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文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就是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突然要分享給別人，心里不是滋味。就像……就像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養一樣。”

陳燃看著王立文，眼神里有了理解：“立文，我明白你的感受。但你想想，我們的技術如果能成為行業標準，那以后所有人都得按我們的規則來。這樣一來，我們就掌握了整個市場的主動權。”

“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過不去這個坎兒。”王立文苦笑著搖頭。

“這樣吧。”陳燃突然有了主意，“工具包的核心算法，我們就叫它‘立文算法’。以后所有用這個工具的人，都會知道這是你發明的。”

王立文眼睛一亮：“真的？”

“騙你干什么？而且我還要在《電子游戲》雜志上專門寫一篇文章，介紹你和你的技術。標題就叫《漢化技術的革新者——王立文》。”

王立文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他從小就希望得到認可，現在終于有機會，讓全國的人都知道他的技術了。

“燃哥，我相信你。”王立文站起身，聲音有些顫抖，“不管怎么樣，我跟著你干。”

“那就這么定了。”陳燃也站起來，伸出手，“咱們一起把華國的游戲產業做起來。”

兩人握了握手，王立文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燃哥，你也早點休息。身體要緊。”

等王立文走了，陳燃靠在椅子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他知道王立文心里還有疙瘩，但這是必經之路。做大事，就得有大格局，也得照顧好兄弟們的感受。

窗外的街道已經安靜下來，只有偶爾傳來夜班車的聲音。陳燃看著滿桌子的計劃書，心里想著未來的路。

開放技術只是開始，真正的目標是建立行業標準，掌握話語權。等時機成熟，他們就能從幕后走到臺前，成為中國游戲產業的領軍者。

至于王立文的擔憂，陳燃理解，但不認同。技術是用來推動進步的，而不是用來藏著掖著的。只有開放合作，才能做大市場，才能讓所有人受益。

這種微妙的分歧，也許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再次爆發。但現在，一切還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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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川市福田區工業區，午后的陽光透過廠房間的縫隙，灑在水泥地上，遠處傳來機器轟鳴聲和工人的叫喊聲。在這片由廠房和倉庫組成的鋼筋水泥森林里，一棟五層小樓顯得格外突出。

樓頂“巨人電子”四個紅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張建軍斜靠在辦公室的皮質老板椅上，手里夾著一根紅塔山，瞇著眼盯著桌上攤開的華南地區地圖。

紅色圓珠筆在上面畫了密密麻麻的圈，像一顆顆血點。

桌子另一邊，幾臺剛剛下線的“龍虎學習機”整齊擺放著。外觀和陳燃的龍騰學習機幾乎一模一樣，只是logo從“龍騰”換成了“龍虎”，連包裝盒的配色都照搬不誤。

張建軍看著這些“作品”，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第一次見到龍騰學習機時，他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興奮——這就是他要找的金礦。

“老板，龍虎學習機在惠州那邊又鋪了三十臺。”手下小李推門進來，手里攥著一沓回執單，“代理商說賣得比龍騰還火。”

張建軍彈了彈煙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當然火。我們比他便宜一半，功能還一模一樣。那些鄉下人，哪懂什么技術含量？”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指戳了戳惠州的位置：“這就是市場規律。誰先占到地盤，誰就贏一半。”

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響著，已經是下午四點。辦公室里煙霧繚繞，幾個手下圍在會議桌旁，桌上堆著各種產品資料和銷售報表。

“小王，汕頭那邊情況怎么樣？”張建軍回到座位，翹起二郎腿。

“已經進了十二家電器店，老板們都說這玩意兒好賣。”小王翻著記錄本，“特別是那個什么‘教育博覽會指定產品’的牌子，家長們一聽就買賬。”

張建軍哈哈大笑：“這年頭，包裝比內容重要。陳燃那小子技術是不錯，但太死板。市場不認技術，只認銷量。”

他起身走到墻邊，撕下一張宣傳海報。海報上印著“龍虎學習機”的logo，旁邊還有一行小字：“X市教育博覽會推薦產品”。

“老板，這個博覽會……”小李欲言又止。

“什么博覽會？”張建軍把海報往桌上一拍，“我說有就有。反正那些鄉鎮的人，也不會跑到市里去核實。”

辦公室里安靜了幾秒，只聽見外面馬路上汽車喇叭聲，和工廠機器的轟鳴聲。

張建軍重新點燃一根紅塔山，深吸一口：“你們知道，為什么我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嗎？”

幾個手下面面相覷，沒人敢接話。

“因為我懂得搶先機。”張建軍走到窗邊，望著外面工業區里來回穿梭的貨車，“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埋頭搞技術的書呆子，一種是懂得抓機會的商人。陳燃屬于前者，我屬于后者。”

他轉過身，眼神變得銳利：“那些搞技術的，以為憑借技術就能稱王稱霸，殊不知，市場從來不是技術說了算的地方。”

小李忍不住問：“可是陳燃的龍騰學習機確實質量更好……”

“質量好有什么用？”張建軍打斷他，走過去拿起一臺龍虎學習機，“消費者買東西，第一看價格，第二看功能，最后才看質量。我們價格比他便宜，功能一模一樣，質量差點又怎么樣？用個兩三年壞了，人家孩子也該換新的了。”

他走回地圖前，用紅筆在幾個空白區域畫圈：“這些地方還沒有鋪貨，抓緊時間聯系代理商。記住，一定要比龍騰先進去。”

“是！”幾個手下齊聲應道。

張建軍滿意地點點頭，拿起桌上的電話撥號：“喂，老劉嗎？我是建軍……對，那批龍虎學習機賣得怎么樣？……好好好，再追加一千臺……什么？又斷貨了？行，我明天就讓工廠加班生產……”

掛了電話，張建軍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見了嗎？這就是市場的聲音。消費者用腳投票，選擇了我們的產品。”

小王小心翼翼地問：“老板，萬一陳燃那邊有什么動作……”

“他能有什么動作？”張建軍彈了彈煙灰，“告我們侵權？他有專利嗎？沒有。告我們假冒？我們有自己的商標。在這個年代，只要不違法，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用手掌狠狠拍了一下：“這就是我的戰場！每一個紅圈，都是我插下的旗子。陳燃想和我斗？他還嫩了點。”

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秘書探頭進來：“張總，有個記者想采訪您，說是要做一期關于教育電子產品的專題報道。”

張建軍眼睛一亮，立刻掐滅手中的紅塔山，整理了一下衣服：“快請進來！記住，一會兒你們都別說話，讓我來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