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唔啊——!”
絡腮胡隊長眼珠猛地瞪圓凸出,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離譜的奇跡!他想象中應該是軟綿綿捏在手里的軟柿子,忽然變成了一顆燒紅的烙鐵!還是帶旋轉沖擊波的!
恐怖的火勁毫無阻礙地突破了他那點可憐的內勁防御!皮甲表面的獸皮如同遭了天雷,瞬間從棕黃變成焦黑再冒起白煙,堅固的皮扣發出“噼啪”的脆響,如同過年放的百響小鞭,直接當場集體壯烈犧牲!
一股肉眼可見的、還帶著燒烤香味的赤金色沖擊波紋,狠狠撞進了他毫無防備的柔軟小腹!
“嗷——!”更加凄厲、走調的慘嚎終于沖破了他的喉嚨。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肚子里的存貨——隔夜的硬面餅子、廉價麥酒的沉淀物、還有一點沒消化干凈的熏肉——全部被這一拳打得原地開起了派對,一股腦兒爭先恐后地向上涌!
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頭憤怒的成年大地暴熊來了個正面沖鋒,雙腳離地,壯碩的身軀以一種極其不符合物理學常識的姿態——凌空、水平向后平移!
他瞪著眼,張著嘴,表情凝固在“不可能”的驚愕中,眼睜睜看著自己越飛越遠,飛過了門框,飛過了狹窄的走廊……然后……
嘭!啪嚓!稀里嘩啦!
二樓走廊的欄桿應聲而斷!絡腮胡隊長的拋物線精準制導,砸落在一樓大廳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剛收拾干凈的酒桌上!
木屑、陶片、麥酒、肉湯混合著湯湯水水四散飛濺!剛擦了桌子準備喘口氣的酒保張著嘴,看著從天而降、砸碎了他新希望的“人形肉山”,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了地上。
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那么一瞬。
客棧一樓所有喧嘩戛然而止。劃拳的、吹牛的、悶頭喝酒的,全都保持著上一秒的動作,腦袋整齊劃一地轉向那片狼藉的中央。
絡腮胡隊長躺在酒菜湯水的混合物里,身下是破碎的陶碗、油汪汪的醬汁和幾塊顫巍巍的豬頭肉。小腹上那個清晰的、還在冒煙的焦黑拳印異常醒目。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似乎想說什么,結果一張嘴:“嘔——!”一肚子隔夜貨混著酒水和絕望的味道,劈頭蓋臉澆了他自己一身。
“……”全場繼續沉默。只能聽見角落里耗子嚇得“吱溜”一聲逃竄的響動。
……
與此同時,二樓小屋門口。
賀旭保持著那一拳揮出的姿勢,右拳上繚繞的火焰“噗”的一聲熄滅了,只留下裊裊青煙。他臉色白得嚇人,額角的汗珠不要錢似的往下滾。剛才那一拳,純粹是被逼出來的極限本能,瞬間把他身體里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點家底又掏空了大半。那酸爽,比熬了三個通宵還帶勁十倍!
“隊、隊長?!”沖進來堵門的另外兩個鎮兵,看看走廊外面那慘絕人寰的現場,再看看眼前這個扶著墻、虛弱得搖搖欲墜、嘴角卻似乎還掛著一絲……冷笑(也許是疼得抽搐)的少年,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
這劇本不對啊!隊長可是他們黑塔鎮最能打的Lv.1中后期猛人,身披三層鞣制大野豬皮的盔甲,怎么就被這么個病癆鬼似的小子一拳……揍飛出去了?還附帶遠程飛行和拋物吐息功能?
兩個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這小子邪門!”和“這趟活虧大了”的恐懼。但任務在身,退是絕對不敢退的。
“妖人還敢行兇!給隊長報仇啊!”左邊黑臉的兵尖嘯一聲給自己壯膽(主要是嚇得不輕),手中豁口長刀爆發出微弱的土黃光芒(也就比螢火蟲亮點),一招“力劈華山”,對著賀旭就砍!招式倒是大開大闔,頗有點氣勢——如果忽略掉他因恐懼而扭曲的表情和微微發抖的手腕的話。
右邊的矮個兵比較雞賊,看到同伴正面硬上,自己則貼著墻根往前溜,手里的刀對著賀旭的腳踝和下盤猛剁,刀光閃爍,專門搞偷桃摸魚的陰損路數。
賀旭此刻身體疼得像要散架,精神更是疲憊到極點,但眼中寒芒卻越來越盛!
“找死的東西!上癮了是吧!”
他深吸一口氣,這口氣吸得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體內那枚剛剛凝聚、還在微微震顫的冰火太極球瘋狂轉動!
左邊!刀風撲面,寒氣割面!
右邊!陰險刁鉆,寒意刺骨!
“給我停下!”賀旭猛地抬起左手,對著左邊凌空揮刀猛砍的黑臉兵,五指虛張!
這一次,意念所及!水元精粹的力量如臂使指!
刷——!
數道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尖銳冰刺,憑空凝結,無聲無息!根本來不及反應,如同最忠誠的保鏢,瞬間刺穿了黑臉兵腳上那雙破破爛爛、沾滿泥巴的草鞋鞋底!
“噗噗噗!”咔嚓!
冰刺穿透鞋底,深深扎入地板!順帶連他的腳掌都釘了個結結實實!
“嗷嗚——!我的……腳!!!”黑臉兵正全力劈砍呢,下盤猛地一僵,仿佛踩在了萬年玄冰上,那酸爽刺骨的寒意直接穿透腳心涌遍全身!整個人重心失衡,招式變形,他那威猛的“力劈華山”瞬間變成了滑稽無比的“平地摔跤啃狗屎”,慘叫著以一個極其標準的狗啃泥姿勢,重重拍在了賀旭身前的地板上!門牙磕碎的聲音清晰可聞!手中那螢火蟲亮度的大刀也“哐當”一聲脫手飛了出去,差點把旁邊還在掙扎的矮個兵開了瓢。
“媽呀!真的有鬼啊!救命!”右邊那個搞偷襲的矮個兵,本來正卯足勁往賀旭下三路招呼,看到老大飛走了,同伴被鬼一樣的冰錐釘成了雕塑(還是正面朝下的那種),心態當場崩了!他怪叫一聲,哪里還管什么任務,轉身就想跑!
想跑?賀旭那能答應嗎?
他猛地向前一步,正好踩在被冰錐釘住、還在發出非人哀嚎的黑臉兵背上!這一踩,痛得黑臉兵“嗝兒”一聲抽了過去,直接物理靜音,效果堪比麻醉師親自操作。
賀旭借著這一踩之力,人已如離弦之箭撲向那轉身欲逃的矮個兵!
“你也涼快涼快!”賀旭一聲斷喝,抬起右臂,這次不再是壓縮到極致要人命的火拳,而是五指凌空一抓!
體內奔涌的熔巖靈力瞬間轉化成更為狂暴的……噴射模式!
呼——!
一股洶涌灼熱、宛如澡堂子拔了塞子的開水管道炸裂般的……狂暴水蒸氣洪流!從賀旭右手掌心噴射而出!這洪流帶著一百度滾燙的開水溫度和足以將人吹倒三米開外的沖擊力,狠狠撞在了矮個兵后腰上,順便還把他剛剛扭轉身形的路線強行修正了一下!
“嗷——!燙死爹了!燙熟了!媽呀——!”
矮個兵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甚至蓋過他隊長的嚎叫,整個人如同被高壓鍋爐房踹了一腳,踉踉蹌蹌打著旋飛了出去!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是二樓走廊那剛剛被他們隊長撞破的欄桿缺口處!
噗通!啪嗒!稀里嘩啦!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矮個兵精準地砸在一樓另一張還算完好的桌子上。這一次,是滿滿一桌子油膩腥膻的內臟雜碎湯!滾燙的水汽還沒散呢,他就跟掉進了開水殺豬鍋似的,在一群豬心豬肺豬大腸的懷抱里打著滾尖叫,試圖把那能把人燙掉層皮的蒸煮流體從褲襠里抖摟出來,場面極度辣眼!
整個客棧,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針落可聞。
所有人都保持著石化的姿態,嘴巴張得能塞下鵝蛋,看著二樓那破洞處搖搖晃晃扶著墻的少年,再看看一樓大廳那兩堆散發著熱汽騰騰“驚喜”的狼藉中央。空氣中彌漫著腳丫子被凍裂的酸味、隔夜食物混合胃酸的餿味、開水燙豬皮的腥臊味、以及一種名為“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看見了啥”的濃濃懵逼氣息。
“……”
賀旭扶著墻壁,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感覺身體徹底被掏空。他目光掃過樓下那些呆滯的面孔,又瞥了一眼腳下地板上被冰錐釘著的倒霉蛋和旁邊昏過去的黑臉兵,最后抬頭望向門板上那個被自己人撞出來的大洞。
“那個…修門的錢記我賬上…”賀旭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聲音都帶點飄,對著樓下喊:“老板!再給我換個單間……要有床板的!”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什么,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樓下那桌雜碎湯……讓他們賠。”
說完,他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天旋地轉。
噗通!噗通!他軟軟地靠墻滑坐到地上,旁邊是同樣失去意識的黑臉兵。唯一的聲音,只剩下樓下矮個兵在雜碎湯里撲騰掙扎以及絡腮胡隊長在嘔吐物里發出的微弱呻吟。
世界,終于清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