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婚(中)
- 被迫成了新帝的金絲雀
- 銜誅
- 2056字
- 2025-07-27 14:27:35
仁德十二年春三月,初五日。
離大婚的日子愈發(fā)接近,照規(guī)矩而言,此刻攻玉應(yīng)當(dāng)是留在府中的,然而她卻有別的事兒要做,趁著宵禁前,悄聲進了宮里。
攻玉已是極為熟門熟路,三下五除二的便摸到了凈陽殿,想來討一份兒“賀禮”。
雖說這話怎么聽怎么怪,再者說了隨禮皆是洞房那日賓客們一齊奉上的,哪有單獨給的道理?
姑且算是個不太恰當(dāng)?shù)慕杩凇?
不過攻玉也不甚在意這借口是否合適了,一個月有余未曾見他,加之婚期所帶來的緊張,她十分想找個人傾訴。
東拉西扯,抵不過一句她的確想他,想立刻見他。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打紅了半邊兒墻頭的斜陽緩落,風(fēng)也沾了一絲涼意。
因此,攻玉特意挑了一件水紅豎領(lǐng)短衫,云鸞紋玉色裙,外搭楊妃比甲,嵌著一圈兔絨,柔貼在肩側(cè),光是瞧上去就極為暖和。
攻玉的手中提著一個漆木食盒,不輕,里面裝了好些佳肴。
門是關(guān)著的,她便騰出一只手來,輕輕的叩了兩下門扉。
半晌,門開了。
她下意識道,“勞煩你…”
話說了一半,卻戛然而止。
男人半側(cè)的臉遮在影里,露出一雙烏沉的眼珠,此刻垂下來,掛著一副淡漠至極的神色,瞧見是她,似乎十分意外的皺了皺眉。
“…郡主?”
攻玉也很是詫異,竟是他親自開的門,她下意識絆了一下唇:“殿,殿下。”
就這么立在門口兩兩相望,總歸也不是個事,楊晚玲斂了面上表情,側(cè)身道:“進來說罷。”
攻玉隨著他入了殿內(nèi),卻總覺有些怪異,仔細想了想,原是兩側(cè)的廂房似乎沒了動靜,漆黑一片。
她為了破開氣氛,輕咳了咳,斟酌了片刻措辭問道:“這些…冷宮的娘娘們,這么安靜么?”
聞言,楊晚玲眸色似是一晃而過的變了變,若是說起來,倒有些似幼時,攻玉見過的他。
不過一瞬,攻玉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就又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無瀾的語調(diào)如流水般淌來,緩聲道:“皆是撞柱而亡。”
皆是?
攻玉張了張口,頗為驚訝。
楊晚玲談興不濃,及時止住了話頭,把目光瞥到她手中的食盒。
攻玉見狀彎了彎唇角:“殿下可曾用膳了?”
“未曾。”楊晚玲如實回。
她便笑得更甚,一張芙蓉面上鍍了光暈,杏眼盈盈,楊晚玲不自主的多盯了兩眼她,復(fù)而覺得不妥,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殿下要是不嫌,我?guī)Я诵┏允常p臉同我一起?”她聲音軟和,神色柔順。
鮮少有時候,攻玉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她自己也覺著十成十的肉麻,青絲里埋著的耳尖悄悄的起了異色。
楊晚玲頓默了幾息。
“好。”他應(yīng)。
桌案處,余了一小片兒的地界,想來是平日他用膳的地方。
攻玉掀開了木蓋,將一個個小瓷碟端了出來,放完一層,又去拿第二層。
全擺在案上時,竟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點空都不剩了。
蒸鮮魚上潑了些熱油,青白蔥絲靜靜臥在一片晶瑩里,另還有蝴蝶卷,并江南三鮮湯等幾樣。
攻玉道:“似是還不知道殿下的口味,只貿(mào)然準(zhǔn)備了些。”
楊晚玲顯然也不在意,只說:“不礙事。”
他捻出白玉箸筷,攻玉這才左右看了看,不知何時,內(nèi)里又多了一把椅子。
好歹不再是“獨苗”里,攻玉頓然極為安心,落了座拾起筷子。
楊晚玲冷不丁的開口:“這些,都是郡主做的?”
一下把攻玉問了個愣神,她自然是不會做這些的,可說出來又有點丟臉。
于是,攻玉臉不紅心不跳的扯了個小謊,“是。”
楊晚玲夾了一塊兒魚肉放入口中,片刻后掀起眼簾看她,隱約露出些驚色。
攻玉更為尷尬,埋下頭吃飯。
余光里,她撇了目去看,男子修長的指尖捻著筷,他似乎吃的很慢,且嚴(yán)格秉持了“食不言,寢不語。”一個字都不吐。
攻玉見此,亦然不說話,只味同嚼蠟的吞咽,一頓飯吃完,硬生生是連吃了些什么都未曾記住。
她停了筷,桌上動的最多的便是那份兒蒸鮮魚,心中有些了然過后,暗自記了下來。
攻玉見他也沒有再用的意思,站起身欲要去收,被一只手給攔了下來。
她抬起眼望向他,楊晚玲挽了半截袖,“我來罷。”
說著,將碟碟殘羹放回了食盒中。
攻玉是實打?qū)嵉念^一次見到他的手臂,他著衣時看著很清瘦,沒想到褪下衣衫是這么一番好光彩。
不禁在腦海中去思考,如若全部脫下來…,她晃了晃腦袋,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誠懇地問:“殿下,您習(xí)武?”
楊晚玲蓋好了盒,聞言頓了頓,才道:“少時學(xué)過一些。”
攻玉哦了一聲。
她仔仔細細的看了他片刻,從束了冠的發(fā)絲,到芝蘭玉樹的面頰,再到被領(lǐng)遮住的喉結(jié)與脖頸。
看到他,便想起梨花。
想了想,她又極為跳脫的脫口而出:“殿下,您很適合梨花。”
柔白的,墜在枝頭亂顫的,秀麗且含著花蕊的。
楊晚玲亦是沒想到,她的思維能如此跳脫,卡殼般的反應(yīng)了一下,點了點頭。
“算是喜歡。”他面色溫和,語調(diào)平緩。
說完,又似補充,禮尚往來道:“郡主與牡丹極為相襯。”
攻玉勾了勾眉,“那是自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楊晚玲一噎,有些無語她的口無遮攔。
攻玉眨了眨眼,噗嗤一聲笑出來,言歸正傳:“殿下,我今日可是有要事而來的。”
“說。”
“想來過兩日便是我的婚期了,來討個賀禮,殿下可能給我?”她笑道。
楊晚玲沉吟半晌,道:“郡主想要什么?”
攻玉一喜的同時又有些腹誹,哪有問旁人要什么禮的道理,邊想,她飛快地說:“只要是殿下送的,都可以。”
這些日子下來,楊晚玲已是對她的甜言蜜語無甚波瀾,他垂眸抽了根筆出來,“贈郡主一幅牡丹,如何?”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楊晚玲得了應(yīng)允,沾過彩墨后懸腕落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