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不多摩挲著下巴，回想起王胖子舉著菜刀沖向鏟車時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又瞥見張紅小心翼翼給王胖子擦拭傷口時的溫柔模樣，心里暗自思忖。

退伍軍人，有血性；這姑娘，重情義。這樣的人，值得信任。于是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留下吧！這世道，多兩個幫手總沒錯。”

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蘇有容抱著雙臂，扭著腰肢慢悠悠走下來。她瞥了眼張紅，涂著艷麗口紅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喲，看來咱們這兒要變‘慈善收容所’了？見著漂亮的就往回撿，保不齊哪天全天下的女人都往這兒湊，變成女子集中營咯！”

毛不多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上前一步，身上還未散去的硝煙味混著怒意撲面而來：“蘇有容！說話放尊重點！要不是王胖子舍命攔著那群流氓，你現在還能舒舒服服在這兒冷嘲熱諷？”

他攥緊的拳頭因用力而微微發顫，蘇有容看著毛不多兇神惡煞的樣子，更是不爽，“讓誰留下，最起碼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見！”毛不多鄙視道，“你的意見？不想呆，現在就走，沒人攔你！”

蘇有容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斥驚得往后退了一步，隨即又梗著脖子，踩著高跟鞋“噠噠”上樓，嘴里還嘟囔著：“要不是本小姐舉槍射擊，這破地方早被人掀了！”

毛不多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的怒火，轉頭看向張紅：“別往心里去，你就留在客廳照顧胖子。”安排妥當后，他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越野車。

躺在寬大的駕駛座上，一圈一圈的搖著八防手機的手搖充電器。半小時過去，胳膊又酸又麻，屏幕終于亮起“電量滿格”的提示。“小芳，有什么辦法加固別墅防御？”毛不多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手機屏幕藍光閃爍，小芳的機械音很快響起：“第一，擴充人員儲備，獲取更多武器；第二，建立輪班值守制度，確保24小時監控；第三，利用現有材料制作酒精燃燒彈、煙霧彈等簡易防御武器。是否需要詳細制作教程？”

毛不多盯著屏幕上20積分的兌換信息，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就這么干了！從明天起，開始準備。”

毛不多將手機里的防御方案反復研讀兩遍，不知不覺就沉沉睡了過去。半夜醒來，輕輕打開車門，來到二樓走廊窗口看向窗外，夜風裹著潮濕的霧氣撲面而來，遠處帳篷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像極了潛伏的野獸眼睛。

繞著別墅巡視一圈，他發現東側的鐵絲網又被撬開個口子，碎石上還留著新鮮的腳印。這讓毛不多深感不安，已經有人盯上了這棟別墅！他警覺地站起身，坐進手中的獵槍，向四周查看，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窺探自己。

天剛蒙蒙亮，廚房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大嫂系著褪色的圍裙，正將最后一個面團搟成薄餅。張紅守在王胖子身邊，用溫水一遍遍擦拭他發燙的額頭，聽見動靜抬起頭，眼圈青黑卻強撐著笑：“毛大哥，我能幫上什么忙？”

“來得正好。”毛不多從儲物間搬出半桶汽油和幾捆破布，“教你做燃燒彈。”他將玻璃酒瓶傾斜著灌進汽油，塞進浸過煤油的布條：“要注意汽油的用量和布條的松緊。”

張紅認真地點頭，很快學著毛不多的樣子，開始制作簡易的燃燒瓶和煙霧彈。蘇有容見兩個人忙得熱火朝天，陰陽怪氣道，“呦……這么快就打成一片了啊？”然而，根本沒人搭理她，她也只好悻悻的離開。

正午時分，王胖子終于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張紅的瞬間，干涸的嘴唇動了動：“小紅.....”張紅慌忙按住他要起身的動作，聲音帶著哭腔：“別動！傷口還沒長好！”

毛不多遞來摻了消炎藥的溫水，目光在王胖子肌肉虬結的手臂上停留片刻：“你小子命硬，再歇兩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毛不多將一杯溫水遞到王胖子手中，金屬杯壁還殘留著體溫。“我是汽車兵，退伍兩年了。”他倚著斑駁的窗框，迷彩服袖口蹭過墻面脫落的墻皮。

“在部隊那會兒，天天和發動機打交道。”王胖子撐著身子坐起，繃帶在古銅色的胸膛勒出紅痕，露出一抹苦笑：“海軍陸戰隊，剛退四個月。沒想到再戰斗，對手成了蟲子和混混。”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重重握在一起。毛不多轉頭看向正在整理繃帶的大嫂，聲音不自覺放柔：“這是我大嫂，是一名醫生，不過……”他頓了頓，喉結滾動。

“我的老班長……不幸在地震中遇難了！”王胖子握著杯子的手驟然收緊，張紅背過身去擦拭眼角，客廳里只余壓抑的沉默。

“毛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王胖子突然掀開毛毯，扯下手臂的輸液管，“現在世道人心難測，您肯收留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我傷養得差不多了，想和紅兒回市里，安葬親人的遺骨！”他聲音哽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毛不多猛地按住他肩膀，迷彩服下的肌肉繃得鐵緊：“胡鬧！現在城里蟲子橫行，黑幫還在亂竄，你拖著傷腿去送死？”他抓起八防手機調出衛星圖像，屏幕上紅點如瘟疫蔓延。

“看看，市中心的建筑只剩殘骸，那些混混正四處搶物資，你這不是往槍口上撞？”王胖子漲紅了臉，掙扎著要起身：“可我不能總當累贅！您已經救過我兩次……”

“啰嗦！”毛不多抄起繃帶重新纏上他滲血的傷口，“再敢提走，信不信我……？”話音未落，別墅外突然傳來金屬碾壓地面的轟鳴。

蘇有容尖叫著從樓梯滾下來，絲綢睡裙沾滿灰塵：“推土機！他們帶了推土機！”毛不多和王胖子對視一眼，同時抄起靠在墻邊的獵槍，窗外，巨型機械的輪廓正緩緩撕開夜幕。

夜色被兩道刺目的探照燈劈開，兩臺重型推土機如同鋼鐵巨獸般緩緩逼近，履帶碾過碎石的聲響震得別墅地基都在微微發顫，鏟斗在火光映照下泛著冷冽的寒光，仿佛隨時準備將眼前的一切撕碎。

混混們躲在推土機巨大的陰影里，囂張的叫囂聲混著刺耳的引擎轟鳴劃破夜空。有人揮舞著點燃的火把，火苗在夜風中狂舞，將一張張戴著恐怖面具的臉映照得扭曲而猙獰。

幾個騎著改裝摩托的人在別墅外圍來回疾馳，排氣管噴出嗆人的黑煙，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尖銳的嘯叫。不知是誰點燃了煙花，五顏六色的火星沖上天空，卻又如同血雨般紛紛灑落。

“死胖子！給老子滾出來！”為首的疤臉男舉著寒光閃閃的砍刀，刀刃在探照燈下折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芒，“今天老子非要扒了你的皮！”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笑，其他人跟著揮舞棒球棍，金屬撞擊聲此起彼伏。

“男人全宰了，女人全扒光！好好樂呵樂呵！”污言穢語如同毒蛇吐信，在夜色中彌漫開來。推土機突然轟鳴著加速，鏟斗高高揚起，做出隨時要沖撞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