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羽生琉璃立刻湊近了些，仔細看了一遍，她仰起蒼白的臉，嘴唇無聲地開合了幾下，終于吐出幾不可聞的確認：“十......三分鐘......空......白......”

“對！就是這空檔！”林智久也眼中精光一閃，隨后看向角落里那臺陳舊的CRT電視和錄像機。

屏幕上雪花彌漫，跳躍的灰白影像里人影模糊，像是褪了色的皮影戲。

“媽的，這畫質，找鬼呢？”林智久也罵了一聲，還是湊上前去，鼻尖幾乎貼上冰冷的屏幕。

羽生琉璃也屏住呼吸，仔細觀看著屏幕。

“這是鈴木那小子？走出來了，低著頭干嘛呢？整他那條領帶？”林智久也快進著畫面，畫面里的人像幽靈般滑過，“后面......后面就是木村進去那會兒.......”

時間刻度一秒秒推進過那空白的十三分鐘起點。

突然，“那......那邊......”羽生琉璃的聲音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緊張，纖細的指尖點向屏幕右上角一閃而過的影像碎片。

林智久也眼疾手快按下暫停。

畫面定格在一個非常粗糙的影像上：深藍色的連體工裝，一頂鴨舌帽，一個碩大的口罩幾乎遮住整張臉，推著一輛裝著長長金屬管道和工具箱的大型手推車。

時間：15:26:03。

“艸，包得跟阿拉伯王爺似的，鬼認得出來！”林智久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羽生琉璃卻已飛快低下頭，手中不知何時翻開了筆記本，鉛筆在紙頁上劃過。

林智久也瞥了一眼，發現她不是畫人，而是勾勒出推車的大致輪廓，并在一個工具箱的位置旁邊用力標了個記號。

她的筆尖頓了頓，仿佛在重溫那瞬間的動態：“推車......有點斜？被......被什么壓著？”

林智久也一愣，猛地把臉幾乎要嵌進屏幕！

錄像里，那個模糊身影在推動車子時，車身確實有一個極其短暫，幾乎是像素級別的晃動和傾斜！

旁邊的墻角線條在他的動作背景下，似乎有瞬間的錯位！

“走，門口看看！”林智久也猛地起身，動作牽扯到傷口，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毫不猶豫地往外走。

羽生琉璃像只被驚擾卻努力跟上母鹿的小鹿，收起筆記本緊跟其后。

來到案發的受控文件保管室門前，林智久也的目光立刻被門禁裝置吸引，指示燈——紅綠分明。

“小野，這燈代表什么？”林智久也問。

“綠色表示門已鎖閉，紅色表示未鎖閉或門未關緊。”

林智久也點點頭，伸手按在沉重的金屬門上，模擬關門動作。

第一次，他輕輕合上，門發出一聲不算清脆的“咔噠”聲，指示燈閃爍了一下，卻頑強地維持著紅色！

“沒關好？”

“這鎖必須完全關嚴。”小野上前一步解釋，“聽到清晰的‘咔噠’聲才行，如果只磕碰上沒真正卡死，磁吸鎖會彈開一道縫，紅燈會一直亮著，就像現在這樣。”

他用力將門往里一推，“哐當！”一聲悶響，那小小的紅燈才終于不甘愿地跳成了綠燈。

“物理Bug？”林智久也一臉皺眉，“鈴木出來時沒把門推到底？”

就在林智久也測試門禁的短暫間歇，羽生琉璃的目光像被什么牽引著，落到了門口那張深灰色的防塵腳墊上。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指尖在腳墊絨面的細微紋理間仔細劃過。

突然，一點比塵埃還細小的金屬反光閃現，她用隨身攜帶的紙巾頁小心地拂開遮掩。

捻起了一小片亮銀色的合金碎屑，指尖細微地顫抖著，將它托到紙片上，遞在林智久也面前。

“鐵…鐵屑？”

小野湊近一看：“有點像精密工具掉落的金屬渣！維修那種管道切割機就容易掉這東西！”

與此同時，羽生琉璃的視線掃過通道口一個不起眼的清潔角，地上散落著幾團廢棄的打印紙。

出于一種近乎本能的整理欲，她走過去彎下腰，想要將其丟掉，但此時，她注意到其中一張揉皺的紙團里，夾著一根極其微小的、深藍色的人造纖維線頭。

羽生琉璃剛要扔掉，旁邊就傳來林智久也的制止聲。

林智久也盯著那根線頭，心里有了想法。

回到安保監控室，先是整合了一下信息：

技術科報告：那片金屬碎屑材質特殊，正是大樓正在使用的進口空調管道切割機刀片的專用合金！維修隊此時正在樓下作業。

小野翻出維修隊的工作日志：“山下浩平隊長帶人負責三樓南區管道切割，日志記錄完成時間是15:30。”

林智久也眼神微瞇：“把這個山下叫過來一趟。”

山下浩平上來后，先是否認了自己并無偷拿副本，并且說自己從沒有上過五樓。

林智久也只是靜靜打量著山下所穿著的工裝，只見工裝上左胸位置下方的系線確實有新鮮斷裂的痕跡。

林智久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沒有搭理山下，隨后朝小野問道：“你們這的貨梯有安裝運行記錄器嗎？”

“有的，我去為您拿過來。”

聽聞此言，山下臉上露出一抹慌張的神情。

......

技術科的冷光打在實驗臺上，羽生琉璃找到的那一小截深藍色的纖維線頭被置于高倍放大鏡下。

線頭一端斷裂處的細微齒痕結構清晰可見。

“確定是塑料紐扣的系線殘留，”技術員將報告遞給小野和林智久也，“最關鍵的是，”他指向旁邊另一組照片，“這是我們從山下浩平那件工裝左胸第三顆紐扣上提取的殘留線頭斷口顯微照片......你們看這個拼接模型。”

兩張顯微照片通過電腦進行三維模擬拼接，斷口處的微齒結構、纖維扭曲的角度分毫不差地咬合在一起！

“這意味著，”小野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寒意，“羽生小姐從五樓通道口現場提取的線頭，百分之百源自山下浩平穿著的這件工裝上的這顆紐扣！”

這可以說是證據確鑿了！

但山下死活不承認自己去過那邊，并狡辯道：“這件衣服早就破了，不知道是誰把那個線頭仍到那邊去了。”

沒有理會山下的胡攪蠻纏，林智久也死死盯著剛剛從大樓物業工程部拿到的貨梯運行日志打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