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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槐林水煞 半步生死

那黑黢黢的影子釘在槐樹上,空洞眼窩子里的死寂直往人骨頭縫里鉆。我喉嚨里像塞了團燒紅的棉絮,剛要炸出一聲驚呼,耳后突然掠過一陣疾風——范無咎腕間的勾魂索“唰”地繃直,寒光凜冽的索鏈擦著我耳廓飛射出去,帶著破風的銳響直穿那邪祟面門。

心臟在胸腔里炸開似的狂跳,方才還攥著羅剎劍想往前沖的勁頭,此刻全被那股從腳底竄上來的寒意沖得粉碎。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謝必安和范無咎身后縮,后背撞在謝必安的胳膊肘上才穩住身形

原還在心里憋著股勁,想著好歹是跟著兩位大哥見過些場面的,總得露一手撐撐門面??烧娈斈请p沒瞳仁的眼睛對上我的瞬間,渾身骨頭像是被凍住了,膝蓋發軟得不聽使喚,不由自主的就想著往他倆身后躲

謝必安的手輕輕落在我肩上,帶著微涼的觸感,卻不重,只稍一用力,便將我往他身后帶了半步。那動作自然得像是隨手拂去落在肩頭的落葉,卻穩穩擋在了我與那樹上邪祟之間,像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刺骨的寒意隔去了大半。

“打起精神。”

他的聲音不高,混著林間的風聲傳來,落在耳里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軟。沒有半分呵斥,也沒有絲毫嘲諷,反倒像是冬夜里湊近的暖爐,那點藏在字句里的關懷,輕輕熨過我發顫的神經。

我愣了愣,攥著劍的手松了松。原以為會被他笑話幾句,畢竟方才那副魂飛魄散的樣子實在難堪,可他非但沒提,反倒用這平平淡淡的四個字,替我圓了那份說不出口的窘迫。后頸的涼意似乎都退了些,我悄悄抬眼,望見他挺直的背影,青灰色的衣擺在風里輕輕晃,竟莫名讓人安下心來。

勾魂索帶著破風的銳嘯掃過,卷得滿地枯敗的槐葉簌簌翻飛,與索鏈上的銅鈴殘響攪在一起,竟生出幾分雷鳴般的轟鳴??赡切八畹纳碛皡s滑得像條泥鰍,在交錯的樹影里扭了幾扭,夜里本就黑得辨不清輪廓,不過眨眼的工夫,那團黑黢黢的影子便憑空消失了,只余下范無咎的勾魂索重重抽在樹干上,震落幾片碎葉,終究是撲了個空。

周遭的風像是被掐斷了喉嚨,瞬間靜得可怕。連方才還沙沙作響的蒿草都斂了聲息,只剩下我們三人的呼吸聲,在空曠的林子里格外清晰,襯得這寂靜越發瘆人。

范無咎手腕輕抖,勾魂索“嘩啦”一聲縮回腕間,鏈環相撞的脆響劃破沉寂。他眉頭緊鎖,那雙深邃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目光如網般撒向四周每一片陰影,連交錯的枝椏縫隙都不肯放過,渾身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

“躲在樹上不敢下來,就這點能耐?”謝必安忽然揚聲開口,聲音在林子里蕩開,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像一根針,專挑那邪祟的痛處扎,“有本事出來較量,縮頭縮尾的,倒像是沒斷奶的崽兒?!?

話音剛落,周遭的空氣猛地一沉。原本還算平和的風驟然變得狂躁,卷著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嗚嗚地像是無數冤魂在哭嚎。我死死攥著羅剎劍,劍身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可指尖的顫抖怎么也止不住,連帶著胳膊都在發顫——這股陰風里裹著的怨氣,比剛才濃烈了十倍不止。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踩斷了枯枝。我下意識想抬頭,謝必安的吼聲已經炸響在耳邊

“散開!”

那兩個字像是帶著千鈞之力,我渾身一激靈,幾乎是憑著本能往后急撤。奇怪的是,身體竟輕得像片羽毛,腳下的枯枝敗葉仿佛都沒了阻礙,騰挪間竟有種前所未有的輕盈,可每一步踩下去,又帶著穩穩的力道,絲毫不見虛浮。

差半分就被那黑影壓在底下,我后頸的汗毛直豎,眼睜睜看著邪祟“咚”地砸在地上,枯枝被碾得粉碎。落地的瞬間,她發出一聲哀嚎,像是生銹的鐵片在互相刮擦,尖銳得刺得人耳膜生疼,連空氣都跟著震顫起來。

月光恰好從槐樹葉的縫隙漏下一縷,斜斜打在她身上。我這才看清——那是個女人,身上的粗布衣裳爛得像塊破抹布,褶皺里還沾著些黑泥,邊角處霉斑點點;臉白得像泡發的紙,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明顯是腫脹得變了形;五官早被水泡得腐爛模糊,鼻子塌成個黑窟窿,嘴唇外翻著,露出里面烏紫的牙床。一股混雜著河泥腥氣和腐肉的惡臭撲面而來,熏得我胃里一陣翻攪。

“是淹死的……”

我下意識咬著牙嘀咕。這模樣,分明是在水里泡了不知多少日子,尸身早就發了漲。

“啊啊啊——!”

她突然仰頭嘶吼,聲音比剛才更凄厲幾分。那雙空洞的眼窩猛地轉向我,黑洞洞的深處像是有怨毒在翻涌。緊接著,她的嘴開始慢慢咧開,弧度越來越大,幾乎要扯到耳根——那張泡爛的臉皮哪經得住這樣的拉扯,“噗嗤”一聲裂開道口子,腐爛的皮肉順著臉頰耷拉下來,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筋絡。

“我……靠!”

我倒吸一口涼氣,還沒等反應過來,那邪祟已經朝我撲來。不,不是撲,是像條蛆蟲似的在地上爬行,四肢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膝蓋反向彎折,手腳并用,速度快得驚人,身后拖出一道黏糊糊的黑痕。

“許淼小心!”

謝必安的吼聲剛落,我渾身的寒毛都炸了。哪還敢有半分反擊的念頭,腦子里只剩一個字:跑!我猛地轉身,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往后竄,羅剎劍在手里甩得亂七八糟,只恨爹媽沒多生兩條腿。

我頭也不敢回,只顧著在交錯的樹影里瘋跑,腳下的枯枝敗葉被踩得“咔嚓”作響,混著耳邊越來越近的“窸窸窣窣”——那邪祟爬行的聲音像無數只蟲子在爬,黏膩又急促,幾乎要貼在我后頸上。她嘴里還不停發出“嗬嗬”的怪響,像是破風箱漏了氣,又像是有人在爛泥里喘氣,聽得人頭皮發麻。

肺里像灌了鉛,每一口呼吸都帶著槐樹葉的腥氣。我心里明鏡似的:再跑下去就是死路一條,我這兩條腿,哪跑得過那不要命的邪祟?

咬碎了后槽牙,我猛地頓住腳步,借著沖勁硬生生擰過身子,手里的羅剎劍也跟著揚起。哪有什么心理建設的工夫,滿腦子就一個念頭:拼了!好歹手里有家伙,總比被她按在地上啃強。

可低頭一看,我心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那邪祟離我竟只有一步之遙!她扭曲的手已經快要夠到我的腳踝,青黑色的指甲縫里還嵌著泥垢。再慢半拍,我這脖子怕是就得被她撕開了。

根本來不及把劍舉到胸前,那邪祟已經像塊沉重的爛泥,“噗”地一聲撲到我身上。后背重重砸在地上,枯枝戳得骨頭生疼,眼前瞬間發黑。虧得我下意識把羅剎劍橫在身前,劍刃堪堪抵住她的胸口,那股腐臭的腥氣直往鼻子里鉆,嗆得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用盡全力撐著劍,胳膊抖得像篩糠。這時候腦子里反倒一片空白,沒有什么臨死前的走馬燈,只有那邪祟耷拉下來的臉皮——爛得發黏的皮肉擦著我的鼻尖,空洞的眼窩正對著我的臉,里面像是有寒氣往外冒。

“嘔——”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趕緊偏過頭死死閉上眼,渾身的力氣都聚在胳膊上,喉嚨里不受控制地炸開一聲嘶吼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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