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暇盯著面板上那行“靈根紊亂”的警告，指尖懸在輸入框上遲遲未動。晚霞透過靜心苑的雕花木窗，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忽然想起太上長老收他為徒時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那位閉關百年的老怪物輕撫長須說“是塊好料子”時，語氣里的期許幾乎要溢出來。

“還是先試試正經修煉吧。”他嘆了口氣，用意念關掉面板。指尖劃過石桌上的《基礎吐納訣》抄本，泛黃的宣紙上，玄奧的符文在暮色中仿佛活了過來，像極了系統未更新前那些跳脫的二進制代碼。

次日天未亮，林無暇就被一陣叩門聲驚醒。推門一看，只見太上長老穿著灰撲撲的道袍，手里拎著個竹籃站在院外，籃子里裝著幾顆圓滾滾的青色果子。

“這是凝氣果，嚼著吃?！崩系廊税压尤o他，聲音沙啞得像磨石頭，“吃完隨我來?！?

林無暇跟著他穿過云霧繚繞的后山，才發現山巔竟藏著一座露天石臺。石臺中央刻著繁復的聚靈陣，陣眼處嵌著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也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盤膝坐下?！碧祥L老抬手一揮，石臺上瞬間浮現出無數淡金色的靈氣絲線，“老夫教你引氣入體之法，記住，氣走周天需如流水過石，不可強求?！?

林無暇依言坐下，剛把凝氣果塞進嘴里，就被那股酸澀味嗆得皺眉。果子入喉化作一股清涼的氣流，順著喉嚨直往下竄，他趕緊按照長老的指點凝神靜氣，試圖引導那股氣流匯入丹田。

可奇怪的是，那氣流到了胸口就開始亂竄，像匹脫韁的野馬撞得他五臟六腑都跟著疼。視網膜上的面板突然一閃，他瞥見自己的“法力”數值在 50到 53之間瘋狂跳動.

“不對勁?！碧祥L老眉頭擰成個疙瘩，干枯的手指在他后背輕輕一點，“氣沉丹田，意守靈臺，你這靈氣怎么走得七扭八歪？”

林無暇疼得齜牙咧嘴，卻只能硬著頭皮搖頭：“弟子……弟子也不知道，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這一天，他就在與體內亂竄的靈氣搏斗中度過。當夕陽把石臺染成金紅色時，太上長老看著依舊沒能引氣入體的林無暇，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困惑：“按理說，以你的根骨，這種基礎吐納該一蹴而就才對……”

接下來的三天，太上長老換了三種功法，甚至取來蘊含純粹木靈氣的玉髓讓他浸泡，可林無暇的修為始終卡在煉氣一層初期，連最基本的靈氣循環都做不順暢。

第四天清晨，林無暇試著運轉《基礎吐納訣》時，突然感覺丹田一陣刺痛，緊接著一股靈氣不受控制地沖向經脈，嚇得他趕緊收功。低頭一看，手腕上竟浮現出淡淡的紅痕，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

“怎么回事？”太上長老聞訊趕來，抓起他的手腕把脈，眉頭皺得更緊了，“你的經脈明明寬闊堅韌，為何靈氣運行如此滯澀？”

林無暇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系統更新前自己胡亂修改數據的事。那時他把面板上所有代碼都改成了“1”，當時沒覺得異常，難道是那時候出了問題？可現在面板數據一切正常他一點頭緒都沒有。

“或許……是弟子太笨了?！彼麌肃橹拖骂^，不敢看長老的眼睛。

太上長老卻突然笑了，笑聲像風吹過枯木：“老夫活了三百歲，還從沒見過天賦如你卻學不會吐納的。定是老夫的教法不對路。”

接下來的幾天，老道人徹底沒了往日的淡定。他一會兒翻出壓箱底的古籍，戴著老花鏡研究到深夜；一會兒又拉著林無暇在聚靈陣里嘗試各種奇怪的姿勢，說是從西域傳來的“特殊引氣法”。有次甚至讓他倒掛在古松上運轉功法，結果林無暇沒引來靈氣，倒差點摔斷腿。

第七天傍晚，當林無暇再次把靈氣練岔，震碎了石臺上的茶杯時，太上長老終于嘆了口氣。他望著天邊翻滾的云海，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緩緩開口：“罷了，看來老夫的法門確實不適合你。”

林無暇心里一緊：“師父……”

“你不必緊張?！崩系廊藬[了擺手，從懷里掏出塊墨玉令牌遞給她，“老夫要去趟北溟海，找老友玄水道人來給你看看。那老東西最擅長靈氣吐納之法，說不定他有辦法。”

林無暇接過令牌，只見上面刻著個“太上”二字，觸手溫潤，隱隱有靈力流動。

“這令牌你收著，”太上長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里帶著罕見的溫和，“在老夫回來前，你就在靜心苑安心修煉。若遇著難處，或是有人刁難你，拿著這牌子去找掌門玄塵，他會給你做主?！?

“師父要走多久？”林無暇忍不住問。

“快則三月，慢則半年。”老道人抬頭看了眼天色，“北溟海距此萬里，一來一回需些時日。你且記住，修煉如逆水行舟，縱有天賦也需勤勉，切不可因一時滯澀便心生懈怠。”

林無暇連忙點頭：“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目送太上長老化作一道灰光消失在云層里，林無暇才捧著令牌回到院子。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石桌上還擺著那本被翻得卷邊的《基礎吐納訣》，旁邊散落著幾顆沒吃完的凝氣果。

他拿起一顆果子塞進嘴里，酸澀的味道讓他皺起眉頭。視網膜上的面板突然自動彈出：

名稱：林無暇

修為：煉氣一層（初期）

血量：120

法力：51

……

靈根：***

狀態：靈氣淤塞

“看來應該是靈根出了問題?！绷譄o暇喃喃自語。他試著調動意念，想看看能不能修復靈根，可面板上的“靈根”一欄是灰色的***，根本無法點擊修改。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林無暇探頭一看，只見掌門玄塵真人領著兩個青衣弟子站在門口，手里還捧著個錦盒。

“無暇師兄，”玄塵真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聽聞太上長老遠行，特意送些修行用的物件過來。”

玄塵是上一任掌門的弟子，而太上長老又是上任掌門的師兄，因此按照輩分來說，玄塵稱呼林無暇為師弟倒也沒什么，倒是林無暇面對一個老頭叫自己師兄，面上有的躁的慌

兩個弟子將錦盒呈上，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一套青色道袍、一本《青嵐宗基礎心法》，還有個巴掌大的玉瓶，里面裝著三枚晶瑩的丹藥。

“這是聚氣丹，”玄塵指著玉瓶解釋道，“對煉氣期修士大有裨益。太上長老臨走前囑咐過，若你后續有何問題，可隨時來寶霞殿找我?！?

林無暇連忙道謝，心里卻泛起嘀咕。自從那天在寶霞殿引發異象后，宗門里的長老們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探究，如今太上長老又特意囑咐掌門照拂，這待遇簡直比內門弟子還要高。可偏偏他這修為進展，連外門弟子都比不上。

送走玄塵真人，林無暇坐在石凳上，看著錦盒里的聚氣丹發起呆來。丹藥表面流轉著淡淡的靈光，面板顯示其“法力增幅：+50 /顆”，下面還標注著“服用后需配合心法煉化，否則易生丹毒”。

他拿起一顆丹藥，指尖摩挲著冰涼的丹身，突然想起系統面板上自己那 51點的法力值。如果用修改器把丹藥的法力增幅改成 500，會不會瞬間突破煉氣二層？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壓了下去。太上長老臨走前的叮囑猶在耳畔，而且面板上那行“修改自身數據會引起靈根紊亂”的警告像根刺扎在心里。萬一胡亂修改丹藥，再引發什么更糟糕的后果怎么辦？

夜幕漸漸降臨，靜心苑里只剩下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林無暇把錦盒收進柜子，重新拿起《基礎吐納訣》。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書頁上，那些玄奧的符文仿佛在跳動，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引氣入體。

靈氣依舊滯澀，但這一次，林無暇沒有急于求成。他試著按照書上說的，一點點疏導那股亂竄的氣流，就像在疏通一條淤塞的河道。雖然進度緩慢，但當第一縷靈氣終于成功匯入丹田時，他仿佛聽見體內傳來一聲輕微的“啵”響，面板上的法力值跳動了一下，變成了 52。

“總算有點進展了。”林無暇松了口氣，揉了揉酸脹的眉心。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潛心修煉時，寶霞殿里，玄塵真人和幾位長老正對著水鏡中的畫面發愁。

水鏡里映著林無暇在石臺上笨拙修煉的樣子，旁邊還顯示著他七天來的修為數據——那道代表煉氣一層的光紋，始終沒能向上挪動分毫。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長老玄月真人皺著眉，“那天天衍靈玉的異象做不了假，怎么修煉起來比五行雜靈根還慢？”

玄塵真人沉默片刻，緩緩道：“太上長老說他根骨奇特，或許……是需要特殊的法門引導吧?！?

水鏡中的林無暇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準備回屋睡覺，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青嵐宗高層熱議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