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骨燈照魂
- 陰司緝兇錄
- 千幻輪回
- 2376字
- 2025-07-15 12:00:00
井水炸開的瞬間,沈巍看清了第七口陶甕里的青銅燈——燈座并非金屬,而是由七根人類指骨拼接而成。指關節處鑲嵌著藍寶石,在血水中泛出妖異的光。燈盞中的藍色液體表面浮著一層油膜,隨著水波蕩漾,竟浮現出蘇晚的面容。
“別看燈油!“
孟七的紅線纏住沈巍手腕,猛地將他拽退三步。她的青銅眼罩完全碎裂,左眼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倒映出燈油的真實成分——那不是液體,而是無數蠕動的藍色線蟲,每條蟲背上都長著人臉。
柳如是的骨針軀體發出“咔噠“聲響。
七根主針從脊椎突起,針尾的金線連接著七盞人皮燈籠。最中央那盞蘇晚肖像的燈籠突然自燃,藍色火苗順著金線流淌,將柳如是的身軀映照得如同透明。沈巍這才發現,她體內沒有內臟,只有密密麻麻的小型陶甕,每個甕中都浸泡著塊皮膚碎片。
“一皮一魂,七情不滅。“七個柳如是同時抬手,骨針指尖對準沈巍的眉心,“沈警官,你父親沒告訴你嗎?沈家女子生來就是燈油......“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蘇晚的語調:“......就像我這樣?!?
燈籠里的蘇晚肖像突然流淚。血淚滴在燈罩上,蝕刻出沈家老宅的輪廓。畫面迅速放大,沈巍看到童年住過的閣樓地板下,藏著七口微型陶甕——和他現在面對的七口大甕一模一樣。
孟七的油紙傘突然分解。
三十六根傘骨飛射而出,釘在井沿組成八卦陣。她咬破食指在掌心畫符,血珠滴落的瞬間,井水突然沸騰。浮在水面的青銅燈劇烈搖晃,燈盞中的藍色線蟲瘋狂扭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沈?。 懊掀叩你y發在陰風中狂舞,“用虎符!“
沈巍的脖頸烙印灼痛到極點。他扯開衣領,七顆痣迸發出的青光在空中凝成微型北斗。當這束光照射到青銅燈時,燈座指骨突然伸展,變成只枯瘦的手抓向他的咽喉。
觸到的剎那,無數記憶灌入腦海:
——五歲那年高燒不退,父親用銀針刺破他后頸時,滴落的血珠在銅盆里凝成“鎖“字;
——蘇晚第一次來沈家老宅,莫名在閣樓昏睡三小時,醒來時鎖骨處多了顆朱砂痣;
——三年前雨夜,檔案室地磚下埋著的七盞油燈,燈芯全是纏繞著黑發的骨針......
最恐怖的是一段陌生記憶:民國三十八年,穿白大褂的“醫生“將七個女孩推入井中。而站在井沿記錄的男子抬頭時,赫然是年輕時的沈祖父!
“??!“
沈巍的慘叫震碎了記憶幻象??菔忠呀浧∷暮韲?,指甲深深刺入虎符烙印。藍血順著傷口涌出,被青銅燈貪婪吸收。燈焰暴漲中,柳如是的身軀開始重組——無數骨針從井壁射出,穿透她的軀體,將七張人皮縫合成全新的皮膚。
新生的皮膚光滑如緞,卻在鎖骨處留著塊顯眼的疤痕——與蘇晚失蹤前的胎記位置分毫不差。
“終于完整了?!傲缡菗崦约旱男履槪讣鈩澾^時帶起細小的藍色火花,“沈警官,多謝你家的虎符血。“
孟七突然撲向井沿。
她的繡花鞋踩住青銅燈座,左手直接插入燈油。藍色線蟲瞬間爬滿她的手臂,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但她恍若未覺,從蟲堆里抓出半塊玉佩——正是蘇晚從不離身的家傳玉墜!
“晚晚的魂玉......“沈巍的瞳孔收縮,“怎么會......“
“因為這才是真正的'愛'燈?!懊掀叩你y發開始變藍,“蘇晚根本沒進井里,她把自己煉成了燈芯!“
玉佩在她掌心碎裂。
一縷青煙升起,在空中凝成蘇晚的虛影。她殘缺的左手指向井底,嘴唇開合卻無聲。沈巍的視網膜上自動浮現血字:
“第七口甕是假的“
“真的在......“
提示戛然而止。柳如是的骨針突然刺穿虛影,蘇晚的殘魂發出無聲的尖叫,化作光點消散。
“精彩。“柳如是的新皮膚開始滲血,“但你們還是漏了最關鍵的點......“
她突然撕開自己的胸口。
沒有心臟,只有盞微型燈籠懸浮在胸腔中。燈芯是半截發黑的指骨,骨節上刻著“沈“字。
“認識嗎?“柳如是輕笑,“你曾祖母的指骨。沈家每代都要獻祭一位女子......“
她的聲音突然變成蒼老的女聲:“......你以為蘇晚是第一個?“
井壁突然滲出黑血。
七個壁龕在磚縫中顯現,每個龕里都擺著盞油燈。燈座清一色是女性指骨,燈盞里漂浮著不同年代的發飾——最舊的是支清代銀簪,最新的是蘇晚的珍珠發夾。
沈巍的耳膜突然刺痛。
某種高頻嘯叫在顱內震蕩,震出段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十歲那年,他在祠堂柜門后看到的族譜——女性名字全用朱砂劃去,旁邊標注“燈油“二字。而最后一頁,父親匆忙掩藏的那頁,寫著:
“沈巍婚配蘇氏女,癸卯年甲寅月丙戌日入燈“
正是蘇晚失蹤的日期!
“爸......“沈巍的指甲陷入掌心,“你早就知道......“
柳如是突然暴起。
她的骨針軀體分解成數百根飛針,每根都拖著金線刺向沈巍。孟七的油紙傘及時回防,傘面卻被刺得千瘡百孔。三根針突破防線,分別釘入沈巍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卻沒有痛感。
針尖觸及皮膚的瞬間,虎符烙印突然反轉。七顆痣脫離皮膚,懸浮在空中組成逆北斗。青光所照之處,飛針全部軟化,像被陽光照射的冰凌般融化。
柳如是發出不似人類的嚎叫。
她的新皮膚開始龜裂,露出下面蠕動的藍色線蟲。井水劇烈沸騰,七盞人皮燈籠同時自燃。火光中,青銅燈座指骨突然調轉方向,狠狠刺入柳如是的眼眶!
“不!“她的慘叫帶著三重回聲,“這不可......“
話未說完,指骨突然爆裂。
無數碎骨片在空中重組,拼成個殘缺的契丹文字。沈巍的視網膜自動翻譯:
“債“
孟七突然拽著他撲向井口。
“跳!“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燈陣要反轉了!“
兩人墜入井中的剎那,整個鍋爐房的地面塌陷。七口陶甕在墜落過程中炸裂,甕中藍血與井水混合,凝成巨大的血手掌向上托舉。沈巍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柳如是被血手拽入地縫,而她撕裂的胸腔里,那盞燈籠的火焰變成了純凈的白色。
火光中,蘇晚的虛影對他輕輕搖頭。
撲通!
刺骨的井水淹沒頭頂。沈巍在黑暗中下沉,感覺有無數雙手在拉扯他的四肢。某個柔軟的軀體貼上來,孟七的銀發像水草般纏住他的脖頸。她的唇貼在耳邊,呼出的氣泡帶著血腥味:
“呼吸......“
某種冰涼的東西渡入口中。沈巍的肺部突然充滿空氣,同時視野變得清晰——井底根本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藍色膠質。這些膠質中懸浮著無數記憶碎片,最近的那片顯示:
三年前的雨夜,蘇晚跪在井邊,正用骨針刺穿自己的鎖骨。鮮血滴入井口的瞬間,水面浮現出沈巍熟睡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