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基地辦公室里，埃爾德將戰術板重重砸在桌上：“赫蘇斯先生，您不能只看那場比賽！這小子就是個定時炸彈！“

他的手指戳著桌上那份慘不忍睹的技術統計表，“看看這份數據：觸球28次，失誤19次，防守漏人導致失球...“

本菲卡一線隊主教練赫蘇斯卻悠閑地轉著鋼筆，墻上投影儀正循環播放著謝寒松在光明球場的兩個精彩進球。

“克里斯，”赫蘇斯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篤定，

“年輕人需要的是時間，而非急于宣判。”他拿起遙控器，輕輕一按。

畫面定格在謝寒松拔腳怒射的剎那，皮球的軌跡清晰可見。

“這個射門角度，”赫蘇斯的指尖劃過投影幕布，

“在身體騰空、重心不穩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精準地找到立柱和橫梁的交角死角。再看這發力，這打門的時機”

他模仿著謝寒松的動作，“核心的繃緊、腳踝的爆發、觸球部位的選擇……渾然天成。你告訴我，這是運氣？”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盯著埃爾德：

“如果一次是運氣，那在光明球場，在我們的死敵面前，在數萬人的注視下，他連續兩次‘走運’？面對成噸的壓力，他展現出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決斷力，一種創造奇跡的本能！”

赫蘇斯踱步到窗邊，望著訓練場：

“今天比賽的笨拙？當然糟糕。但這恰恰暴露了他身上最特別的東西——這個孩子的上限和下限之間，隔著一條常人難以想象的鴻溝。”

他猛地轉回身，眼中閃爍光芒，

“當那條‘靈性’的線接通時，他所做到的，是訓練場上按部就班一萬次也練不出來的神來之筆！”

他的語氣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

“他就是潛在的‘X因素’！一個能瞬間改變天平傾斜的奇兵！我們需要什么？我們需要的就是這種能在89分鐘的沉悶后，于第90分鐘用一腳不講理的射門點燃球場、改寫劇本的球員！

他身上蟄伏著這種因子！那場德比——連續變向，連續內切，每次都兜射死角、最后時刻還能送出致命一傳的膽魄與創造力，這不是數據能衡量的！”

赫蘇斯雙手撐在桌沿，身體前傾：

“克里斯，你看清楚了嗎？我看重的，就是他身上這點‘靈性’！那種在電光火石間嗅到戰機、用超越常規方式解決問題的能力。

這種特質，在日常訓練里會顯得突兀，在預備隊的穩定節奏中甚至可能被磨損……”他頓了頓，

“豪爾赫，你是不是說得太夸張了？”埃爾德忍不住反駁，

“他才18歲，就一兩場比賽有點閃光點，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我們還是要基于事實…”

赫蘇斯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

“不，不，克里斯，你需要研究的是什么？他迄今為止的所有進球，無一例外，全部發生在比賽尾聲！全部是在球隊落后的時刻打進的！

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他是真正的關鍵先生！壓力越大，絕境越深，他身上那點‘靈性’就越有可能被點燃、爆發，照亮整個球場！”

他直起身，目光不容置疑地看向埃爾德因震驚而略顯蒼白的臉，

“所以，不必再爭論了。下周，讓他到一線隊報到。冬窗關閉前，完成他的注冊。”

赫蘇斯的聲音落下，不再爭論。

辦公室里只剩下投影儀低沉的嗡鳴，以及埃爾德被這顛覆性論斷沖擊得一片空白的思緒。

他猶記得在今年5月份赫蘇斯在都林競技場歐聯決賽輸給塞維利亞后跪倒在地的場面，是那么的絕望。

連續兩年進入歐聯杯決賽，連續兩年折戟而歸。

“‘古特曼的詛咒’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太需要在歐戰賽場上證明自己了。”

埃爾德心下暗嘆，

“希望……你是對的。”

*****

當被助理教練拉威爾告知下周將前往一線隊報到時，謝寒松整個人都懵了。

“啊？我？”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圓，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不是……我那場……那場表現都差成那樣了，怎么還能去一線隊？”他腦子里蹦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難道……去一線隊也是一種懲罰？”

一旁的隊友門德斯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用力拍打著謝寒松的后背：“伙計！太棒了！我也被提拔了！我們一起去！”

他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喜悅和期待。

而站在不遠處的范德貝克，整個人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霹靂擊中。幾秒鐘的死寂后，他猛地轉身，像一陣風似的沖進了主教練埃爾德的辦公室。

“老大！”范德貝克的聲音帶著急切和不甘，

“我也想去一線隊！我的能力，我的穩定性，都比那個中國小子強太多了！您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在赫蘇斯先生面前美言幾句？”

他的眼神充滿了懇求。

埃爾德從戰術板上抬起眼，面無表情地斜睨著他：

“我也很想去一線隊當主教練。要不，你先幫我跟俱樂部老板說說情？”

范德貝克被噎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滾回去訓練。”埃爾德重新將目光投向戰術板，不再看他一眼。

******

幾天后，俱樂部會議室。

露西亞專程飛來里斯本。她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裝，氣場干練，與俱樂部律師、青訓主管里卡多等人相對而坐。

謝寒松坐在她身邊，看著攤開的合同文本，手心有些潮濕。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份正式合同。

條款逐條確認。基礎月薪：3000歐元。違約金：300萬歐

對于剛升入一線隊的梯隊球員，這已是相當不錯的起點。

然后是獎金條款，露西亞據理力爭的結果：

聯賽進球：4000歐元/球

國內杯賽進球：3500歐元/球

歐冠進球：15000歐元/球

歐聯杯進球：10000歐元/球

特別條款：若進球發生在80分鐘以后（尤指補時階段）直接導致球隊扳平、反超、絕殺，或淘汰賽晉級關鍵球，則該進球獎金在上述基礎上翻2至5倍（具體倍數由俱樂部技術委員會根據比賽重要性評定）。

看著那“80分鐘以后”、“絕殺”、“晉級關鍵球”后面的高額倍數，謝寒松滿意的暗暗點頭，這是他咨詢露西亞后特意要求增加的。

簽字筆落下。謝寒松在經濟人露西亞的見證下，正式成為一名本菲卡一線隊球員。

握著筆，他甚至有些恍惚——幾天前他還是被萬人嘲諷的“水貨”，此刻卻簽下了通往頂級舞臺的合約。命運的轉折毫無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