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麟剛帶著幽鼎鉆出寒潭,就見玄清觀山門前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仙盟執(zhí)法堂的白面修士,他身后跟著幾個捧著錦盒的弟子,臉上掛著不情不愿的笑,顯然是被盟主逼著來的。
“塵小友,別來無恙啊。”白面修士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盟主聽聞小友奪得擂臺賽冠軍,特命我等送來一件‘定魂鐘’,說是此鐘乃上古法器,能鎮(zhèn)一切邪祟,與小友的身份正好相配。”
他特意加重“邪祟”二字,眼神往塵麟身后瞟了瞟——那里懸浮著個巴掌大的小鼎,灰撲撲的,看著像個玩具。
幽鼎似乎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鼎身輕輕一顫,暗金色的紋路隱隱發(fā)亮。
塵麟沒接話,只是淡淡道:“盟主有心了。”
白面修士以為他沒聽出自己的嘲諷,心里暗爽,又道:“這定魂鐘威力極大,尋常修士難以催動。小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不如當(dāng)場祭煉一番,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
他這話看似恭維,實則是想逼塵麟出丑。定魂鐘是仙盟的鎮(zhèn)壇之寶,需通玄境巔峰的靈力才能勉強催動,他不信塵麟真能做到。
周圍的仙盟弟子也跟著起哄,個個等著看塵麟失手的笑話。
塵麟還沒開口,他身后的幽鼎突然“哼”了一聲。這聲冷哼不再尖細,反倒低沉得像悶雷,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緊接著,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巴掌大的小鼎驟然膨脹,黑煙從鼎口噴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道高大的身影。不過眨眼功夫,原地竟站著個八尺高的壯漢!
壯漢穿著件玄黑色的戰(zhàn)甲,肌肉虬結(jié),手臂比尋常人小腿還粗。他腦袋上頂著個碩大的頭盔,只露出下巴上濃密的胡茬,整個人像座鐵塔,往那一站,山門前的石階都仿佛晃了晃。
最絕的是他手里的兵器——正是那只暗金色的幽鼎,此刻變得跟水缸似的,被他單手拎著,鼎身的紋路流轉(zhuǎn)著紅光,氣勢驚人。
“你、你是什么東西?!”白面修士嚇得后退半步,差點被臺階絆倒。這壯漢身上的幽氣純正得可怕,比他見過的任何幽物都要強悍!
壯漢低頭瞥了他一眼,聲音跟敲鐘似的:“幽界納靈鼎,見過少主。”說罷,他對著塵麟單膝跪地,水缸大的鼎往地上一磕,“咚”的一聲,震得山門牌匾都掉了漆。
仙盟眾人徹底懵了。
這、這是剛才那只破鼎?!
塵麟也愣了愣,隨即憋住笑。他沒想到幽鼎的真身竟是這副模樣,跟剛才在石窟里的慫樣判若兩人。
“起來吧。”塵麟忍著笑意,指了指白面修士手里的錦盒,“他們說那定魂鐘能鎮(zhèn)邪祟,你覺得呢?”
壯漢站起身,轉(zhuǎn)頭看向錦盒。他只是掃了一眼,就嗤笑一聲:“就這破銅鐘?當(dāng)年我家少主爺爺用來腌咸菜都嫌漏。”
“噗——”玄機子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仙盟弟子們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定魂鐘是他們的鎮(zhèn)壇之寶,到這壯漢嘴里竟成了腌咸菜的破銅鐘?
白面修士又氣又怕,指著壯漢道:“你、你敢辱我仙盟神器!”
“辱它怎么了?”壯漢往前走了一步,如山的身影壓得眾人呼吸一滯,“再吵,把你這破觀拆了,給我家少主當(dāng)柴燒。”
他這話平平淡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白面修士看著他拎著鼎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硬是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開玩笑,這壯漢一巴掌下來,他怕是得成肉泥!
“塵、塵小友,”白面修士咽了口唾沫,語氣頓時軟了,“是我等有眼無珠,這定魂鐘……您先收著,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他不等塵麟回應(yīng),帶著弟子們屁滾尿流地跑了,連錦盒掉在地上都沒敢撿。
看著他們狼狽的背影,壯漢甕聲甕氣地問:“少主,要不要追上去,把那破鐘砸了?”
“不必。”塵麟撿起錦盒,打開一看,里面果然躺著只青銅鐘,上面刻著鎮(zhèn)壓幽物的符文,“留著吧,說不定真能腌咸菜。”
壯漢認真點頭:“少主說得是,這鐘口夠大,腌酸菜正好。”
玄機子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好家伙,這才是幽界神器的排面啊!小麟,你這鼎……哪淘來的?太給你長臉了!”
塵麟剛想說話,就見壯漢突然打了個哆嗦,身上的戰(zhàn)甲“唰”地縮回鼎里,高大的身影化作黑煙,重新鉆進那只巴掌大的小鼎。小鼎晃了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鼎口冒出個迷你虛影,正是剛才那慫樣。
“少、少主,”虛影捂著頭盔,聲音又變回了尖細,“裝、裝大人好累啊……我靈力快不夠了……”
塵麟:“……”
玄機子:“……”
剛才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呢?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塵麟彎腰撿起小鼎,無奈道:“知道了,回去給你喂點靈石。”
“嘿嘿,謝謝少主!”幽鼎歡快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山門前,只剩下那只被遺棄的定魂鐘,孤零零地躺在石階上,與剛才的鬧劇形成鮮明對比。玄機子撿起鐘,掂了掂,笑道:“別說,用來腌咸菜確實挺合適。”
塵麟看著手里的小鼎,忽然覺得,有這么個時而霸氣時而慫包的神器在身邊,往后的日子,怕是想不熱鬧都難了。
至少,仙盟短期內(nèi)應(yīng)該不敢再來煩他了。
至于幽鼎剛才那句“少主爺爺”,倒讓他想起了殘碑上的名字——塵淵。或許,這只鼎知道的秘密,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寒潭的風(fēng)吹過,帶著潭水的涼意,也吹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幽界氣息。塵麟握緊小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問問這鼎,當(dāng)年的幽界,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