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毛不多提著工具箱，握著獵槍，悄悄摸出別墅。月光下，破損的鐵絲電網扭曲變形，他蹲下身子，專注地修補著。

突然，一陣壓抑的啜泣聲從不遠處的樹叢傳來。毛不多瞬間警覺，端起槍循聲靠近。撥開枝葉，只見那個女人跪在地上，懷里抱著渾身瑟瑟發抖的王胖子。

胖子蜷縮成一團，臉色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在夜色中不住顫抖。毛不多走上前問道：“他怎么樣了？”

“他發高燒了！”女人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聲音帶著絕望。毛不多二話不說，將獵槍背在身后，蹲下身子架起胖子的胳膊：“搭把手！先回別墅！”

女人很驚訝，根本沒想到這男人會如此慷慨，主動帶兩個人進入那個天堂一樣的別墅，這種機會可是求之不得的。

兩人一左一右，吃力地扶著王胖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別墅走去。毛不多還時不時謹小慎微的四處張望，唯恐有人尾隨闖入別墅。

毛不多用八防手機按下解鎖鍵，鋼板柵欄緩緩升起，發出低沉的金屬摩擦聲。他半拖半拽著滾燙的王胖子，側身護住身旁同樣腳步虛浮的女人，迅速閃進別墅。

“砰”地一聲合上柵欄，又重重扣上三道鎖扣，才稍稍松了口氣。夜色中，遠處此起彼伏的帳篷燈火搖曳，像極了貪婪的眼睛在暗處窺視。

“大嫂！快過來！”毛不多扯開嗓子大喊，聲音在空曠的別墅里回蕩。片刻后，大嫂裹著毛毯沖下樓，醫用手電筒的光束掃過王胖子血肉模糊的后背，眉頭立刻擰成麻花。

作為副主任醫師的職業本能瞬間被喚醒，她轉身沖進醫療室，翻出酒精、鑷子和抗生素，動作利落地剪開黏在傷口上的碎布：“感染太嚴重了，得立刻清創！”

“喲，這是英雄救美上癮了？”蘇有容倚在樓梯扶手上，絲綢睡袍松松垮垮地掛在肩頭，涂著蔻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欄桿。

“救完人還打算收留？這別墅可沒余糧養閑人。”她的語氣酸溜溜的，眼神在毛不多和女人之間來回打量，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毛不多頭也不抬，正幫大嫂按住不停抽搐的王胖子，聞言冷笑一聲：“嫌人多？沒人攔著你走。”他的聲音像淬了冰，目光死死盯著王胖子背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蘇有容被嗆得臉色鐵青，跺了跺腳，轉身踩著高跟鞋“噠噠”上樓，摔門聲震得墻上的相框都跟著晃了晃。

處理好胖子的傷口，三個人合力將他平放在沙發上，大嫂見他燒的厲害，便提議物理降溫，脫掉他身上所有的衣服。毛不多剛伸手準備解開胖子沾滿血污的襯衫紐扣，身旁那女人卻搶先一步。

“讓我來，你手重，別扯到傷口。”她垂眸盯著胖子肩頭猙獰的淤青，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衣領，動作輕緩得如同梳理羽毛。

大嫂戴著醫用手套調試冰袋，余光瞥見女人泛紅的耳尖，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一抹笑意。毛不多抱臂站在一旁，看著女人修長的手指在繃帶間穿梭，當胖子古銅色的胸膛完全展露時，空氣里突然漫開一絲微妙的凝滯。

緊實的肌肉線條如刀刻般凌厲，濃密的胸毛沿著溝壑蜿蜒，女人擦拭酒精的棉簽在鎖骨處頓了頓，喉結不受控地輕顫，紅暈順著脖頸漫上臉頰。她慌忙低頭，發絲垂落遮住表情，卻將顫抖的睫毛在皮膚上投出細碎的陰影。

毛不多將沾著血污的繃帶收拾進醫療箱，金屬扣“咔嗒”扣合的聲響在寂靜的客廳格外清晰。掀開儲物柜，扯出條厚實的羊毛毯，動作輕柔地蓋住王胖子發燙的身軀。

大嫂將煮好的面條輕輕放在女人面前，瓷碗里飄著金黃的蛋花與翠綠的蔥花。“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大嫂的聲音帶著幾分長輩的慈愛，伸手輕輕拍了拍女人顫抖的肩膀。

她接過碗的手還在哆嗦，熱氣模糊了泛紅的眼眶，吸溜著面條，突然“哇”地哭出聲，滾燙的淚水砸進湯里。

大嫂輕輕拍著她的背，從圍裙口袋掏出皺巴巴的手帕：“哭出來就好受些，慢慢吃。”一旁的毛不多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和這個胖子是……？”

“我叫張紅，我和王胖子是從小的鄰居。”張紅用手背抹了把臉，指甲縫里還沾著逃亡時的泥垢，“他去當兵那八年，前不久才回來。”她的聲音突然哽住，筷子戳著碗里的面條攪出漩渦，“誰能想到，等他回來，妹妹已經...”

客廳落地鐘“滴答”作響，毛不多靠在門框上，迷彩褲膝蓋處還沾著下午搏斗的血跡。張紅咬著嘴唇繼續說：“那些畜生騙妹妹吸白粉，逼著她接客。”大嫂倒吸一口冷氣，眉頭緊緊皺起：“怎么會這樣！那后來呢？”

“胖子報了警，可那些混混太狠了！”張紅猛地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他們買通關系，把販毒的罪名全推到他妹妹頭上。可憐那孩子，性子烈，覺得沒臉見人，就...”她泣不成聲，“從樓上跳了下去！”

“造孽啊！”大嫂也紅了眼眶，伸手攬過張紅，輕輕拍著她的背，“怪不得他見著那些人，跟瘋了似的。”

張紅擦了把眼淚，聲音帶著恨意：“從那以后，胖子就發了瘋地找那些人報仇。我勸過他多少次，那些黑社會心狠手辣，可他根本聽不進去，說就算死，也要給妹妹討回公道...”她突然顫抖著抓住大嫂的手，“大嫂，您說，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大嫂重重嘆了口氣，握緊張紅的手：“天理自在人心，那些壞人遲早會遭報應。你也別太自責，能陪著他走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時，一直靜靜聽著的毛不多突然開口：“現在城里到底什么樣？”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凝重。

張紅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恐懼：“亂成一鍋粥了！地底下不停地鉆出黑色大蟲子，跟小山似的，專吃鋼筋水泥。高樓大廈一棟接一棟地塌，到處都是逃命的人...”

她渾身發抖，“我……我家里人全死了！我也是沒辦法，才往山里逃，沒想到...”她看了眼昏睡的王胖子，“沒想到在這兒又碰上了他。”

張紅用袖口抹了把眼角殘留的淚痕，望向沙發上昏迷的王胖子，目光里滿是心疼與愧疚：“等胖子醒了，我們馬上走。這次能活下來，已經感激不盡了，哪還敢再給你們添亂。”她攥緊大嫂的手，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大嫂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眼神中滿是焦急：“使不得！你倆現在出去就是送死！”她轉頭看向靠在門框上的毛不多，語氣里帶著懇求，“大毛，這丫頭和胖子都是實在人，留下他們吧，多兩個人手，往后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