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寶看著兩人斗法，嘴角一抽。

“你倆說歸說，我化形即玄仙有那么差嗎？”

“下一步可就是不朽金仙之境，后世闡教十二金仙揚名之時也不過這般境界。”

但轉念一想，對比大羅金仙那確實差遠了。

“得，你愛說說吧，反正我當小透明也就是了。”

元始此話一出，通天頓時急了。

到手的徒弟可不能就這么丟了，他還等著回去跟大兄炫耀一番呢。

只見通天也不再顧及什么形象。

忽然閃身到多寶面前，語氣帶了點不容置疑的味道。

“小子，你自己說，愿不愿意拜我為師？”

而多寶看著通天的動作，瞬間傻眼了，直接愣在原地。

“不是，他有病吧！哪有這樣拜師的。”

“按正常流程不是應該自報家門，然后吹噓一波嗎？”

迎著元始似笑非笑的目光，多寶只覺這人就是單純想看看戲。

而元始目光掃過多寶，卻見這小輩方才垂首時，雖身形緊繃，脊背卻始終挺直，既無諂媚之態，也無卑怯之姿，那份淡然。

竟與大兄老子有幾分相似，這便讓元始也有了些許興趣。

元始心中微動，資質絕佳者易得，這份“敬道而不媚強”的性子，卻少見。

開口時，語氣已帶了幾分平和。

既已確定此人會是未來的師侄，作為師伯，元始自不會吝嗇。

“小友莫急，我乃盤古三清之一玉清元始，相逢即是緣，你且上前。”

“啥？你說你是玉清元始，那旁邊這位一口一個兄長的青年道人不就是上清通天？”

聽到這里，多寶差點沒一口氣噎死。

好嘛，我都說要躲到海外了，這咋還是能撞上，這個叛徒我是當定了唄？

念及此處，多寶將目光轉向通天，只見他此刻瞪著雙眼看著元始，仿佛在說。

“好你個元始，竟然想搶我徒弟。”

然而，當通天余光略過多寶時，竟發現他對自己露出莫名神情。

“小子，你那什么眼神，怎么？連盤古三清都瞧不上？”

通天語氣不善的聲音傳來，可真嚇了多寶一跳。

多寶趕忙走到身前見禮。

“見過元始前輩，見過通天前輩。”

“二位前輩盤古正宗之名，多寶可謂仰慕已久，此番得前輩青睞令我不勝榮幸！”

“但這拜師之事···我···”

多寶之所以抗拒，當然是害怕前世記憶之事重演，甚至知道眼前之人是通天后，他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通天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臉色一板，說話的語氣也裝成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小子，我勸你想好再回答，要不然···”

多寶聽到這話只覺涼颼颼的，一陣微風拂過，竟讓他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將求助目光轉向元始。

可一旁的元始見狀，馬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甚至還添油加醋，生怕火燒的不夠大。

“三弟，我看這小子就是在耍你，他分明是瞧不上，你最近不是常念叨缺一件趁手靈寶，要不把多寶這小子煉了吧。”

此話一出，通天眼神一變，沒好氣接上話。

“好個元始，這是把我當什么人了，感情好人都是你做，殺人煉寶就是我的？”

他哪不明白，分明是自家二兄要護著多寶這小子，他通天堂堂盤古正宗，怎能做這殺人奪寶之事，父神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隨著通天這一打諢，本來比較凝肅的氣氛也隨著輕松不少。

多寶看著互相傾軋的兩人，臉上則有些愕然，因為他只感受到三清之間濃厚的情誼。

這讓他不明白，前世三清怎會走向勾結外人對付自家兄弟的地步。

難道修煉之道真要這般絕情絕意才可圓滿？

這讓此刻的多寶陷入迷茫之中。

他不禁開始思索，修煉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重活一次，難道就是為了無情？要是這般，他大可順應大勢，最后坐上西方如來之位。

可要是一個人變得無情無意，漠視生靈，那這個道還值得修嗎？

后世西游之時，越靠近靈山之地，天下百姓過得就越凄慘，但凡有大背景的妖精鬼怪犯事卻不見任何懲罰。

而不論是巫妖量劫，還是封神之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何時在乎過底層眾生？

“不，我是洪荒多寶，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才是歸途。”

“不對，我是后世之人陳安。”

“那我到底是誰？我應該是誰？”

我是誰的疑問剛在心頭落下，多寶只覺識海猛地炸開。

前世田舍郎陳安的記憶如決堤洪水，瞬間沖垮了洪荒多寶的身份堤壩。

是夏日午后田埂上的蟬鳴，是母親喚他回家吃飯的鄉音。

是為幾兩碎銀在集市上討價還價的窘迫。

是穿越之前記憶中關于多寶如來的平生事跡。

此刻，今生多寶道人的身份卻如萬鈞巨石，死死壓住他的靈識。

是未來關于“截教大師兄”的榮耀，是封神量劫里教破人亡的血色殘陽。

“我是陳安，一個只想安穩度日的凡人……”

“不，你是多寶，先天靈寶之身，未來的截教支柱！”

“可截教最后會敗！我會成叛徒！”

“那又如何？隨波逐流去西方，照樣能證得世尊之位！”

“不！那不是我要走的路！絕對不是。”

兩股記憶在腦海中瘋狂撕扯，每一個念頭都像一把利刃，將他的神魂割得千瘡百孔。

識海邊緣，本就因道心動搖而滋生的絲絲黑氣，此刻竟如聞到血腥味的餓狼，猛地撲了上來！

它們順著記憶沖突的裂痕鉆入神魂，所過之處，溫潤的先天靈氣瞬間變得腥臭粘稠。

多寶只覺渾身經脈像是被無數毒蟲啃噬，骨骼咯吱作響，仿佛要被這股力量撕成碎片。

他想運轉功法壓制，可前世的堅韌與今生的逃避卻在體內對著干。

一股想蜷縮逃避，一股要挺直反抗，兩股力道在丹田處碰撞，震得他氣血翻涌，喉頭涌上腥甜。

“嗬……嗬……”

黑氣爬上他的臉頰，在眼角勾勒出猙獰的紋路。

兩種情緒在瞳孔中劇烈交戰，最終被墨色的魔氣徹底吞噬。

周身的先天靈氣被魔氣引動，竟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氣鞭，瘋狂抽打著周圍的靈木。

靈樹枝椏被抽得斷裂，綻放的奇花瞬間枯萎，谷中祥和之氣蕩然無存，只剩下魔氣翻騰的暴戾。

元始與通天早就察覺出異常，當他們看向多寶時，臉色瞬間大變，并異口同聲大喊。

“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