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背著顧宴清翻過雪山,才發現他早知道我的身份
- 替嫁新娘:你不配為夫
- 想住大別也
- 2910字
- 2025-07-29 08:00:00
寒風如同一萬把淬了冰的刀子,從四面八方割來,宋知夏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她背上的顧宴清仿佛有千斤重,幾乎要將她的骨頭壓斷。
雪沒過膝蓋,每抬一次腿,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她粗重地喘著氣,灼熱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團白霧,旋即被狂風吹散。
肺部火燒火燎地疼,她咬著牙,用嘶啞的聲音低聲罵道:“顧宴清,你要是敢死在這兒,我可沒多余的力氣把你埋了,頂多找個雪坑把你一踹了事。”
背上的人發出一聲虛弱的輕笑,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一絲冰涼的暖意。
“咳咳……你的力氣,比我想的……還要大。”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宋知夏沒有理會他的調侃,只是更用力地抓緊了捆著他的布條,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記憶中山脊的另一側挪去。
只要翻過這座山,下面就有一條被廢棄的驛道,或許能找到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顧宴清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清晰無比,像一根冰錐,瞬間刺破了風雪的呼嘯。
“沈姑娘……不,現在,或許該叫你……楚國長公主殿下了。”
宋知夏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風雪瞬間灌滿了她停滯下來的空隙,讓她從頭到腳都泛起一股徹骨的寒意,這寒意甚至超過了天氣的嚴寒,直抵心底。
她沒有回頭,聲音冷得像山巔的積雪:“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沒有胡說。”顧宴清艱難地在她的背上抬了抬頭,目光透過風雪,異常清明,“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從你在相府后院種下那株只有楚國王室才認識的‘鳳尾草’開始,我就已經起了疑心。你以為你的那些小動作,真的天衣無縫嗎?”
宋知夏的心臟驟然緊縮。
鳳尾草,那是母親教她辨認的第一種草藥,也是楚國王族用于身份識別的隱秘信物。
她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原來早就暴露在了這個男人的眼皮底下。
她沉默著,背著他找到一處背風的巖壁凹陷處,這里勉強可以算是一個臨時的山洞。
她小心翼翼地將他放下來,靠著冰冷的石壁坐好。
顧宴清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發紫,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他從被鮮血浸透大半的懷中,極為艱難地摸索著,最終掏出了一封被體溫焐得溫熱,卻邊緣殘破泛黃的信封。
“你父親……楚王死前,曾托我帶一封信給你。”他將信遞過去,氣息又開始紊亂,“只是這些年,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說,我一直在猶豫。”
宋知夏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封信上,指尖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父親的信?
怎么會……怎么會在顧家大公子,當朝丞相之子的手上?
她接過信,信封上沒有署名,只有一股淡淡的、混合著血腥和陳舊墨香的味道。
她心中的驚濤駭浪幾乎要將她吞沒,但臉上卻依舊是一片冰霜。
她沒有立刻打開信,而是將他扶得更穩了一些,然后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艱難地點燃了一小堆枯枝。
橘紅色的火光在小小的山洞里跳躍起來,驅散了些許寒意,也照亮了兩人各懷心事卻同樣狼狽的臉。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宋知夏的聲音在噼啪作響的火焰聲中顯得格外清晰,“為什么不告訴顧相?憑著這個天大的功勞,你在顧家的地位,恐怕早就穩如泰山了。”
顧宴清聞言,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搖了搖頭:“告訴他?然后讓他把你這條楚國最后的血脈,當作獻給皇帝的投名狀,好讓顧家更加榮寵無雙嗎?”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自嘲地繼續說道,“若我真有心害你,當年在你頂替沈家女兒嫁入相府的時候,就不會找機會放你一馬,讓你有機會金蟬脫殼了。”
宋知夏心中一震。
原來當年那場看似意外的“走水”,那扇不知被誰悄悄打開的后門,竟然是他安排的。
她低下頭,不再看他,顫抖著手指,緩緩展開了那封信。
熟悉的字跡瞬間撞入眼簾,那是父親的筆跡,遒勁有力,一如他本人。
信上的內容并不多,只有寥寥數語,但每一個字都像千鈞巨石,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吾兒知夏,見字如面。當你看到此信,為父或已不在人世。前路艱險,萬望珍重。顧家子宴清,心有丘壑,非池中之物。若有一日,他愿護你周全,便……信他一次。”
信的末尾,還有一行幾乎被血污浸染得看不清的小字:“顧家……亦是棋子,小心皇帝。”
信他一次……
宋知夏怔住了,她猛地抬起眼,火光映照下,她的眼底翻涌著震驚、悲痛和難以置信的迷茫。
“我父親……他和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我父親怎么會說顧家也是棋子?”
顧宴清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靠著石壁,聲音低沉得如同洞外的風。
“我父親……他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他知道當年楚王府的覆滅背后另有隱情,也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楚國血脈,而非那個被推到明面上的所謂‘前朝余孽’。他……也知道顧家滿門榮寵,不過是皇帝用來平衡朝局,并且隨時可以舍棄的一枚棋子。”
宋知夏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信息量太過龐大,讓她一時間難以消化。
顧丞相,那個權傾朝野,親手將楚王府送上絕路的人,竟然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
他不僅知道她是假的,還知道顧家本身也處于危險之中?
“那我父親……”她的聲音干澀。
“我父親與楚王,曾是同窗至交。”顧宴清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但君命難違,立場不同,終究走上了不同的路。這封信,是楚王在被賜死前,托人秘密送到我父親手中的。而我父親,又將它交給了我。”
他看著宋知夏,眼中帶著一絲懇求:“我父親讓我自己選擇。是做一枚忠心耿耿的棋子,還是……為顧家尋找一條不一樣的活路。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調查,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直到你的出現。”
原來如此,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她以為的死敵,竟然可能是唯一的同盟。
她一直以來的潛伏和偽裝,在他眼中或許只是一個稚童的把戲。
而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與那只看不見的幕后黑手博弈。
宋知夏沉默了許久許久,洞外的風雪似乎也小了一些。
她將那封承載著驚天秘密的信紙小心翼翼地折好,貼身藏入懷中,那里,是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她站起身,走到洞口,望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地,輕聲道:“顧宴清,如果你真的想幫我,或者說,幫你自己,從現在開始,就別再跟我裝模作樣,把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身后傳來顧宴清鄭重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卻異常堅定:“好,我不會再有任何隱瞞和逃避。”
就在他們達成這脆弱卻關鍵的共識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藏身的山洞上方百米處,一處被積雪覆蓋的灌木叢后,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然收回了窺探的視線。
那人一身黑衣,與夜色和風雪幾乎融為一體,動作輕盈得像一只貍貓。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如一道離弦之箭,朝著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風雪再次變得急促起來,似乎要掩蓋所有剛剛發生的秘密。
宋知夏和顧宴清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在追兵和那個不知是敵是友的黑影抵達京城之前,找到真正的生路。
他們互相攙扶著,離開了小小的山洞,再次投身于無邊的風雪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當黎明的微光刺破厚重的云層時,他們終于翻過了山脊。
宋知夏累得幾乎虛脫,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就在她掙扎著要爬起來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一點異樣的光芒。
在她剛剛摔倒的地方,積雪被擾動,一枚通體溫潤的青玉玉佩從雪中翻了出來,靜靜地躺在那里。
玉佩的樣式古樸,上面雕刻的圖騰,她再熟悉不過——那是浴火重生的鳳凰,楚國王室獨有的圖騰。
這枚玉佩在蒼白的雪地里,顯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個無聲的警告,又像是一個致命的誘餌。
這不是她的,也不是顧宴清的。
那么,它只可能屬于……剛才那個悄然離去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