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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鹽柱之下

  • 大巫師的預(yù)言國
  • 97三葉草
  • 3586字
  • 2025-07-22 16:09:30

白光大盛,將車上那些沉默的鹽袋徹底吞沒。鹽粒仿佛在被白光的火焰灼燒,劇烈地沸騰起來,卻沒有絲毫聲響。只是鹽袋上方空氣劇烈扭動,蒸騰起純白的、帶著冰晶質(zhì)感的霧氣,急速上升、盤旋。緊接著,一道純粹由億萬微小光點組成的能量洪流,自沸騰的鹽袋中沖天而起!如同九星引力的召喚,這數(shù)百車浩蕩的鹽所蘊藏的奇異能量瞬間被抽取、凝聚、拔高,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巨大光柱。

整個空間的氣流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嗡鳴,狂風(fēng)在廣場上自發(fā)形成旋渦。阿福只覺得自己的青袍被風(fēng)掀起,狠狠抽打著身體,雙腳卻像被釘死在冰冷的石板上。他的耳朵被一種無聲的高頻震動壓迫著,那是由純粹能量形成的轟鳴,直接刺入骨髓深處。

那道通天徹地的光柱持續(xù)存在的時間仿佛永恒,又仿佛只有短暫的一瞬。它猛烈爆開,化作一場由純粹光點構(gòu)成的無聲暴雨,覆蓋了整座皇城。每一粒光點落下,都悄然融入宮墻的磚石縫隙、屋頂?shù)牧鹆咂⒌氐子纳畹臏喜邸9爬蠈m殿在“光雨”中煥發(fā)出微弱的內(nèi)蘊光芒,無數(shù)肉眼看不見的玄奧符咒在建筑的肌理深處迅速亮起、延伸、加固、聯(lián)結(jié),形成一張覆蓋整個皇宮的巨大無形網(wǎng)羅。虛空深處似乎傳來一聲極其不甘、充滿暴戾的獸類咆哮,旋即被更深沉的寂靜徹底抹去。

為首的大祭司手臂緩緩放下。那張刻著太陽圖案的面具轉(zhuǎn)向阿福的方向,面具后的目光如同穿過千年冰川,落在阿福身上。

“敕封——‘食鹽大都督’,掌護城鹽脈,協(xié)理榮國博物館庫藏。”聲音如同洪鐘,帶著非人的共鳴震響,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玉柱,砸進阿福的血肉里。“賜符印!”

一只雕工粗獷的石盒由兩名低階祭司平端至阿福面前。石盒開啟的瞬間,一股奇異的冰寒氣流夾雜著億萬年來鹽晶摩擦累積的細(xì)碎聲響逸散開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打冷戰(zhàn)。內(nèi)里襯墊著暗紫色的厚重綢布,上面靜靜托著一枚符印。

它形制古拙,顯然是用一塊最上等、未經(jīng)打磨的天然鹽晶核心粗略雕刻而成。印紐是一頭極其抽象、在浪濤中昂首咆哮的異獸輪廓。那些冰晶般半透明的刻痕深處,絲絲縷縷近乎血色的脈絡(luò)在緩緩流動,仿佛內(nèi)里孕育著擁有生命意識的熔巖。符印內(nèi)部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節(jié)奏,與阿福胸膛里劇烈搏動的心臟悄然形成了某種同步,一股微弱的暖流自胸口的玉牌蔓延開來,抵著符印傳來的刺骨寒意。

他猶豫著伸出手,指尖帶著無法自控的顫抖,終于觸碰到那枚符印。皮膚接觸的剎那,指尖的刺痛猛地炸開!那冰寒之中蘊藏的奇異力量如同針尖,狠狠刺穿指尖的皮膚,血液似乎要瞬間凝固。與此同時,那印紐深處暗藏的熔巖般的脈動驟然增強,沿著他手臂的經(jīng)絡(luò)向上猛沖,帶來滾燙的灼燒感!

冷與熱,生與死的尖銳鋒芒在他指尖交匯、撕扯。一剎那,他眼前猛然閃過一些混亂、巨大、猙獰到令人心臟驟停的畫面:熔巖流淌的巨口撕咬著灰白色的天幕,無數(shù)扭曲掙扎的陰影在那張巨口中沉浮……但這些畫面只是瞬間閃爍,隨即被更大的空白所吞沒。

阿福猛地收回手,指尖那股尖銳的力量沖突戛然而止。鹽晶符印在石盒中依舊幽幽散發(fā)著冷光與內(nèi)蘊的脈動,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恐怖幻象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他心口玉牌帶來的微弱暖意悄然散去,仿佛只是符印沖擊造成的一時錯覺。

汗水瞬間浸透了阿福的內(nèi)衫,黏膩冰冷地貼著后背。是幻覺?還是這邪門的符印本身就藏著噬人的詛咒?他垂下眼簾,不敢再看那盒子,只覺得廣場上的光都變得刺目而陌生。大祭司的敕令猶在耳畔轟鳴。

偌大的皇家博物館倉庫深處,空氣里彌漫著獨屬鹽庫的、混合了古老木質(zhì)霉味和鹽粒沉甸甸的干冷氣息。阿福跟在老館長身后,腳步踏在夯得極其硬實、卻仍不可避免落滿鹽塵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沙沙細(xì)響。他身上的青袍仍舊沉重,但胸前那枚代表“鹽運都督”的玉牌此時散發(fā)出一種恒定的微溫,像一枚貼在心臟附近的小小火爐,默默驅(qū)散著庫房深處陰冷的寒氣,也勉強壓制著他心底深處那片因詭異符印和混亂幻象而生出的不安驚濤。

這座倉庫龐大得如同山巒的腹腔,幽暗、陰冷,除了高處墻壁上幾處僅供透氣、布滿灰塵的狹窄氣窗透下幾縷灰暗的光帶,便只有老館長手中的提燈在執(zhí)拗地撕扯著厚重的黑暗。眼前矗立的并非尋常的木架或布帛,而是一座座由粗糲麻袋堆疊而成、如同墳?zāi)拱沆o默的灰色山峰。唯一被打開的幾袋口沿處,露出的鹽粒在昏黃燈火的搖曳映照下,閃爍著星辰微光。

“阿福,”老館長的聲音在空曠的庫房響起,像顆小石子投入了無波古井,“看到了吧?這每一袋,每一粒,它們承載的分量……早遠(yuǎn)超過了那區(qū)區(qū)的咸味。”

他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油燈靠近地面一處不起眼的陰暗角落。那里并非普通的泥土地面,而是被一層厚厚的、由無數(shù)鹽塵凝結(jié)成的硬殼所覆蓋。奇特的是,就在這層灰撲撲的鹽殼表面,竟然清晰可見一枚古怪圖案的刻痕!

這印記如同一個簡筆的漩渦,核心處點著一點微凹的深痕。刻痕線條極其古老,邊緣似乎歷經(jīng)了無數(shù)歲月的撫摸和鹽霜的滲透,磨損模糊得如同古老巨獸留下的最后爪痕,卻又頑固地烙印在鹽殼上。在燈光昏黃的陰影映襯下,那圖案顯得尤為神秘,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中鉆出什么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

“這是最古拙的一種符紋,‘安鎮(zhèn)’之意。”老館長伸出枯瘦的手指,無比謹(jǐn)慎地輕撫著那鹽殼上的凹點,像是在觸碰一段早已被世界徹底遺忘的歲月刻痕,聲音沙啞低沉:“比那被鹽封在禁宮下的穢鱗還要古老得多…傳說中,正是用這些結(jié)晶的鹽,刻寫下最初的咒,才鎖住了我們腳下那片比黑夜更黑、比虛空更冷的原始混沌……讓這塵世,有了可以立足的‘泥土’。”

他的指尖最終停留在那個深陷的點上。就在這時,燈影猛然晃動了一下!在燈光角度改變的瞬間,那枚刻符邊緣的微小棱角在陰影中似乎極其詭異地扭曲了一瞬,像一張瞬間浮現(xiàn)又消失的冷笑的嘴!

燈光穩(wěn)定下來。符紋還是那古老磨損的樣子。

冷汗再次無聲地爬上阿福的脊背。他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倉庫深處那些鹽袋的灰色輪廓,驟然變得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脊背。

老館長并未深究那個被時光磨損的刻符。他繼續(xù)帶著阿福在鹽塵覆蓋的地面上前行,腳步聲在靜默中被無限放大。

當(dāng)繞過倉庫最深處那座如同山巒般橫亙的巨大鹽袋堆時,他們被攔住了去路。眼前矗立著一堵墻。但老館長手中的燈盞卻固執(zhí)地向前移動,光芒暈染之處,露出墻上極不顯眼的輪廓痕跡——一道幾乎與粗糲墻面融為一體的石門。門縫細(xì)微到極致,若非燈光特意照亮,根本無從察覺。

“吱嘎……嘎……”沉澀如鈍刀切割枯木的摩擦聲在幽暗中突兀地響起。老館長枯瘦的手掌按在石門旁一塊其貌不揚的粗糙石磚上,伴隨著機關(guān)啟動的低沉聲響,整塊墻體竟悄無聲息地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的黑暗洞口。一股比鹽庫本身更加陰寒、更加濃重的氣息夾雜著塵封千年的氣味,猛地從門內(nèi)噴涌而出。

老館長側(cè)身讓開通道,示意阿福上前。阿福只覺胸前那塊溫潤的玉牌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那恒定的溫?zé)岫溉辉鰪娏藥追郑路鹪谔嵝眩窒裨诖叽佟K挥勺灾鞯叵蚯斑~出一步,探身望向那片門后的幽深。

微弱的光源來自門洞深處極高遠(yuǎn)的地方——仿佛是極高窟頂?shù)哪硞€角落,懸浮著數(shù)點幽藍的光芒。那藍光冷得不帶一絲暖意,如同遠(yuǎn)古巨獸遺留的冰冷瞳孔。憑借這極其吝嗇的幽光,阿福只能勉強辨認(rèn)出一個龐大得令人眩暈的地下洞穴輪廓——不是普通的石穴,而是由某種凝固的、非自然的巨大鹽質(zhì)立柱支撐起的黑暗空間!這些柱體粗壯得數(shù)人合抱,形態(tài)扭曲怪異,如同被遠(yuǎn)古神力強行擰絞拉伸后的慘白肢體,布滿無數(shù)坑洼詭異的漩渦痕跡,有的地方甚至如同裂開的蒼白樹皮,露出內(nèi)部閃爍著幽綠光點的詭異結(jié)晶。

鹽窟極其廣闊幽邃,阿福的目光艱難地捕捉到深處更為濃郁的黑暗區(qū)域。那里的陰影深處,聳立著幾個極其龐大、形態(tài)莫名詭異的巨大輪廓。它們棱角破碎,形狀難以名狀,絕非石像,更像是在極端驚怖中瞬間凝結(jié)的、鹽化了的……古獸?!

光線太暗,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它們凝固的姿態(tài)投射出濃烈的、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怨憎和毀滅氣息,沉甸甸地彌漫在整個鹽窟冰冷潮濕的空氣里。

“這些……”

“……這些鹽柱之下,鎮(zhèn)壓著三千年前的戰(zhàn)爭殘骸。”老館長那蒼老得如同從千年墓穴縫隙里透出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縹緲質(zhì)感,打斷了阿福腦中剛凝聚起的疑問。那聲音在空曠陰冷的巨大鹽窟里撞出單薄回響,又迅速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咽消解。

“……鹽晶之下,皆是不熄的昔日戰(zhàn)場。我們腳踩的每一寸泥土,都曾經(jīng)埋葬過那些不愿死寂的戰(zhàn)場亡魂。但記住,小子……”

他頓了頓,提燈昏黃跳動的光暈籠罩著他半邊臉,將他嘴角那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照得有些詭異。

“‘搬運’……才是關(guān)鍵。”

這話如同無形冰錐,瞬間穿透了阿福之前所有被賜封榮耀堆積起來的搖搖欲墜的磚石。他那看似平坦的命運之路原來鋪設(shè)在深不見底的凍海之上,每一次的賞賜每一次的提升,都只不過是深海冰面無聲延伸開的下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裂痕——鹽車失控般奔向那扇更深、更冷的門。

黑暗里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寒冷氣息悄然蔓延至他的脖頸處。他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微微偏轉(zhuǎn)。在那扇巨大暗門下方邊緣的石槽縫隙中,正幽幽閃爍著一個模糊微弱的印記輪廓——其扭曲的漩渦狀紋路,宛如一只在黑暗中微微睜開的眼睛。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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