他指尖捏著顆星子,星子在他掌心化作條小龍,繞著指尖盤旋。

“山澤神?”林野下意識后退半步,卻發現自己的腳下,正踩著片透明的龍鱗。

“不必多禮。”山澤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字字清晰,“他們都以為我沉睡了,其實不然。”他抬手往水面一揮,水面上立刻浮現出無數畫面——有寂影閣的密會,有捷琳娜與域外之影的接觸,甚至有儒教院余黨在雷之國鍛造武器的火光。

“你在……布局?”林野看著那些畫面,忽然明白過來,“風澤罩的削弱,寂影閣的異動,都是你故意讓他們看見的?”

山澤笑了笑,那笑容里藏著算計,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像棋盤前穩操勝券的棋手。“捷琳娜想引我現身,我便讓她以為有機可乘。寂影閣背后的勢力,藏了百年,不把他們引到明面上來,怎么一鍋端?”他指尖的小龍突然鉆進水面,激起的漣漪里,映出九州之外的黑影,正順著風澤罩的縫隙窺探。

“可風澤罩……”

“是真的在弱。”山澤的目光沉了沉,“鎮壓魔神時耗損的靈力,不是裝出來的。但越是這樣,他們越會急著動手。”他看向林野,眼神銳利如劍,“你是那個變數,林野。你的‘時間之心’,能串聯起散落的元素力,這是他們最忌憚的。”

林野想起那些不受控制的元素,忽然懂了:“我體內的元素不穩定,是因為……你在借它們傳遞消息?”

“算是吧。”山澤往水面落下最后一顆星子,水面上的畫面突然合攏,化作道青光,鉆進林野的眉心,“記住,寂影閣抓你,不只是為了風核,更是怕你成為串聯各元素國的鑰匙。坎斯洛特的災難、雷之國的野心、九州的風脈……都系在你身上。”

水面開始晃動,山澤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別找我,時機到了,我自會出現。”他最后看了眼林野,眼神里帶著期許,“守住風核,也守住你自己。這盤棋,缺不得你這顆子。”

林野猛地驚醒,窗外的月光正落在掌心,風核與“時間之心”同時亮起,交織成道青光,在墻上投出個模糊的龍影,轉瞬即逝。

“做噩夢了?”蕭聲遲被他的動靜驚醒,披衣起身,“我好像聽見你在說話。”

林野握緊掌心的光,搖了搖頭。他沒說山澤的話,也沒說那些關于“變數”和“棋局”的隱喻,但心里卻亮堂了許多——那些亂竄的元素,或許不是失控,而是指引;那些黑暗勢力的覬覦,恰恰證明他走的路是對的。

窗外的風輕輕吹過,卷起院角的落葉,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像在勾勒著什么軌跡。林野知道,寂影閣不會善罷甘休,捷琳娜的撤退只是暫時的,只要山澤的布局還沒完成,這場博弈就不會結束。

他看向蕭聲遲,對方正低頭擦拭那柄短劍,月光在劍刃上流淌,像坎斯洛特的海浪。“明天,去知味齋吃風糕吧。”林野忽然說,“曉不是說,她的風糕里,藏著九州最暖的風。”

蕭聲遲抬眸,眼里帶著笑意:“好。”

夜色更深了,井欄上的荷葉終于停下旋轉,葉尖凝著顆露珠,露珠里映出片遙遠的星空,星軌蜿蜒,像在預示著前路的漫長與未知。而在主城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繁花正對著塊水晶低語,水晶里映出林野熟睡的臉,水晶邊緣,刻著個隱秘的徽記——那是寂影閣的追殺令,邊緣泛著淡淡的毒光。

故事,才剛剛展開。

知味齋的晨霧還沒散盡,蒸籠里飄出的熱氣已漫過門檻。曉正將剛蒸好的風糕碼進竹屜,見林野和蕭聲遲進來,手里的木鏟往案板上一拍:“來得正好,新蒸的這籠加了蜜漬風蘭,你們先嘗嘗。”

林野剛拿起一塊風糕,指尖突然掠過竹屜邊緣——那里不知何時凝了層薄霜,霜花里竟映出片火光。他猛地抬頭,蕭聲遲已按住腰間短劍:“怎么了?”

“沒什么。”林野將風糕塞進嘴里,甜味在舌尖化開時,霜花里的畫面突然清晰:雷之國的鍛造坊里,通紅的鐵水正被澆進模具,模具的形狀,竟與風核的紋路一模一樣。

曉往灶膛添柴的手頓了頓:“剛才墨卿派人送消息,說雷之國邊境的風脈突然逆向流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強行抽取靈力。”她從圍裙口袋里摸出片枯葉,葉面上用青色汁液畫著半枚龍鱗,“這是她在觀星臺撿到的,說與你夢里的龍鱗或許有關。”

林野捏起枯葉,指尖的風核突然發燙。他想起山澤說的“串聯各元素國”,忽然明白那不受控的元素力為何總在特定時刻異動——霜花映出雷之國的火光,水珠在河邊激起的漣漪里藏著坎斯洛特的船影,而那些突然綻放的野花,花瓣上竟印著儒教院的舊徽記。

“他們在仿造風核。”蕭聲遲的聲音冷了幾分,短劍在晨光里泛著寒芒,“儒教院余黨擅長鍛造靈具,雷之國提供地火,寂影閣負責收集風脈數據——他們想造個假的風核,引動風澤罩徹底破裂。”

這時門外傳來馬蹄聲,白蓮抱著《水脈經》沖進店來,書頁上的水紋正劇烈波動:“凌澈前輩說,《水脈經》里缺的最后一頁,可能藏在雷之國的‘沉龍淵’!那里是上古水脈與地火交匯的地方,也是……山澤神鎮壓過魔神的舊址。”

林野的掌心泛起藍光,與《水脈經》上的水紋遙相呼應。他忽然想起夢里踩著的龍鱗,想起山澤落子的水澤,那些散落的星子,或許正是各元素國的命脈。

“我們得去沉龍淵。”林野站起身,風糕的甜味還在齒間,心里卻已清明如鏡,“他們仿造風核,是為了在沉龍淵引發共鳴。那里的地火一旦失控,整個九州的元素平衡都會崩塌。”

曉往食盒里裝了十塊風糕,又塞給林野一小罐風谷粉:“這粉能安神,遇火還能生成暫時的防護罩。”她的圍裙上沾著面粉,眼神卻亮得像星子,“墨卿說觀星臺的星軌顯示,你們出發時會遇到個戴青銅面具的人,他手里有去沉龍淵的地圖。”

剛出主城城門,果然見個騎黑馬的人等在橋頭,面具上刻著水紋與火焰交織的圖案。那人見林野過來,將一卷羊皮紙扔過來:“山澤說,到了沉龍淵,讓你往最深的潭水里滴三滴自己的血。”

蕭聲遲接住地圖,剛想問什么,黑馬已載著面具人疾馳而去,只留下句“墨卿在雷之國邊境等你們”消散在風里。

地圖上標注的路線蜿蜒如蛇,沿途的風脈走向與林野掌心的光紋漸漸重合。他忽然懂得,山澤所謂的“布局”,從來不是孤軍奮戰——墨卿測算風脈,白蓮解讀水經,曉守護主城,甚至那個神秘的面具人,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而他們真正的力量,從來不是各自為戰,而是像風糕里的麥粉與風蘭,看似尋常,交融后卻能生出溫暖的力量。

行至黃昏時,林野摸出塊風糕遞給蕭聲遲。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遠處雷之國的山脈已隱約可見,山尖繚繞的黑煙,正是鍛造坊的火光。

“你說,山澤為什么不直接出手?”蕭聲遲咬了口風糕,劍穗上的鈴鐺輕輕作響。

林野望著遠山,掌心的風核與時間之心交織出青藍二色:“因為真正能守住九州的,從來不是神。”他想起曉的風糕,白蓮的《水脈經》,墨卿的星軌,還有蕭聲遲的劍,“是每個愿意為這片土地握緊拳頭的人。”

夜色降臨時,他們在邊境的驛站見到了墨卿。她剛用星盤測出沉龍淵的準確位置,指尖還沾著觀星臺的星砂:“寂影閣的人比我們快一步,繁花帶著仿造的風核,已經進了沉龍淵。”

林野將風谷粉分給眾人,掌心的光紋越來越亮:“山澤說我是變數,但我覺得,我們才是。”他看向身邊的三人,月光落在他們臉上,每個人的眼里都映著星火,“就像風脈需要水澤滋養,火焰需要風勢助燃,我們四個,正好是風、水、星、劍,缺一不可。”

沉龍淵的入口藏在一道瀑布后,巖壁上布滿龍鱗狀的凹陷。林野按面具人說的,往潭水里滴了三滴血,水面立刻分開,露出條通往深處的石階,石階兩側的壁燈自動亮起,火焰竟是青色的。

“小心,這是地火的本源。”墨卿指著壁燈,“溫度是普通火焰的十倍,碰到就會灼傷靈力。”

走到淵底時,果然見繁花站在祭壇中央,手里的假風核正發出刺目的紅光。祭壇周圍刻滿了風脈紋路,地上的水洼里,映出無數域外之影的輪廓,正等著風澤罩破裂的瞬間沖進來。

“來得正好。”繁花轉過身,假風核在她掌心旋轉,“等我用你的真風核激活祭壇,這些域外之影,就會替我撕碎山澤的布局!”

林野突然笑了,掌心的風核與時間之心同時亮起:“你以為山澤讓你仿造風核,是為了什么?”他抬手往祭壇中央一按,真風核的青光與假風核的紅光碰撞,卻沒有引發爆炸,反而在祭壇上空交織成一個完整的龍鱗圖案,“他是想讓你把各元素國的力量,都引到這里來——不是為了破壞,是為了修補。”

《水脈經》突然自行翻開,最后一頁從水中浮現,正是沉龍淵的水脈圖。白蓮將書頁按在祭壇上,水紋順著紋路流淌;墨卿舉起星盤,星砂灑落在地,與風脈紋路連成星軌;蕭聲遲的短劍插進祭壇邊緣,劍身上的海浪紋與地火光芒交融;而林野站在中央,任由風核的力量順著血脈蔓延,那些曾經亂竄的元素力,此刻竟如臂使指。

繁花看著眼前的景象,假風核突然開始發燙:“不可能……這不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林野的聲音里帶著風的清冽,水的溫潤,“你只看到棋子,卻沒看到棋盤。山澤讓你引動力量,是為了讓我們找到元素平衡的關鍵——不是鎮壓,是共生。”

青光與紅光最終融合成金色,順著祭壇的紋路流遍沉龍淵,那些域外之影的輪廓在金光中漸漸消散,巖壁上的龍鱗凹陷里,滲出清冽的泉水,澆熄了過于熾烈的地火。

當眾人走出沉龍淵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風澤罩的光芒比以往更明亮,雷之國鍛造坊的火光不知何時熄滅了,主城方向傳來鐘聲,是曉在知味齋敲響的平安鐘。

林野摸出最后一塊風糕,遞給身邊的三人。風糕已經涼了,卻依然帶著淡淡的甜香,像九州大地上從未熄滅的暖意。

“山澤說這盤棋缺不得我這顆子。”林野咬了口風糕,看著遠處漸漸清晰的山脈,“但我覺得,他其實想說,這盤棋里,從來沒有廢子。”

蕭聲遲的劍穗輕輕晃動,墨卿收起星盤,白蓮將《水脈經》抱在懷里。朝陽越過山頭,將他們的影子疊在一起,像一枚完整的龍鱗,守護著腳下這片正在蘇醒的土地。

而在無人看見的云端,山澤望著九州的輪廓,指尖的星子漸漸隱去。水面上的棋局已近終盤,最后落下的那顆子,不是他,也不是林野,而是無數個像曉、像墨卿、像每個守護家園的人,共同落下的——名為希望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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