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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把顧相的密令,塞進了楚慕遠的書房

夜色如墨,潑灑在巍峨的宮墻之上。

宋知夏立于窗前,指尖捻著那封來自蘇晚的密信,紙張輕薄,卻重若千鈞。

信紙上,顧相那熟悉的筆跡如毒蛇般盤踞,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殺意——三日后,以楚國王位為餌,換楚慕遠“意外身亡”。

她唇角勾起一抹極盡嘲諷的冷笑。

顧秉文,你這只老狐貍,果然連最后一點利用價值都不肯留給楚慕遠。

你以為送他一個虛無縹緲的王位,就能讓他心甘情愿地去死嗎?

你太小看楚慕遠了,也太小看我宋知夏了。

這封信,來得正是時候。

它不僅是顧相催命的符咒,更是她送給楚慕遠,讓他徹底清醒的最后一份大禮。

子時,夜最深沉的時刻。

一道纖細的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避開所有巡邏的侍衛,潛入了楚慕遠處理公務的書房。

宋知夏對這里的一草一木早已了然于心。

她沒有點燈,僅憑著從窗欞透進的微弱月光,徑直走向那張堆滿了奏折的紫檀木大案。

她的動作輕柔而迅速,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精準。

她從懷中取出那封密令,沒有立刻放下,而是拔開了一個小巧的瓷瓶瓶塞。

一縷極淡、卻又極其獨特的墨香瞬間逸散在空氣中。

這是楚國特制的松煙墨,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木香,是楚慕遠最熟悉的味道。

他生性多疑,尤其是對顧相,更是警惕到了骨子里。

若這封信憑空出現,他或許會懷疑是圈套。

但若這封信,是帶著“家鄉”的味道,從他最信任的、有關楚國舊部的奏折中“不經意”地掉落出來呢?

他只會相信,這是他安插在顧相身邊的楚國舊部,拼死送出的警告。

宋知夏將這封致命的信,小心翼翼地夾入一本關于楚地軍務調動的奏折之中,位置恰到好處,既不顯眼,又能在翻閱時輕易滑落。

做完這一切,她沒有片刻停留,身形一閃,再次融入了無邊的夜色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書房內,那絲楚國墨香與檀香交織,靜靜等待著天明。

次日清晨,陽光穿透云層,給冰冷的宮殿鍍上了一層虛偽的暖色。

楚慕遠如往常一樣,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

他神情專注,眉宇間帶著一絲化不開的郁結。

自從被困在這京城,名為質子,實為囚徒,他每一天都活在刀尖之上。

當他拿起那本關于楚地軍務的奏折時,指尖忽然觸到了一絲異樣的凸起。

他微微一頓,將奏折拿起,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悄然滑落,掉在了案上。

他的目光瞬間凝固。

不是奏折的制式,紙張也更輕薄。

最讓他心臟驟停的,是那股隨之散開的、既熟悉又刺鼻的墨香。

是楚國的松煙墨!

他幾乎是屏著呼吸,用顫抖的手指展開了那封信。

當顧相那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字跡映入眼簾時,楚慕遠的瞳孔猛地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三日后,意外身亡……楚國王位……”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心上。

書房內原本流動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被抽干,壓抑得令人窒息。

他手中的信紙被捏得咯吱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如盤虬的樹根。

“哐當!”

他身側的白玉筆洗被他驟然收緊的拳頭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門外侍立的親信聽到動靜,急忙推門而入:“殿下!”

看到的,卻是楚慕遠一張鐵青到發黑的臉。

那不是憤怒,而是憤怒到極致后,一種被徹底背叛和羞辱的、冰冷刺骨的死寂。

他的眼神里,最后一絲對未來的幻想,最后一縷對“盟友”的信任,徹底崩塌,碎裂成齏粉。

原來,他們不僅要他俯首稱臣,要他當一條聽話的狗。

到頭來,連他活著的這點價值,都吝于給予。

“召集風、林、山、火四部統領,立刻,秘密來見我!”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親信心中一凜,不敢多問,立刻領命而去。

楚慕遠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看似平靜的宮城。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那雙曾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翻涌的血色和滔天的恨意。

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對誰發誓:“原來,你們連我活著的價值……都不愿留。”

顧相,顧秉文!你既然不給我活路,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幾乎是同一時間,京城三十里外的南山大營。

一身戎裝的林景川展開了手中的飛鴿傳書。

信上的字跡娟秀有力,正是出自宋知夏之手。

信中內容極簡,只有寥寥數語,卻讓他瞬間明白了全局。

“將軍,這……”副將湊上前,面帶憂色。

林景川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它化為灰燼,“傳我命令,全營進入一級戒備。斥候前出二十里,監控所有通往京城的要道。一旦京中楚慕遠動手,我們立刻封鎖南門,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是!”副將領命,轉身大步離去。

營地里,一股肅殺之氣悄然彌漫開來。

林景川望向京城的方向,低聲道:“知夏,你這一步棋,走得真是又險又絕。成敗,在此一舉了。”

宮中,風聲鶴唳。

一個驚人的消息,不知從哪個角落開始,如瘟疫般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

“聽說了嗎?楚國質子不知從哪兒弄到了顧相通敵叛國的證據,準備呈給皇上呢!”

“真的假的?那可是顧相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楚慕遠殿下的親信行色匆匆,好像在聯絡什么人,怕不是要魚死網破了!”

流言蜚語,是宮廷里最鋒利的武器。

它無形無影,卻能殺人于無形。

宋知夏端坐在自己的宮殿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聽著宮女帶回來的最新消息,嘴角噙著一抹清淺而冰冷的笑意。

她要的,就是顧相的驚慌失措。

一個即將被揭穿的叛國者,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會做出最不理智的決定。

比如,提前動手,殺人滅口。

果不其然,當天深夜,一匹快馬就從宮中沖出,直奔相府。

宋知夏放下茶盞,走到窗邊,看向相府的方向。

夜空中,烏云密布,遮蔽了星月,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血雨腥風。

“終于,魚上鉤了。”她輕聲說道,聲音里沒有半分喜悅,只有掌控一切的冷靜。

顧相府邸,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府內的護衛比往日增加了三倍不止,個個神情緊張,手按刀柄,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書房內,顧相一身錦衣,臉色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背著手在房中來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消息可靠嗎?楚慕遠真的拿到了證據?”他停下腳步,厲聲問向跪在地上的人。

“千真萬確,相爺!宮里已經傳遍了,都說他明日早朝就要面呈圣上!”

“這個廢物!”顧相怒罵一聲,眼中殺機畢露,“本想讓他多活兩天,看來是留他不得了!他以為拿到點東西就能扳倒我?癡心妄妄!”

他猛地一拍桌子,下達了最后的命令:“傳令下去,原計劃提前!今夜子時,就送他上路!做得干凈點,別留下任何痕跡!”

“是!”心腹領命,悄然退下。

書房里,顧相重新坐回太師椅上,端起茶杯,試圖平復心中的煩躁。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狠戾而自信。

一個小小的質子,也敢在他面前翻天?

今夜過后,世上再無楚慕遠,而他,將是這場棋局最終的贏家。

他并不知道,在他以為自己是執棋者,即將落下致命一子時,一張更大、更無情的網,已經從他頭頂悄然罩下。

京城的夜,因為他的一道命令而變得暗流涌動,殺機四伏。

然而,真正的獵人,往往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等待著獵物露出最致命的破綻。

相府書房頂上,一片被風吹動的瓦片下,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下方那片明亮的燭火,如同在欣賞一件即將破碎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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